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嫩草,你們來了啊。正好過來幫忙。把主君的衣服換了,牀單,被子也都換了。”以前跟着師傅的時候,慕月照顧過不少產後孕夫。但也就只是打打下手,而且那時候還是和師傅兩個人一起,給孕夫換換牀單,衣服什麼的,也不麻煩。現在讓他自己做,卻忙不開了。
反正這裡他已經處理過了,青草、嫩草過來也看不到什麼。三人一起,相互協助,反而收拾的快。兔絨在沒有被驚動的情況下,牀就收拾好了,穿着乾淨的睡衣,睡在乾淨溫暖的被窩裡,他睡的沉沉的。
灰狼跑進了院子裡,變成了身形修長的男子。他是狼天鈞,狼陌的二叔,性子有那麼一點二。他來到了內院,本來猶豫着要不要直接進房間的,結果透過大開的房門,看到裡頭的狼陌,他就直接進去了。
“怎麼樣,侄媳夫生了嗎?”狼陌沒回話,他看了看,笑了。“狼陌,你不是吧。侄媳夫生個孩子,至於把你嚇成這樣。”伸手推一推,狼陌竟然往後倒。樂得他哈哈大笑。
穩住發軟的手腳,狼陌黑着臉,不說話。
臥房裡頭聽到聲音的幾人,面面相視。不大明白外頭髮生了什麼。青草、嫩草倒是想起剛來的時候,那時候是覺得主人在傾聽房裡的聲音,現在想來,怎麼都覺得主人是被主君生產的情況嚇到了吧。
狼天鈞笑了一會,看着狼陌的臉越來越黑才忍着不笑了。“怎麼樣?侄媳夫生了吧。是強壯的小彼格?還是可愛的小絲瑪?”
“有兩個……”狼陌回憶剛纔聽到的,孩子是彼格還是絲瑪來着?嗯,好像慕月沒有說。
“兩個?”狼天鈞吃驚的說道:“你小子什麼運氣啊。年紀輕輕就有了孩子不說,還一下子有了兩個。是不是一個絲瑪一個彼格?”
狼族獸人子嗣稍微困難,一向都是一胎一個孩子,一胎有兩個孩子的,這樣的運氣,讓人聽了想揍。不過這人是他的侄子,出生的孩子是他的侄孫子,他就不揍他了。
狼陌看着狼天鈞,似乎要回答他的話。結果狼天鈞等了半天。“不知道。”
“你……你不說,我不會去看嗎。”生氣的狼天鈞直接就闖進了臥房。狼陌青筋直跳,那是他媳夫的房間!結果狼天鈞前腳剛進去,狼陌也緊跟着進去了。
眼尖的嫩草見到狼天鈞真的進來了,趕緊衝過去。“主人的二叔,這裡可不是你該進來的。快出去。”
狼天鈞頓時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絲瑪的臥房,彼格確實不方便進,特別是這還是侄媳夫的臥房。他一邊往後退,一邊還想看看侄孫子,可是又不敢往牀上看。緊跟着他的狼陌,製造的低氣壓太強了,他想感覺不到都難。不過,狼陌對他還是好的,要是別人敢闖他媳夫的房間,不打的他父親姆麼都看不出來,他就不是狼天鈞。不過,他還沒媳夫呢。
“小嫩草,我這就出去。你只要告訴我,我侄媳夫生的是絲瑪還是彼格,我立即就出去。”都退到臥房門口,狼天鈞還是不死心,就差那麼一步了,就是沒退出去。
狼陌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彼格還是絲瑪,他想去牀邊抱抱孩子,看看兔絨。但,得先把二叔請出去。
嫩草還沒見過小主人呢,他哪知道小主人是彼格還是絲瑪啊。這問題他還真回答不上來。便回頭看了看慕月,小主人是他接生的,他應該知道。
可是慕月哪知道啊,那種情況下,剛出生的孩子紅彤彤的,皺巴巴的,還佔着血污,那看得到什麼印記。於是,他趕緊看看牀裡側的兩個糰子。兩個差不多的糰子,洗過身子之後能看到眉心了,一個眉心有一個淺淺的印子,一個沒有。“小主人,一位是彼格一位絲瑪。”但是,誰是最先出生的?慕月頭疼的發現,他忘記了,更看不出來。
“彼格是哥哥,絲瑪是弟弟。”這一句是墨印補上的。還好他給兩位小主人洗身子的時候看了一下,不然兩位小主人誰長誰幼就沒人知道了。
“二叔想知道的也知道了。就請出去吧。你跑了一趟也累了,把東西給我就去休息吧。”狼陌說着送人的話,把狼天鈞擠了出去。
“真是過河拆橋。”狼天鈞不滿的拿出了兩大箱飄着奶氣的東西。見狼陌滿意的收好了,就問道:“不把侄孫子帶到那邊了?”侄媳夫性子不好,不愛惜孩子,侄子便在他家弄了嬰兒房,打算把侄孫子養在哪邊。現在卻叫他把侄孫子食物帶了過來。
“先看看。”狼陌說道。兔絨雖然有些改變了,但是不是一時的還不確定。如果兔絨還是像之前一樣的不重視孩子,那孩子還是不能放在他身邊養。
狼天鈞是覺得孩子還是要跟在姆麼身邊的好,但想到侄媳夫據說很鬧騰的性子,他也頭疼。“反正是你的事,你自己決定。我那邊侄孫子的房間,我給留着。什麼時候侄孫子要去我那裡玩,就可以住。對了,我什麼時候可以看看侄孫子?”
