不過,不管張真到底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在褚瑜和薛錚這兩個人精面前,只要他稍有顯露,就逃不過二人的法眼。事實上,也是因爲褚瑜察覺到張真雖然另有所圖,卻不是對自己二人有敵意,這才悄悄暗示薛錚,讓他答應了下來。
要說看人,薛錚還是稍差了褚瑜一籌
。
第二天一大早,褚瑜二人就在張真的帶領下,告別了旅館老闆,走出了烏城。
城外,一個瘦削的黝黑中年漢子,帶着兩頭裝滿了物資和四頭空閒的狼駝,正等着他們。
那人叫汪成,正是那些狼駝的訓練者。此次前往混亂之城,汪成會帶着他的狼駝,和大家一起上路。而汪成本人,則是由張真牽的線僱傭的。
汪成的長相看起來十分忠厚老實,話也不多。只要不問到他,他幾乎不會開口,只一直守着他的狼駝,偶爾對它們說些誰也聽不懂的話。
褚瑜和薛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異獸,不過兩人都沒有表露出好奇的神色來。在汪成的指導下,兩人很順利的騎在了看起來異常溫順的狼駝身上。
張真和汪成顯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甚至還主動和狼駝們笑呵呵的打着招呼,自顧自的就挑了頭狼駝坐上去,看那熟練程度分明就是個老手。
四人向着荒蕪之地出發了。
這一大片荒蕪之地,和地球上的沙漠差不多樣子,盡是塵土,寸草不生。不過相比之下,荒蕪之地更顯陰暗可怖,就連白天也根本見不到陽光,總是灰濛濛的一片。人類在裡面待久了,連心思都會變得陰沉起來。
狼駝的行進速度果然夠快,不下於一般的汽車速度。張真帶着大家走的路線並不是直線,偶爾會突然轉向,薛錚也從來不多問一句。
反倒是張真。對二人的無條件配合似乎有些過意不去,在經過好幾次轉向之後,他破天荒的開口解釋道:“荒蕪之地雖然不生草木,卻依然有不少大型異獸生存在這裡,只是極爲少見。這裡更多的則是一些體型細小的穴居型異獸,以荒蕪之地特有的一種土壤爲生。這些穴居型異獸基本都是羣居生物,而且劃有各自的專屬地盤。一旦有異物不小心闖入它們的地盤,就會被羣起而攻之。哪怕是一些高級武者,也未必敢在荒蕪之地亂走。我們現在雖然是繞了一些遠路,卻更加安全。也省了很多和異獸糾纏的時間。”
薛錚並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只是淡淡的點頭道:“我既然請了你做嚮導。自然是相信你的本事。這趕路的事,你是行家,該怎麼走就怎麼走,我也不會胡亂插手。”
張真心裡不禁鬆了口氣
。看向薛錚的目光就多了幾分佩服。
沒想到這次的僱主看起來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主意倒是挺正。雖然對方有時候也會顯得很有些盛氣凌人,卻也不是個不講理的。
只是這個薛錚的實力還是稍低了點……若是他是高級武者,不,哪怕只是個六級武者,自己也能請他幫幫忙……
想到自身的麻煩事,張真的眸中不由露出了一絲苦色。
將其看在眼中的褚瑜朝薛錚使了個眼色。
薛錚暗暗點頭,示意自己心裡有數。
這一天的路趕下來,不知道是幾人運氣好。還是張真確有本事,他們竟然真的一次異獸也沒碰到過,更沒見到荒蕪之地出了名的突發自然災害。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張真和汪成一起動手搭帳篷,薛錚和褚瑜一頂。他們二人一頂,就連那六頭狼駝,也有專屬帳篷可用。
晚飯是在帳篷裡面做的。
張真一邊煮湯,一邊對圍坐在旁邊的二人解釋道:“在荒蕪之地的晚上,最好不要在野外生火。因爲這裡光線很暗,在這裡生存的異獸也習慣了這種陰暗。陡然在野外生火,哪怕距離隔得比較遠,也很有可能會刺激到一些對光線十分敏感的異獸,引得它們對火堆周圍的一切發動攻擊。”
他曾經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那還是他十四歲的時候,走上嚮導這一行還不到一年。那時候作爲孤兒的他是討好了一些老牌嚮導,逗得他們開心才願意帶上自己。在荒蕪之地的野外不能生火,這是許多烏城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沒有真正經歷過的人,總是不把這樣的告誡真正放在心上。
那一次,他們的僱主是一個進階高級武者許多年的七級武者。作爲高級武者,他們通常都有別人所不敢擁有的驕傲。所以那位七級武者不顧老牌嚮導的建議,自持實力強大,固執的在野外生了火。
