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靜琪回來後,這羣富二代們該幹什麼幹什麼,擲色子、喝酒、侃天說地,氣氛之熱烈,一時無二。
師棉棉有心想讓孫靜琪開心些,不停地逗着她,孫靜琪也只好配合的笑笑,只是心裡一旦裝了心事,別的事物,就再難佔據自己的心了。
萬豐有意想表現自己,再加上喝了些酒,興致無比高昂。
鄰座,兩名男子正襟危坐,細細一看,主次有別,一個表情恭敬小心,另一個則泰然處之。
舉止小心的男子身着黑色西裝,三十上下的年紀,他面前的男人長身玉立,身材修長,十指指甲齊齊整整,膚色潔白,他面貌丰神俊朗,雖年過半百,卻風度不減。
桌子上,只是擺着兩杯清酒,那表情恭敬地男子面前的酒是一滴未動,倒是那神色平靜泰然的男子不時抿上一口酒,饒有興致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王先生,您覺得這裡怎麼樣。”黑色西裝男子笑着問道。
“嗯,是個好地方。”俊朗男子輕笑着點了點頭,“這裡,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卻是老了。”
“誰敢這麼說您?”黑西裝男子不同意道,“當年您是風姿卓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如今,您的風姿更是趨近大成,令人折服啊!”
俊朗男子笑了,聲音清清朗朗,“劉明可,誰教你的這套說辭,我這雞皮疙瘩都起了。”
原來那西裝男子叫做劉明可,劉明可聽到俊朗男子這麼說,有些訕訕的低下頭,摸了摸幾乎剃光的腦袋。
“我王慕白浸淫商界那麼多年,頗爲自傲的便是那點經商能力了,沒想到,到頭來,倒是我這皮囊引人稱讚了。”俊朗男子不以爲意,笑着說道。
劉明可連忙說道:“您這是才貌雙全。”
“哦?”王慕白朗聲大笑,接着,他溫和說道:“我倒是想聽點舒緩的歌,不知道麻煩不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我去交代一下就成了,今天我這酒吧就是不開,也要讓您開心不是?”劉明可連忙站起身子,前去交代了。
王慕白看着劉明可的背影,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自飲自酌起來。
片刻後,一陣無比舒緩的音樂取代了原本令人血脈噴張的DJ,DJ師取下耳麥,走了下來。
舞池中搖擺熱舞的年輕人們茫然的停了下來,耳邊只剩下無比舒緩的音樂,本該怨聲載道的他們卻沒有開罵,因爲這音樂彷彿清泉一般流過他們的身體,他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瘋狂了很久了,疲憊感襲上心頭,不少人想起了回去。
王慕白微微閉上眼睛,享受着這洗滌心靈的音樂清泉。
就在這時,鄰座的吵鬧聲吵吵鬧鬧的傳來,交叉在這舒緩的音樂中,很是不協調。
他微微皺了皺眉,想了一下,還是站起身子,決定去提醒一下。
萬豐大侃特侃,渾然忘了時間,一衆富二代起着哄,應合着他,最後不知是誰在提議,他們紛紛笑鬧着讓萬豐去向孫靜琪求愛。
萬豐酒精上腦,一口悶了杯子中的酒,然後就這麼直接單膝跪下。
“琪琪,做我女朋友吧!”
“喔····喔···”富二代們鼓着掌,尖叫着。
孫靜琪愣了一下,接着搖了搖頭,“不可能,我不答應。”
萬豐瞪大眼睛,瘋狂高聲喊道:“爲什麼,我哪點不好?”
孫靜琪看到他這幅模樣,有些害怕,往師棉棉那裡縮了縮,“棉棉姐,他···”
師棉棉撫了撫孫靜琪的肩膀,眼睛一瞪,道:“萬豐你發什麼酒瘋。”
幾個富二代笑道:“棉棉姐,這算什麼耍酒瘋,我們可都知道萬豐他喜歡琪琪很久了,今天不趁此機會求愛,還等到什麼時候?”
就在這時,衆人聽到了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擾一下,請問你們的聲音能小一些嗎?”
