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是怎麼到墨西哥來的呢?”
由於非常的興奮,小野薰一直在滔滔不絕的講着自己在墨西哥玩耍的經歷,不過,薛一氓和伊藤惠卻對此不太感興趣。
薛一氓聽得昏昏欲睡,而伊藤惠雖然不好掃了小野薰的興,但是她臉上的表情,也並非是愉悅,小野薰也看得出來,兩位聽衆對自己的話題並不感冒。
不過就算如此,小野薰的興致也是極高的,她的聲線極高,而且講故事的時候也口無遮攔,雖然她的中文水平並非一流,但是罵人的髒話她幾乎全會。
講了半個多小時,小野薰終於將自己所認爲最有趣的事情全都講了出來,她的心情一陣大好,這纔將說話權轉交給薛一氓,詢問薛一氓究竟是爲什麼來到墨西哥的。
對於薛一氓來說,這無疑是一個非常痛苦的話題,他之前對伊藤惠講述了自己在米國的經歷,這一次小野薰再次提及,薛一氓有一些不太願意講……
“……”
薛一氓沉默不語,但是這顯然不是小野薰想要看到的,而且小野薰這樣的女孩,也並不知道如何去體諒人。
“先生,難道說,你在米國作奸犯科,被他們給趕出來了?”
小野薰的話引起了伊藤惠的不滿,伊藤惠指責自己的密友道:“薰,先生在米國失去了他最心愛的人,你卻在這裡挖苦先生,你的行爲。實在是太不道德了。”
面對好友的指責,小野薰一愣。
“什麼意思?先生的妻子死在米國了?”
在伊藤惠的言語中,已經將珍妮當做是薛一氓的紅顏知己了,既然是能夠爲了先生而死的女人,那麼想必一定是一位偉大的女性,像這樣的女性,自然應該歌頌纔是。
不過小野薰卻似乎並不尊重伊藤惠口中所說的“先生最心愛的女人”,而且她對於那樣的女人,也沒有什麼感情可言。
“先生,人死不能復生。如果就是因爲這樣而沉寂的話。你就太沒用了!要知道,你可是全世界最聰明的人,你應該造福全人類,所以。像這樣的生離死別。是不能打倒你的。你說是不是,先生?”
小野薰接下來的話,卻聽上去很有道理了。而且這句話,和珍妮對薛一氓所說的話如出一轍,使得薛一氓聽上去非常的感動。
“你說得對,薰,我的確不應該消沉的。”
薛一氓拍了一拍大腿,他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於是伊藤惠便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講述了薛一氓在米國的經歷,雖然她只是在轉述薛一氓對自己說過的話,但是在言語中,伊藤惠卻傾注了自己的感情,使得小野薰在聽完了薛一氓的故事之後,竟然也開始感動起來!
“先生,你實在是太偉大了,爲了自己的祖國,竟然與強大的米國爲敵,你的偉大事蹟,一定會讓全世界的人民所感動的!還有珍妮小姐,她也好偉大,爲了你能夠平安的脫險,她竟然能夠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她實在是太偉大了,只有她,纔有資格成爲先生的妻子。”
雖然小野薰並不清楚珍妮和薛一氓之間的關係,也不知道薛一氓和其他的女人也有着同樣的關係,但是小野薰卻顯然已經將珍妮當做是薛一氓妻子的不二人選了。
聽着小野薰的話,薛一氓也頗爲尷尬,不過她也無法出口否定小野薰的話。
“珍妮是一個好的女孩,如果我們之間能夠再早一些瞭解對方的話,恐怕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如果自己早一些和珍妮傾述衷腸,可能珍妮就不會去米國了,她也不需要爲了自己而犧牲生命了。
薛一氓想着想着,心中一痛,眼眶也開始溼潤起來。
但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薛一氓再傷心下去了,珍妮已經死了,再緬懷她也沒有用處了,現在薛一氓最擔心的,是兩位還活着的女孩,要如何讓她們知道自己還活着的消息,要如何讓她們不爲自己擔心?
“薰,你能夠和中國取得聯繫嗎?我想將我現在的情況,告訴給另外兩個人。”
因爲薛一氓背不出來胡佳和付玉芝的手機號碼,使得他非常的爲難,無法和這兩位女生取得聯繫,也沒有辦法讓她們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
在這棟別墅裡面,只有一部座機,通訊方式顯得太老土了,而且薛一氓自己也是一個老古董,他極少使用qq等現代化的通訊武器,而且他也沒有胡佳或是付玉芝的qq號碼……
“沒有問題,交給我去辦吧!”
小野薰說了一句,無論怎麼說,她在中國還是有一些朋友的,在c市的朋友也有,和這些朋友們取得聯繫,讓他們去幫忙給胡佳和付玉芝帶話,像這樣的事情,也是可以做到的。
“還有,我想盡快回中國去,你們能不能給我安排一下?”
