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循聲看去,只見這少年公子看起來也就在十八九歲的年紀,面如長得俊俏非凡,衣衫考究滿身貴氣,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子弟,不是官宦子弟就是貴族王孫。凌牧雲見這少年公子心中一動:“這小子長得油頭粉面的,不會就是楊康吧?”
就在凌牧雲心中思索之際,就見那公子見了“比武招親”的錦旗頓時勒住馬匹,又向錦旗下的穆念慈打量了幾眼,微微一笑,下馬走進人叢,那些跟隨他而來的健僕見人羣擁擠,急忙上前爲他開路,那些圍觀之人眼見這少年公子衣着華貴,前呼後擁,知道多半是貴族子弟,不敢招惹,紛紛退避,很快就讓出一條道路來。
這少年公子在一衆僕人的擁護下來到場中,看了一眼穆念慈,微微一笑,道:“姑娘,這比武招親的可就是你麼?”
穆念慈眼見這少年公子長得風流俊俏,頓時羞紅了臉,扭回頭去也不答話。旁邊的楊鐵心一看此景,知道女兒家羞澀,連忙上前抱拳接話道:“在下姓穆,不知這位公子爺有何見教?”
那公子問道:“你這比武招親的規矩是怎麼定的?”
楊鐵心當下就將比武招親的規則說了一遍,那公子聞言點了點頭,道:“那我就來試試。”
凌牧雲就站在場邊觀看,將兩人的對話都聽在耳中,至此心中已經再無懷疑,這個少年公子肯定就是楊康了。正想着,忽聽身邊的郭靖低聲道:“這位公子長得好看,年紀也不大,跟這位姑娘倒是一對兒,幸虧剛纔那和尚和胖老頭武功不濟,否則真要是讓他們兩個贏了這位姑娘,那就大大的糟糕了。”
凌牧雲嗤笑一聲,道:“郭兄弟,你太天真了,要是讓這個小子贏了,還不如之前那和尚和胖老頭呢。”
郭靖不相信的搖頭道:“凌兄弟你亂說的吧,這公子年齡正好,長得又俊俏,與這位姑娘不是正般配麼?你怎麼說他還不如那和尚和胖老頭呢?”
凌牧雲冷笑一聲,爲他解釋道:“你看這小子前呼後擁的,家世必定不凡,多半是這中都城中什麼王公貴族家的子弟。可王公貴族家子弟的婚姻又豈是那麼草率的?那都是要門當戶對而且還得有利益結合才行,就像你的未婚妻華箏,如果不是你的那個鐵木真大汗與王罕翻了臉,你又爲他立了大功,他會將他的女兒許配給你麼?”
郭靖微微一怔,他雖然爲人有些魯鈍,但還不至於笨到家,知道凌牧雲所說的話在理,可不知怎麼,心中總是有些難以接受,愣愣的問道:“凌兄弟,那照你這麼一說,這位公子就算把這位姑娘打贏了,這婚事豈不是也成不了?”
“對呀,本來就成不了。所以我說這小子還不如先前那和尚和那胖老頭呢,起碼如果那兩人贏了,還能歡歡喜喜的把人家姑娘娶回家去,這小子贏了只能讓人家姑娘平白挨一頓羞辱罷了。”
郭靖頓時有些急了:“既然是這樣,那這位公子還下場來比武做什麼?他要是不能與這位姑娘成親,又何必要招惹人家姑娘?”
“郭兄弟,那些貴族子弟與你的處事方式是不一樣的,在你看來如果不能娶那姑娘就不能去參加比武招親,但對那些貴族子弟來說卻完全沒有這個顧忌,他們或許只是把這種事情當做一次解悶的玩鬧而已,根本不會去管別人是怎麼想的。反正有高貴的家世作爲後盾,他們就算惹出什麼麻煩來也自有背後的家族來擺平,又何須顧慮那麼多?由着性子胡鬧就是了。”
“那他這麼做豈不是把人家姑娘給坑了麼?”
凌牧雲微微冷笑:“這種熱都是隻管自己玩兒好,哪會去管別人的死活?”
……
就在凌牧雲對郭靖解釋貴族子弟的處事方式的時候,楊鐵心也在與楊康進行着交涉。
楊鐵心見楊康一身錦袍,服飾極是華貴,知道他多半是長於貴族之家,因而就不想與他多做牽扯,於是拱手笑道:“這位公子爺說笑了,小人父女是江湖草莽,怎敢與公子爺放對?再說這不是尋常的賭勝較藝,事關小女終身大事,請公子爺見諒。”
聽了楊鐵心的婉拒之辭,楊康卻並沒有就此退出,而是看了穆念慈一眼,微笑問道:“你們這比武招親走了多少地方,持續多長時間了?”