衆人擡頭一瞧,只見一道卓然身姿,一個俊朗的老男人帶着溫和的笑問道。
“關你什麼事啊!警告你啊!給我們滾遠點啊!”他們嚷嚷着,直衝王慕白叫道。
王慕白笑笑,也不生氣:“年輕人,火氣不小嗎?”
萬豐正在氣頭上,擡眼一瞧,頓時就覺得眼前這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很是討厭,“廢什麼話!快滾!”他隨後拿起一杯酒,一杯酒水就這麼潑在了王慕白頭上。
酒水,順着髮梢滴下,王慕白也不笑了,淡淡看了一眼萬豐,轉身就要離開。
萬豐被他這一瞥,不知怎的怒氣就涌了上來,上前一把就扯住了王慕白的頭髮,“你大爺的,牛·逼什麼,扮什麼長者,還年輕人?你算什麼東西?”
王慕白淡淡的看着他,一聲不吭。
“還看!”萬豐一拳打上他的腦袋,鮮血頓時從王慕白的發間流下,王慕白不急不躁,任他扯着頭髮,自己從口袋中拿出一塊方帕,擦着流血的頭部。
師棉棉皺着眉頭,呵斥道:“萬豐,你過分了吧!”孫靜琪更加厭惡的看着萬豐。
“你管我!你管我啊!”萬豐一拳一拳打在手無寸鐵的王慕白的腦袋上。
劉明可交代完相關事宜之後返了回來,剛好看到王慕白被暴打這一幕,頓時氣得三尸暴跳。
“這還了得!”
他也是練過的,平常人三四個不得近身,這暴跳如雷下,瘋狂跑了過來,一腳就踹在萬豐的臉上,將他踹到了地上。
“王先生!”劉明可一把將王慕白扶住。
王慕白擺擺手,道:“頭有些暈。”劉明可大吼道:“薇薇,薇薇!”
一名少女匆忙趕來。
“快,帶王先生去包紮傷口。”劉明可交代。
叫做薇薇的少女連忙點了點頭,上前扶着王慕白。
劉明可咬着牙說道:“王先生,您放心,今天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您若不滿意,我就處理到讓您滿意爲止。”
王慕白被薇薇攙扶着去包紮傷口了。
劉明可轉過身子,手指有些顫抖着指着這幫人,“你們!你們完了,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萬豐頭腦暈沉沉的,眼前的一切都變花了,好不容易方纔看清面前這是誰。
“姓劉的,你什麼意思?”萬豐是認識劉明可的,他是這裡的老闆。
“什麼意思?”劉明可冷冷說道,“就是這個意思!”沒有徵兆的,他又是一腳踢在他的腦袋上,這一腳直擊面門,萬豐吐出了不少碎牙。
萬豐的同伴紛紛制止道:“你知道他老子是誰嗎?你惹得起他老子嗎?”
劉明可氣急而笑,“他老子?我告訴你們,今天就是他來自在這,我也照打不誤。”
侯鼕鼕忍不住說道:“你這人也太不講理了吧!”
劉明可甩手就是一個巴掌,一點都不手軟,狠狠抽打在侯鼕鼕的臉頰上。
侯鼕鼕一下子哭了起來。
”你過分了吧!打女人算什麼男人。”師棉棉怒道,孫靜琪將侯鼕鼕摟了過來,小聲安慰道。
“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男的不斷條腿,別想走出去,女的···牀上見!”
