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紫,你就這麼確信能殺得了我?”丁春秋道。
阿紫輕笑一聲:“師父,你現在連動都動不了,想殺你還不是輕而易舉?”
丁春秋道:“剛纔那些丐幫的叫花子也是這麼想的,可結果你也看到了。”
“那是他們太笨,我可不會像他們蠢!”
阿紫嗤笑一聲,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雙蠶絲手套戴上,隨即又從懷中掏出一柄寒芒閃爍的匕首來,邁步向着丁春秋走了過去,輕聲說道:“師父,我知道你渾身劇毒,不過徒兒這雙手套是用咱們星宿海邊的雪蠶絲織成的,最能隔毒,這柄匕首是我殺了遼國一個韃子大官才弄到的,吹毛斷髮、削鐵如泥,師父,我要是從背後拿這匕首捅你一下,然後立即就丟掉匕首脫掉手套,你說我會不會中毒呢?”
一個星宿派弟子忽然大聲叫道:“掌門人果然算無遺策,丁老賊就算渾身是毒,詭計多端,可對上掌門人您,那也是非死不可的!”
又有一個星宿弟子道:“掌門人洞察過去未來,明知丁老賊命當絕於中原,這才把他調來此處,想要殺他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其他的星宿弟子也都反應了過來,諂諛之辭頓時又如潮水般涌出:“普天之下,有哪一件事情是不在掌門人神算之中的?丁老賊小小伎倆,在掌門人面前根本就是貽笑大方。”“掌門人今日略施小計,便叫丐幫的臭叫花和丁老賊拼了個兩敗俱傷,古往今來,哪有這般勝於大羅金仙的人物?丁老賊,不論你有多少陰謀詭計,又怎能跳得出掌門人的手掌?我奉勸你還是乖乖的受死吧!”……
星宿派羣弟子看得明白,丁春秋的功力雖高,身上的毒質雖多,可也得能傷到人才行。此時他全身都被巨蟒纏裹,動彈不得,只能任由旁人來打而無法還手。
阿紫若是像之前那些丐幫中人一般莽撞襲擊,或許還會給丁春秋留有機會。但阿紫既然已經看到了那些丐幫之人的下場,又豈會不做防備再入丁春秋的彀中?
真要是按阿紫所說的,轉到丁春秋的背後襲擊,又是以兵器殺人,還備了防毒的手套,丁春秋根本無從反擊,其身上的毒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在瞬息間便透過匕首和手套這兩件東西的阻隔毒殺阿紫,如此一來,這丁春秋卻是非死不可了。
丁春秋的臉色立時變得鐵青,阿紫真要這麼幹,那他豈不是隻有束以待斃一途?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雖說他自己就是欺師滅祖,害了自己的師父纔有了今天的地位,但他卻決不允許自己的弟子有樣學樣的來對付他!
這時他忽然瞥眼看到一條大肚子的巨蟒正遲緩的遊走而去,他認得那條巨蟒,正是之前活吞了他一個弟子的那條。一道靈光驟然在丁春秋的腦海中閃過。
“小阿紫,你未免高興的太早了!”
丁春秋猛然厲喝一聲,接着低下頭去一口咬在了纏在他上身的那條巨蟒之上,一口咬下,兩排潔白的牙齒頓時破開巨蟒堅韌的鱗皮、深深的嵌入了巨蟒的身體之中,鮮血一下子迸濺而出,濺得丁春秋滿頭滿臉都是。
那巨蟒吃痛之下,蛇吻大張,扭回頭來就要向着丁春秋迎頭咬下,可就在它的一張血盆大口已經快要湊到丁春秋滿頭白髮的腦袋前時,龐大的蛇軀卻驟然一震,猛地鬆開了丁春秋一下子摔在地上,扭曲了兩下便即不動了。
原來丁春秋看到之前那條吞食了自己弟子的巨蟒,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咬傷巨蟒從而被巨蟒反噬吞食的弟子來,頓時受到啓發,將毒功運到嘴上,就像毒蛇咬人一般一口咬傷巨蟒,趁機將劇毒注入到了巨蟒體內。
丁春秋修練毒功數十年,吸入體內的毒素不知凡幾,一身劇毒之烈遠超常人想象,這一口下去,就連巨蟒都承受不住,瞬間就被毒斃,甚至連反咬丁春秋一口的機會都沒有。
而這纏在胸前的巨蟒一死,丁春秋束縛便去,一雙手瞬時得以自有,探手向那腰間巨蟒抓去,厲喝一聲雙手一分,便將那條巨蟒也生生扯斷成了兩截,鮮血濺得滿身都是,恍若血人,駭人之極。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待到衆人反應過來,丁春秋已經將纏在他身上的巨蟒宰殺了一半,只剩下腿傷還纏繞着兩條。
“丁老賊你去死吧!”