後來的結局大家已經可以猜想得到。就那一次生火,竟引來了好幾堆實力強大的異獸羣,硬生生將他們那一行人的生命通通留在了這荒蕪之地。而張真那一次也是生平第一次見識到那麼多體型龐大面孔猙獰的異獸,年紀還小的他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從倒塌了的帳篷裡面爬出來,就看見四處都是被異獸撕爛了的同伴身體殘片,看得他當場就噁心的吐了起來,直到把膽裡的苦水都吐光了,依然抑制不住喉嚨口時不時翻滾的嘔吐感。
在這駐紮帳篷不遠的地方,他還看見了那位七級武者的屍體,被異獸們糟蹋的更加不成樣子,只那一顆爛巴巴的腦袋,還勉強看得出他原來的樣子。張真盯着那顆殘破的腦袋看了許久,最後狠狠的一腳踢了上去。
只可惜那時的他連武者都還不是,本身又虛脫無力,沒能將那顆腦袋踢得粉碎,只是將它踢得滾出了幾步,反倒弄得自己的一隻鞋血淋淋的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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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張真運氣好,同班盡喪的他憑着自己強悍的記憶按原路返回,又餓又累,差一點就走不出去了,卻碰到了另外一批要前往混亂之城的隊伍。那隻隊伍的領頭者似乎當時心情非常好,大發善心的收留了張真,這才讓他留着一條命到現在。
從那以後,張真就將所有老牌嚮導給的告誡,牢牢的記在了心上,一點也不敢違背。如果僱主一定要不顧告誡,他寧願不賺這筆錢,而是直接甩手走人。
他在荒蕪之地的安全向導名聲,也正是這樣一步步建立起來的
吃過晚飯,四人分開休息。薛錚在自己的帳篷外面劃了一道痕跡,其中暗藏內勁。如果有人靠近,這道暗勁會發出爆破之聲,以作警示。
薛錚和褚瑜相對而坐,他面色平淡的問道:“這一天走下來,你覺得張真和汪成,是否可信?”
褚瑜面沉如水,道:“應該是可信的。那個張真雖然心裡有事,卻與我們無關。我猜,他應該也是要藉機去一趟混亂之城,就是不知道究竟是爲了何事。至於那個汪成,我看他和張真的關係只怕不一般。兩人要麼相識已久互相信任可靠,要麼就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與其說汪成是來幫我們帶路的,不如說他其實是爲了幫張真,纔有了這一次的同行!”
薛錚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應該沒錯,我看他們關係也不太一般。不過,只要他們不壞我們的事,暗地裡有些什麼動作,我們倒也不必理會。”
褚瑜卻有不同的見解:“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個張真,他好像有什麼爲難的事情無法處理。而且那件事情的源頭,應該就在混亂之城
!依我看,反正我們在混亂之城毫無根基,劉隊長原先提供給我們的一些人手也不能輕易動用,如果有機會的話,不如我們就幫上那個張真一把,以此換取張真對我們的相助!他在烏城和混亂之城往返這麼多年,要說他在混亂之城一點人際關係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能得張真全力相助,藉助他的人脈和消息渠道,我們做起事來,會輕鬆很多!”
薛錚若有所思。
褚瑜也不催促,任他慢慢考慮。
只片刻的功夫,薛錚就做了決定:“就照你說的辦!張真勉強也算得上是混亂之城的半個地頭蛇了。有他在一旁牽引,確實大有用處!”
薛錚的應承本就在褚瑜的意料之中,她笑道:“那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不過,該怎麼和張真交涉,可就是你的事情了。”
薛錚無奈的看了褚瑜一眼,他怎麼就忘了,自個兒身邊這位姑奶奶,就是喜歡出主意,可這跑腿的事兒,都是全落自己身上的!
他認命的出了帳篷,找張真“交流交流”去了。
沒多久,薛錚就臉色凝重的回來了。
褚瑜瞥了他一眼,穩如泰山:“事情搞定了?”
薛錚嘆着氣坐了下來,道:“也可以說是搞定了吧。”
“說這話可就沒勁了啊!”褚瑜一派淡然,“是不是張真的私事十分棘手,讓你有些左右爲難?”
薛錚驚訝的看着她:“你早就知道張真的事情會很棘手?”
不會吧?要是她早知道的話,幹嘛還給自己出這樣一個主意啊!
褚瑜無語的看了薛錚一眼,道:“大哥,你該不會是跟我在一起待久了,自己就懶得動腦子了吧?那烏城的旅館老闆不是說了嗎,張真是烏城本地人,在烏城可待了二十幾年。就以張真能在混亂之城和烏城之間來去自如的本事,他怎麼可能沒在兩地有點什麼根底?可就這樣,他也總是不經意間露出爲難之色,很明顯靠他自己的本事是沒有辦法解決這次的事情的。這樣一來,就是用膝蓋也能猜得到,他身上的麻煩事,絕對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