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宋代，蜂巢也是很特殊地方。
從古至今，有關同性之間的愛戀從來就不曾真正少過。
而在宋代的社會上，同性之間的愛戀甚至成爲了某種風雅事。
富貴人家當中，更有很多喜歡養着俊俏的小廝或者隨身侍奉的書童。
有需求，自然也就會伴隨着出現相應的市場。
蜂巢就是這種情況下所出現的專業場所，爲廣大愛好這一口的男人提供人選。
與青樓的數量相比，蜂巢可能少點，可專業性卻半點都不差。
即便是很多富貴子弟身邊也有俊俏的小書童陪伴，但依舊可能忍不住出來去找個新鮮。
對於這種事兒，由於主流文化界的默許甚至是縱容態度，雖然很多人看不慣這種行爲，但卻沒能形成整個社會的共識。
話語權還是掌握在讀書人的手裡，他們沒有發動輿論，自然也不會形成社會共識。
因此蜂巢在東京城中光明正大的對外營業，也有相對成熟的市場。
可丁陽完全是第一次聽到，乍一聽之下完全沒搞明白：“蜂巢？那又是什麼地方？”
隨後在張允的解釋下，終於明白了蜂巢的性質，立即大吃了一驚。
之前雖然也已經大致猜到了周姑姑不是好人，而是人販子。
轉眼的時間，就已經用一套謊話將他把他騙了過來賣掉。
他還想着趁被認錯了人的誤會，就此得到豐厚的資金支持而成功通過考驗期，卻沒料到千年前的位面時空土著也照樣不是那麼簡單。
稍不留神，就落到了現在這樣尷尬的境地當中。
他把人家當做是傻瓜，以爲經過套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玄機，卻沒料到人家卻是從這些對話當中，獲得了比他收穫更多的信息。
通過他的親身經歷，已經徹底明白了這世上沒誰是傻瓜。
以爲古代人見識少或者智商低的優越感，完全可以拋棄乾淨了。
除了苦笑之外，他已經無話可說。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周姑姑看上去那麼憨厚的一個女人，居然隱藏着騙子的身份。
不過丁陽知道了受騙的真相，事實上也沒有太過擔心。
就算真被人販子賣掉，又能怎麼樣呢？
那些正規的大酒樓沒點關係他根本就進不去，只憑沒正經身份，無人肯爲他擔保，頭一關就過不去。
這些天他還真想過找家酒樓進去給人做廚子，被各大酒樓視爲秘傳的炒菜技術他也會。
千年之後炒菜技術已經形成了完整的諸多體系，而他因爲小時候父母忙於拉麪店的生意，也練就了一手獨立生活的能力。
炒菜做飯，洗衣顧家，全都不在話下。
相信以宋代還不成熟的炒菜技術，根本就比不了他胸中所見識過的手段。
可這蜂巢裡面，很明顯不需要他的炒菜技術，反倒是更需要他貢獻菊花出來。
腦中閃過一道閃電，剛纔所有一切看似不合理的細節都有了答案。
爲什麼這裡面全都是男人，看不見女人；爲什麼這裡面的很多男人看上去都有些娘氣，還塗脂抹粉；爲什麼那些男人看見他，就會表露出嫉妒之色。
所有的一切，全都有了答案。
出賣技術賺錢，丁陽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可是出賣菊花賺錢……
只是想想，都讓他感覺不寒而慄。
撿肥皂的傳說雖然流傳了很多，但他對此卻沒有半點興趣。
至於同志關係，哪怕《斷臂山》被李大導演拍的很唯美，可他依舊對此不熱衷。
雖然談不上歧視態度，可他對這些關係的看法從來都是不支持也不反對。
說白了就是打醬油的無所謂心態，只要和自己無關就不去理會。
可落到他身上，就是堅決反對——他可以出賣力氣和知識，但菊花還是算了。
得知了鴛鴦樓的性質後，丁陽已經第一時間開始想逃生辦法和具體出路了。
無視周圍的鬨笑，越過張允直接面對陰鷙男人。
旁邊人看他靠近過來，都有些警惕，有意無意的攔在了丁陽的去路。
可坐在後面的陰鷙男子卻笑笑，揮揮手讓周圍的人閃開：“好了，好了，你們先閃開，讓他過來。我燕九是什麼樣子的人，別人不清楚，難道你們也不清楚麼？我倒要瞧瞧，他有個什麼意思呀？”
輕輕放下手中的吃食，隨便扯過來一張帕子擦了擦手，歪着腦袋衝丁陽呶呶嘴。
“九哥，我剛纔聽他們這樣稱呼你，我也不知道對不對，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沒關係，儘管叫就是了。我燕九在東京城裡，也算稍稍有幾分臉面。知道我的人，都管我喚一聲九哥來着，你也不例外。有什麼話，你儘管說，過了今天，我可就未必還聽了。”
“那我可就說了，若有什麼的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丁陽抱拳行禮，很是誠懇道：“我和那位周姑姑根本不認識，來到鴛鴦樓也是被騙了……”