“莊裡沒有嬰兒房。孩子暫時住兔絨屋裡。”
兔絨等於侄媳夫,他的屋子等於他不能去的地方,等於他看不到可愛的侄孫子。“那我什麼時候可以看到侄孫子。”
“等孩子的房子準備好的時候。”
“這得多久啊。”狼天鈞不滿的說道。“侄孫子的房子要弄在哪裡,我去準備。”
“書房旁邊的屋子是空的……”話都沒說完,狼天鈞就急匆匆的跑了。
“我去準備侄孫子的房間,弄好了你要讓侄孫子搬過來啊。”話音還沒散,狼天鈞已經不見了。
狼陌再次進了臥房。房間裡一股濃郁的血腥氣,還沒端走的熱水盆子裡血紅一片。牀上的兔絨臉色慘白的不見一絲血色,少了那凸顯的肚子,陷在被子裡的兔絨是那麼嬌小。小小而脆弱的,讓人想要保護他。
見着他進來,青草、嫩草、慕月就識趣的要退出去了,墨印端着血紅的水盆在發愣,被慕月拉着出去的。出到院子裡,慕月擔心的問道:“怎麼,嚇到了?從主君開始生產,你就傻傻的。”
“沒有。我就是……”墨印沉默了下,說道:“我有一個孩子。”
聽他說的肯定,慕月驚訝的問道:“你想起來啦?”也不怪慕月驚訝。也快十年了吧,墨印一點也想不起以前的事。之前說墨印有生產經驗,也只是他以藥師的角度,觀察出墨印生育過。至於墨印本人,則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墨印搖搖頭。“就是看到一個畫面,在房間裡,有人幫我接生了個孩子。不知道那孩子多大了,在哪裡,他還好嗎。還是……”已經不再了。
“別多想,你的孩子會沒事的。”慕月安慰着,卻覺得墨印的孩子凶多吉少,很可能,十年前就沒了。“你的記憶已經恢復了一點,慢慢的,就會記起更多的事。到時候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孩子。”
“嗯。”墨印點點頭,笑的蒼白。他心裡知道那樣的情況下,孩子會活下來的可能性很小。但他還是抱着一絲希望,等他找回了記憶,孩子也就找到了。
臥房裡,狼陌就坐在牀邊。他從沒這麼仔細的看過兔絨。以前的兔絨只要想起,就頭疼。那樣的兔絨和他,不可能長久的走下去。現在的兔絨,讓他想呵護。可是,以狼和兔子的天敵關係,兔絨很難不怕他吧。害怕他的兔絨能和他長久的生活嗎?
伸手想要摸摸那張慘白的臉,又猶豫的縮回了手。他就靜靜的坐在牀邊,看着兔絨,也看看兔絨辛苦爲他生下的兩團紅色的小糰子。
小糰子小小的,全身紅紅的,裹在毯子裡就那麼一點點,一點也不好看。但他卻覺得這是最可愛的孩子,他的孩子。戳戳,好嫩。被輕輕戳到的地方似乎比其他地方要紅一些。好脆弱。
狼陌收起了手,只敢看着了。
此時的兔絨沉沉的睡着,卻睡得不安穩。生產時的痛苦,壓榨出了原身的記憶,一些模糊的記憶徹底不見,一些模糊的記憶,卻清晰明瞭了。這些記憶就好似外來者一樣,闖進兔絨的記憶裡,要在裡頭佔有一席之地。
因爲痛苦而擰緊的眉頭突然被一隻修長的手指撫平,那暖暖的摸在花印上的溫度,似乎也暖了疼痛的腦袋,帶去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