薛一氓又提出了另一個要求,自從離開米國之後,薛一氓就巴不得早點回中國去,越是遠離了自己的故土,薛一氓就越是懷念,思鄉之情,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這一點,恐怕有一些困難。”小野薰也露出了爲難的神色,“先生,要知道,你可是連護照都沒有的,以現在的你,很難買到飛機票的。”
原本薛一氓去米國,就是以偷渡的方式去的,而在將要離開米國的時候,珍妮爲薛一氓準備了米國的護照,不過可惜的是,護照卻落在遊艇上了,恐怕現在已經陪着遊艇一起,成爲了海洋裡的水草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薛一氓。既沒有護照,也沒有任何能夠證明他身份的材料,像這樣的黑戶口的人,就算有了飛機票,也沒有辦法登上飛機的。
“先生,你看這樣做可不可以?”
伊藤惠說了另一個方案,不過,她顯然覺得自己所出的這個方案是一個“不好”的方案,於是在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了什麼底氣。
“什麼方案?”
雖然伊藤惠和小野薰都是女生。但是以她們家族的身份背景。要讓一個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人偷渡回中國,應該不算是什麼難事。
薛一氓也下意識的認爲,伊藤惠的方案,一定是有效的。
“先生。這個方案。恐怕你是不會同意的。因爲現在有很多的中國人,都不喜歡日本這個國家,而且惠自己也認爲。日本這個國家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國家,它充滿着暴力和罪惡。”
伊藤惠說了一個開場白,而薛一氓也漸漸的聽明白了一些了。
“先生,惠和薰的家庭,在日本也是能夠辦一些事情的,如果讓他們爲先生辦一張日本的護照,並且讓先生用日本的護照上飛機,這樣也是可以的,所不同的,是先生不能夠從墨西哥直飛中國,而必須從墨西哥飛往日本,然後由日本再回到中國,先生,依你看,這樣的方式可行不?”
“……”
薛一氓有一些沉默,因爲作爲中國人,民族的氣節在裡面,他實在不想接受日本護照。
不過小野薰卻勸說道:“先生,你的這張日本護照是假的,是用來坐飛機的,和你的國籍,一點關係也沒有,爲了能夠儘快的回到中國,你還是委屈一下吧。”
因爲伊藤惠和小野薰都是日本人,她們雖然能夠幫助薛一氓在日本的國內想辦法,卻沒有辦法爲薛一氓搞來中國的護照,而且就算她們弄來了中國的護照,但這樣的護照,卻對於現在的薛一氓幫助不大。
薛一氓也在思索着,在思考好了之後,他便說道:“惠、薰,你們說得沒錯,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的目的,是爲了回到中國,至於自己手裡面拿的護照是哪個國家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既然自己不會接受米國的護照,那麼自己自然也不會接受日本的護照,在想通了這一點之後,薛一氓便覺得豁然開朗了。
無論如何,薛一氓都是中國人,像他這樣的中國人,是其他任何一個國家的人、任何一個國家的護照都沒有辦法引誘的。
於是三人達成了協議,薛一氓以日本的護照去日本,再由日本轉機回中國,其中的過程雖然複雜,但是總比沒有辦法回中國的好……
薛一氓詢問小野薰,日本國的護照要多久才能辦下來,而小野薰則說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
於是薛一氓便只好等待一個星期了……
小野薰已經通過網絡訂好了10天之後的飛機票,飛機票是從墨西哥的梅里達飛往日本東京的。
奇基拉這座小城的日子非常的寧靜,根本就感覺不到繁忙的味道,小城裡的居民們總是很晚才起牀,然後在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之後,他們很早就睡覺了。
給人的感覺,這些人就是來到這個世界上混日子的,他們對於世俗,沒有絲毫的慾望!
而伊藤惠顯然喜歡這樣的氛圍,與世無爭,忘卻煩惱。
不過小野薰卻不喜歡太寧靜的感覺,如果不是爲了照顧薛一氓先生,她恐怕不會在奇基拉留這麼多天。
至於薛一氓,他也是喜歡奇基拉這種安靜祥和的生活氛圍的,在這裡,他能夠忘卻因爲失去了珍妮,在心中產生的痛。
在這裡,薛一氓能夠忘卻世間的勾心鬥角,專心於自己的修養。
寧靜的生活給了薛一氓平靜的心態,薛一氓不再像之前那樣急切了,他想着,這大概就是好事多磨吧?自己回國的日期拖得越久,回國之後,他就會越是幸福。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在小野薰的幫助下,薛一氓在墨西哥的消息,已經傳達給了薛一氓的身邊,兩位最親密的女性了!
“先生,胡佳小姐和付玉芝小姐的情況很好,胡佳小姐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盆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孩子在出生的時候能夠看見爸爸!付玉芝小姐也是非常擔心你的……但是她們在知道了你平安無事,並且已經成功的逃離出米國之後,她們就不再那麼擔心你了。
她們囑咐那位幫忙帶話的朋友,讓你不要爲了珍妮小姐的死而傷心,要好好的活着,因爲在這個世界上,需要你活着的並不僅僅是她們兩個,還有成千上萬的需要你的先進思想去拯救的人!”