楊鐵心道:“輾轉千餘里,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了。”
楊康奇道:“難道這麼多地方都沒人能勝得了她?這個我卻不信了。”
楊鐵心微微一笑,說道:“倒不是小女武功真的如何了得,只是因爲那真正武藝高強之人不是已婚,就是看不上小女,不屑和小女動手,這才延誤至今。”
“是麼?那我來試試。”楊康卻沒管楊鐵心的婉拒,緩步來到了場中。
其實如果楊鐵心不說他們父女這比武招親輾轉了多少地方,持續了多長時間的話,也許楊康就不下場了。可偏偏他這麼一說,卻是勾起了楊康的興趣,他還非要下場試試不可了。
好出風頭乃是少年人的本性,楊康隨着丘處機和梅超風兩位一流高手學了一身的武功,自然也想找機會顯露顯露。
只是他貴爲趙王府的小王爺,平日裡有什麼事情也都有的是手下人搶着去做,就算惹了什麼事兒,對方大多也畏懼於趙王府的權勢,不敢與他計較,使得他的一身武藝竟是沒有什麼施展的地方,這不禁讓他時常暗歎他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如今撞上楊鐵心父女比武招親,又聽說對方已經輾轉多地,持續了許久,顯然少女的武功着實不俗,這不正是他一顯身手的好機會麼,他又豈能錯過?
楊鐵心眼見楊康堅持,不禁心中爲難,以楊康的衣着打扮和出場聲勢來看,必是富貴人家子弟。而這中都乃是金國的京師,可想而知他的父兄就算不是在金國朝中做官的,也必是有財有勢之人。女兒要是下場與之比武,若是勝過了他,讓他覺得損了顏面,難免另有後患。可要是萬一被他得勝,他們又豈能與這樣的人家結親?於是再次推拒道:“小人父女是山野草莽之人,不敢與公子爺過招。咱們就此別過。”說着話就想回身收拾東西帶女兒走。
不想楊康忽然一個滑步攔在了楊鐵心的身前,笑道:“別人都可以上場比武,唯獨倒我這裡你卻再三推拒,莫非是瞧不起我麼?切磋一下武藝而已,又何必如此推拒?你放心,咱們點到爲止,我決不打傷打痛你的姑娘便是。”
楊鐵心見他言語中已經隱含威脅之意,知道再要拒絕對方可能就得翻臉了,他們父女不過是尋常走江湖的,無權無勢,在這金國京師之地要是惹上了權勢之家也着實麻煩,弄不好人家一句話就能把他們父女欺壓死,所以也不敢再拒絕,只好默許。
楊康見擺平了楊鐵心,心中得意,轉過頭來對穆念慈笑道:“姑娘,下場比劃比劃吧。你只需打到我一拳,就算是你贏了,好不好?”
穆念慈道:“比武過招,勝負自須公平。”
就在這時人羣中又有那好事之人起鬨叫來:“快動手吧,早打早成親,早抱胖娃娃!”圍觀衆人頓時轟笑起來。
穆念慈頓時皺起眉頭,含嗔不語,脫落披風,下場向着楊康行了一禮,道:“公子請。”
楊康則顯得十分託大,也不脫身上的錦繡長袍,直接向穆念慈說了一句:“姑娘小心了。”衣袖輕抖,人向右轉,左手衣袖突從身後向穆念慈的肩頭拂去。
穆念慈見他出手不凡,微微一驚,急忙俯身前竄,從袖底鑽過。哪知楊康的招數極快,她剛從袖底鑽出,他右手的衣袖就已經挾着勁風迎面撲到,這一下讓她身前有袖,頭頂有袖,雙袖夾擊,再難避過。穆念慈左足一點,身子似箭離弦,倏地向後躍出,險險躲過。
楊康見穆念慈應變疾速,身手敏捷,不禁叫了聲好,隨即踏步進招,不待她雙足落地,跟着又是揮袖抖去。穆念慈在空中扭轉身子,左腳飛出,徑踢對方鼻樑,這是以攻爲守之法。楊康只得向右躍開,讓穆念慈安然落地。
兩人分開之後吸了一口氣,隨即再次相對撲去,再次戰到了一起。只見楊康招數迅猛快捷,頗爲凌厲,而穆念慈招數巧妙身法靈動,也是不凡。
兩人鬥到急處,只見楊康滿場遊走,身上錦袍燦然生光;穆念慈則進退趨避,紅衫絳裙,似乎化作了一團紅雲。看得圍觀衆人喝彩不斷叫好不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