阿紫反應過來,身形一動,挺匕首便縱身撲上,一道寒光徑直向着丁春秋當胸刺去。這時候她也顧不得再繞到丁春秋的背後了,再不動手,等丁春秋將腿上那兩條巨蟒也給解決掉,那事情就更加的難以收拾了。
“小阿紫,你找死!”眼見寒光射到,丁春秋也顧不得再去處理腿上的巨蟒,右手閃電般探出,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疾向阿紫的手腕抓去。
不想阿紫變招竟也極快,匕首到中途,猛然手腕一翻,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變向朝着丁春秋的手掌劃去。丁春秋吃了一驚,他雖功力高深,卻並未練過什麼鐵砂掌之類的手掌硬功,怎敢以一隻肉掌去硬接阿紫的利刃?當即將手往回一縮,躲過了阿紫這一匕首。
然而還不等丁春秋驚訝阿紫的應變手段何時變得這麼快了,便覺面前一陣寒風大作,卻是阿紫的左手一掌又向着他當胸擊到。
此時丁春秋上身雖得自由,但雙腿還被巨蟒纏着,根本無法騰挪躲閃,不過丁春秋本來也沒有躲閃的意思,當即左掌揮出,也是一掌猛擊而出。
原本丁春秋以爲他這一掌轟出,阿紫肯定會變招以應,畢竟兩人的功力差距擺在那裡,和他硬碰硬,那不是以卵擊石麼?
然而令他出乎他的意料,阿紫竟似不知道兩人之間的差距一般,雖然見他出掌,依舊不躲不閃,擊出的左掌其勢不止,依舊猛擊而來。丁春秋不禁心中冷笑,個小丫頭片子才練了幾年功夫,竟然也敢和他數十年的功力硬碰,真是自己找死!
“砰”的一下,兩股掌力正碰在一起,丁春秋臉色驟然一變。兩掌相交,他只覺得一股雄渾冰寒之力潮涌而來,以他數十年苦修的功力,竟而似有不敵之勢,雖然將此掌接下,卻不禁渾身一個冷戰,彷彿驟然間置身冰窖一般。
“師父,徒兒這掌法如何?還請師父指教!”
一掌之下,阿紫將丁春秋的掌力盡數破去,並沒有吃半點虧,反而還隱隱佔據上風,心中頓時大喜。原本多年積威之下,她雖武功大進,心裡卻還對丁春秋有些悸怕,不過在硬拼了這一記之後,阿紫卻是懼意盡去,翻手將匕首收入懷中,右掌又一記向着丁春秋猛擊而來。
丁春秋不禁又驚又怒,雖然胸中氣息翻涌,卻是心有不甘,說什麼也不願相信阿紫這個叛徒的功力竟然比他還強,當即大喝一聲,鬚髮戟張,“呼”的一掌又向前推去,掌一擊出,腥風大作,卻是已經運起了十成功力,又將毒掌施展出來,誓要將阿紫弊於掌下。
“砰”的一聲,兩股掌力碰在一起,頓時在平地之上激起一陣狂風,腥臭冰寒之氣向着四周席捲擴散開來,其中那腥臭之氣是丁春秋的毒掌所蘊劇毒,而冰寒之氣則是來自於阿紫掌中所蘊的寒毒了。
阿紫向後退出一步,面色如常,隨即貝齒輕咬,再次縱身撲上。而丁春秋卻是身形一晃,臉色微微一白,吐出一口冷氣,眼見阿紫再次揮掌撲來,丁春秋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原來剛纔那一記硬拼之下,他的毒掌不但沒能傷到阿紫,反倒是被對方的冰寒掌力將掌中所蘊劇毒激得倒反而回,虧得他數十年苦修毒功超卓,這纔將被這些被逼回的毒素消去。然而反噬的劇毒雖消,卻被阿紫的冰寒掌力趁機衝入一絲進來,雖然隨即便被他以毒功壓下,總是吃了一個小虧。
“砰”“砰”“砰”“砰”……
阿紫得理不饒人,轉瞬間便連擊十餘掌,丁春秋一一揮掌接下,然而一張臉卻越發白了起來,甚至開始變得隱隱有些發青,目光之中不禁流露出驚駭之色。他實在難以相信,這纔不足一年的時間,他這個小弟子到底得了什麼機緣奇遇,武功修爲怎會精進至斯?連他這個當師父的都不是對手了?
就在這時,丁春秋忽覺腿間一鬆,原本纏在腿上的兩條巨蟒竟然鬆開了身軀彷彿死了一般摔在地上。
原來阿紫出掌間寒氣太盛,而蟒蛇又是冷血動物,最受不得寒冷,一到冬天便會僵臥冬眠,因此竟是直接被阿紫與丁春秋拼鬥間溢散而出的冰寒之氣給凍僵了。
這時候阿紫再次揮掌攻到,丁春秋雙腿已然脫去束縛,自然不會繼續留在原地被動硬拼,當即斷喝一聲,腳下一挑將那凍僵的巨蟒踢起阻擋阿紫,自己則向後倒縱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