在場的女孩們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蒼白。
“我打電話給我老子,你等着!”有人掏出手機,指了指劉明可。
劉明可一腳踩在萬可頭上,一手奪過手機,“啪”的一下扔出好遠。
“劉哥,您,別··別打了。”萬豐這回是怕了,求饒着。
劉明可仿若未聞,撥打了個號碼,只一會兒,樓上就走下了一大羣人。
領頭的一臉陰柔,雙臂過膝,上身穿着一件短小的緊身背心,他左臂紋着一把長槍,右臂紋着一柄小刀,垂肩的長髮,掩住了雙眸,他的雙腿上各一個長袋,一邊放着一把槍,一邊插着一柄柄小刀。
跟在身後的打手們,足有二十人,每個人都有身經百戰的經驗。
一衆人浩浩蕩蕩,走下了樓。
“明可哥。”他們停下腳步,領頭的走上前來恭恭敬敬的道。
劉明可點點頭,伸出手指衝着萬豐他們指指點點,“待會兒,你們先清場,然後把這裡的女的拉出來,男的給我可勁了打,我不喊停,你們絕不許停。”
“沒問題。”他掏出一柄小刀在手中把玩着。
沒人看到這個奇怪的男人此時的眼神是什麼樣,只是覺得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侯鼕鼕哇的一聲哭出聲來,一下子掙脫了孫靜琪的懷抱,委委屈屈的跑了出去。
男人看了一眼劉明可,劉明可擺擺手,“她跑了就跑了吧!我不在乎。”
這幫子男女有人也想跑,卻被劉明可瞪了回去。
一衆大手分出幾人前去清場,剩下的死死看着他們,以防他們開溜。
片刻後,酒吧中的人幾乎都被趕了出去。
劉明可微微冷笑着看着面前這羣人,猛地一指他們:“開始吧!”
“兄弟,急什麼吶!”
劉明可一愣,在咫尺之遠處,站着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孫靜琪一見到他,就委屈的哭出聲來。
趙無極來了。
“趙哥!”孫靜琪哭泣着喊道,她無所顧忌,哪怕在這麼多人的目光下。
“傻丫頭,又哭了,快別哭。”趙無極溫和的笑道。
“嗯···”孫靜琪狠狠點頭,倔強的忍住眼淚。
“讓她們走。”趙無極笑着走到劉明可身邊,遞出了一根菸。
劉明可瞥了他一眼,冷冷笑道:“英雄救美?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的眼光在兩撥人之間打量着,“看你這衣着,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吧!何必把自己陷進來呢?”
趙無極笑着沒回答他,只是說:”接下這煙,咱們就是朋友。”
“省省吧!你這煙的檔次不夠。”劉明可冷笑。
“哦···是這個原因。”趙無極不惱,將煙收了回去,接着看似無意的摟着他的脖子,又笑着重複了一遍:“放她們走。”
劉明可臉色一僵,有些不敢置信,他有一種直覺,趙無極那隻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只要輕輕一捏,就能將他的脖子捏斷。
“放···放她們走。”還是自己的性命要緊,劉明可趕忙下令。
師棉棉不敢置信,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趙無極看向孫靜琪,輕聲說道:“丫頭,你帶她們走。”
孫靜琪站在原地,動也不動。“我不走。”
“聽話。”趙無極柔聲說道。
孫靜琪死死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卻帶着哭腔:“我不走!”
“你信不信趙哥,說真話。”趙無極微笑着對孫靜琪說道。
“信,我信!”孫靜琪幾乎是哭着說道。
“信就帶他們先走。”趙無極很是欣慰。
孫靜琪咬着嘴脣,小聲說道:“走吧!”
師棉棉點了點頭,深深看了一眼趙無極,眼中情緒無比複雜。她拽了一把孫靜琪,先是拽不動,幾秒鐘之後才勉強將她拽着離開。
“等,等等!”萬豐嚎叫着,“我··我們能不能走。”
趙無極笑着看向萬豐的雙眼,萬豐躲閃着趙無極的目光,不敢看他的雙眼。
“你問他。”趙無極說道。
劉明可哪敢說不,慌忙道:“走,都可以走。”
萬豐得到了答覆,又猶豫的看着趙無極。
趙無極一下子笑了:“傻了啊!走吧···”
萬豐踉蹌着爬了起來,他的一幫子夥伴們充滿謝意的看着趙無極,隨後也一起離去。
所有人都離開了。
孫靜琪站在大門前,不願離去。
師棉棉摟了摟孫靜琪,柔聲說道:“棉棉姐錯了,錯的很離譜,他是個真正的男人,頂天立地的男人,棉棉姐向你道歉。”
孫靜琪沒說話,只是輕輕搖着頭。
大門被酒吧內的人慢慢關上,她能看到的視線越來越狹窄。
最後,只剩下一線視線。
她能看到,趙無極最後對她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孫靜琪一下子坐在地上,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這一年,
這一夜,
趙無極,一騎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