既然已經得到了胡佳和付玉芝的確切消息,薛一氓那顆懸着的心。也終於落到了地上。
事到如今。就只剩下趕緊回國這一點了……
“謝謝你,薰,現在我也終於放心了。”
在感謝小野薰之餘,薛一氓又詢問小野薰自己的護照辦好了沒有。而小野薰給出的答覆則是“就在這一兩天了”。
雖然這兩位都是自己的學生。但是在社會關係上。小野薰和伊藤惠恐怕要勝過薛一氓了,尤其是在日本國內,要給一個不存在的人辦一個假的護照。這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小野薰並沒有欺騙薛一氓,在她向薛一氓許下了期限之後的第二天,爲薛一氓所辦的日本護照,已經空運到了奇基拉,伊藤家的別墅之中了……
“先生,你覺得薛一郎這個名字怎麼樣?”
雖然薛一氓看不懂護照上面的日文,但是有了小野薰的解釋,他倒是能夠了解得比較透徹。
看來小野薰和伊藤惠兩人,並沒有對薛一氓的名字做太大的改動,她們只改動了其中的一個字,就讓薛一氓的日本名字看起來似模似樣,也看不出來多少的破綻。
當然,薛一氓對於自己的日本名字並不感興趣,因爲護照既然辦下來了,他就能夠很快的離開墨西哥這個地方了……
“還有4天,就是我們離開墨西哥的時候了,不如我們出去好好的玩一玩,如何?”
和自己所訂的飛機票相比,自然是護照辦下來的速度比較快一些,於是還剩下幾天的時間,小野薰自然提議將剩餘的這段時間用來玩耍,以免浪費了生命。
不過無論是薛一氓還是伊藤惠,都不太贊同小野薰的這個提議。
薛一氓一門心思全在如何回國上了,對於在墨西哥怎麼玩,他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以至於來到墨西哥這麼久,他都覺得墨西哥和中國的鄉下城市差不來了多少……
至於伊藤惠,她的心中也是充滿了憂鬱。
因爲自己來到墨西哥,是爲了躲避那些右翼分子的口誅筆伐的,可是,她來到墨西哥避難才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要回國去了。
伊藤惠不知道國內的局勢究竟怎麼樣了,她之所以會選擇提前回國,自然是因爲薛一氓的突然來到的原因。
可是,就算和先生一起回到日本去,日本的形勢會發生改變嗎?還是說,日本國內的輿論導向,依然對自己不利,那麼這豈不是連累了薛一氓先生?
想着想着,伊藤惠越來越擔心,她的心中,甚至比剛剛來到墨西哥的時候還要煩悶了……
“先生,在您到了日本之後,惠會立即安排飛機讓您回到中國的,希望先生能夠一路平安,到了中國之後,希望先生能夠專心致志的對中國進行改革,讓中國成爲一個美好的國家。”
伊藤惠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但是說着說着,不知道怎麼的,她的眼淚竟然流下來了……
“這……”
就連伊藤惠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是大家都在高興的時候,爲什麼自己卻在哭泣呢?
“實在是抱歉,先生,惠只能失陪一下了。”
說着,伊藤惠便小碎步的離開了客廳,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薛一氓覺得莫名其妙,問小野薰道:“薰,惠她是不是不高興?”
實際上薛一氓根本就不清楚伊藤惠的心思,而小野薰則明白個八九不離十。
“先生,你就放心吧,讓我去勸勸惠,相信她一定能夠很快的就好轉的!”
說着,小野薰便追着伊藤惠的腳步,來到了伊藤惠的房間裡。
“惠,你怎麼了?”
就算回到了房間,伊藤惠卻依然在抽泣,她知道,女人在長輩面前哭泣是非常失禮的行爲,但是她卻怎麼也忍不住。
“惠也不知道,可是,惠一想到就要回到日本去了,就要回到日本去了之後,先生卻不能夠陪在惠的身邊,所以,惠便忍不住哭出來了。”
伊藤惠說得很真切,但是就算如此,她也沒有辦法明白自己的心情。
而這樣的姿態,身爲密友額度小野薰,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惠,你已經喜歡上一個人了!”
“喜歡?”
伊藤惠顯得非常的吃驚,她的臉撲通一下紅了,這樣的姿態,已經將她此時的心情展露無遺。
“惠怎麼喜歡上一個人呢?惠的這輩子,都會奉獻給自己的國家的,惠是不可以喜歡上一個人的。”
伊藤惠矢口否認自己的感情,而且所用的藉口還是爲了自己的祖國,這聽得小野薰覺得非常的可笑。
“惠,你就不要再狡辯了,你所喜歡的,並不是你的國家,而是先生,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