“這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給出去了2貫錢，買下了你5年的契約。你現在除了做夠5年時間，沒有別的選擇。”
“我能不能再出錢把我的契約贖回來？我甚至可以出利息，只要九哥……”
眼下雖然沒有2貫錢，可丁陽相信給他點時間，未必賺不到這些錢。
可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打斷了：“2貫錢？呵呵，那是我買來你5年契約的時間。你若想贖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拿200貫出來，我馬上任由你離開。”
2……200貫？
丁陽聽得嘴角都抽搐起來，不過才洗了個澡的工夫，就上漲到100倍的價格了？
陰鷙男子燕九見他樣子就知道沒錢，於是漫不經心的攤開雙手：“你看，不是我沒有給你說話的機會，只是結果不盡如人意。那麼就這樣，這三天時間你先跟着人習慣一下。”
“還請先等等，九哥。我雖然暫時拿不出來200貫錢，可是你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總會拿出來的。能不能寬限一陣，給我籌錢的時間。”
“寬限一陣？”燕九雙腿擡高起來，隨便伸到旁邊美少年的懷中：“我燕九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倉促之下拿不出來錢，我也可以給你機會去籌錢。那麼我收點利錢，你也不反對吧？”
“應該的，應該的！”
只要給他機會通過試煉任務的考驗，其他問題都可以暫時忽略掉。
再說200貫的利息，又能要多少？
燕九笑眯眯的取出根牙籤，慢悠悠的剔牙道：“這樣吧，利錢我也不要太多，每天1貫，意思意思也就湊合了。”
“……”每天1貫還不算太多呀？
不過想到試煉任務完成後，宋代的錢財多他而言也不算太難獲取。
咬了咬牙，丁陽最終還是決定認了：“行，就每天1貫錢。謝謝九哥，容我籌錢自救。”
“好說，好說！你儘可出去打聽打聽，我燕九說話做事從來都是有章法的。”
“是，待會兒我就出去籌錢，無論多長時間，都會給您把錢送回來。”
“出去籌錢？”燕九衝着他搖頭笑道：“不不不，你那裡也不能去，就留在鴛鴦樓裡。”
“可……可我不出去的話，怎麼籌錢回來？”丁陽快瘋了。
燕九搖頭：“這我不管！反正我的利錢是不能停的，期間你還要繼續給我接客。什麼時候還清了本金和利錢，再離開鴛鴦樓也不遲。”
“……”丁陽徹底無語了。
按這個邏輯，這輩子他都要跪了。
原先還只是5年期限，如今怕是變成無期了。
“九哥，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我們剛纔說好的，不是這樣呀！”
“過分嗎？”燕九很是吃驚的丟掉了手中的牙籤，望着周圍：“喂，你們也都說說，我過分了嗎？”
“沒有，沒有，九哥說的全都沒錯兒。”
“九哥怎麼可能過分？這條件開的太仁慈了！”
“這小子也太不識趣了一點，九哥莫要饒了他。”
其他人頓時一陣阿諛奉承，紛紛指責是丁陽不識擡舉，而不是九哥給出的條件有問題。
燕九隨即笑眯眯的又扭頭看過來，擡擡下巴：“聽聽，聽聽，我剛纔說的一點也不過分。怎麼樣，現在還覺得我過分嗎？”
丁陽輕輕瞥了一眼打開的窗戶，外面烏雲滾滾，隱隱已經傳出來了雷聲轟鳴。
剛纔他就算好了方位，那扇窗戶所面對的地方應該是汴河。
鴛鴦樓就建在汴河的水邊，有些樓層跨越州橋，還在汴河的上面。
“九哥，是我剛纔有點不懂事。您說的全都是金玉良言，開出來的條件也是良心價。是我不識擡舉，還請九哥見諒。既然您這裡有酒，那就請允許我向您敬一杯酒，表表心意。”
看着丁陽服軟，燕九的眼中才真正顯出了一絲笑意。
也不說話，就端坐在原地，衝着他呶呶嘴，意思答應了這請求。
丁陽也不再猶豫，抿緊了嘴脣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斟滿了一杯酒。
“霹靂！”
窗戶外突然間劃過了一道閃電，隨即豆大的雨點就漫天遍野的砸了下去。
端着酒杯的丁陽剛剛來到燕九的身邊，目光突然一凝。
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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