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很徹底的瘋狂了一次，到現在已過去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來，戈偉的生活，似乎真的回到了正常的軌跡上。每天早起去實驗室呆上半天，然後離開學校在固定一家咖啡館抱着筆記本電腦度過晌午，到了晚上再回宿舍或回到出租的住處，也許還會帶上一位剛認識不到6小時的美女。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那麼平淡。
雖然戈偉還無法徹底忘記那些事，至少他正在努力融入進這個“相對正常”的生活。然後用文字記錄下思考，曾經那些經歷慢慢被他變成寫在存檔裡的小說和論文。唯一的遺憾，是他總會在第二天忘記和他度過一夜的女孩們的名字。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此刻戈偉就坐在這家咖啡館裡，做着這樣的事情，把他這些天的思考，用敲鍵盤的方式記錄下來，一篇很超前、很匪夷所思，會讓人覺得寫這篇論文的人不是白癡就是個瘋子的稿子已初見端倪。
學校催着他希望他能做些有關量子阱的論文發表一下，但戈偉打算交出這篇論文。這是篇探討硅基生命形式的論文，理論大於驗證，內容容易讓人覺得這是篇臆想出來的變體小說。
至於論文交上去校方會作何反應，就不是他要關心的事了。
既然怎麼忘也忘不掉這些，那就記錄下來。戈偉在以他自己的方式來祭奠這逝去的幾個月。
“……硅基生命體自身的代謝反應過程相當複雜，通過一種類似植物光合作用的過程，利用硅基鍵色素。將光能轉化成電能。這個過程中將會產生維續硅基生命生存所必要的信息素。和碳基生命緩慢而有序的新陳代謝過程不同，硅基生命體的代謝速度十分迅速。並且更加激烈，放電反應也許更像某種形式的神經元功能。本身是否是硅基生命新陳代謝的必要環節，仍是未知命題……”
寫到這，戈偉手指在鍵盤上停下，雙手離開鍵盤，放在桌子底下，手指之間忽然迸發出一道道連成片的電弧。
這種硅基身體賦予他的放電能力，隨着他越多使用，對其更深層次的含義就越是好奇。
他很難想象這種放電反應究竟是以一種什麼樣的意義而存在，是佐爾納爾進化歷程中的生物武器？爲了能在野外對抗野獸？還是單純的生物活動附帶產物？又或者是能夠融入日常活動的某種必要條件。從另個角度說，硅基生命體更像是電子設備擁有人工智能後的超後現代進化產物，或是相反。據說歐美髮達國家已經在研究人體和電子設備相結合的道路，也許人類的進化歷程終將走向跟佐爾納爾同樣的道路。
戈偉把手上電弧散去，重新將手拿上來，就聽見這樣一句話：“你的理解有瑕疵，任何生命的新陳代謝，都是同化過程和異化過程的結合。同化過程又叫合成代謝，硅基和碳基生命都需要從外界環境獲取營養物質。轉變成自身的組成物質，並且儲存能量。人類的進食消化過程，佐爾納爾的光電轉換過程，都是同化過程。而異化過程。又叫分解代謝，硅基和碳基生命都會把自身的一部分組成物質加以分解，釋放出其中的能量。並把分解的最終產物排出體外。人類的排泄，佐爾納爾的放電反應。都是一種異化過程。”
放電反應，原來是硅基生命排泄？
戈偉被這個結論震驚到了。可更讓他震驚以至連前者都不顧上的是這個聲音。
戈偉猛地擡頭。
愣愣瞪着坐在他桌對面的玻璃人。
“皇……皇帝？”
“你好，人類。我們又見面了。”
戈偉急忙扭頭向四周看，咖啡館裡人不多，但也不少，一個硅基生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他無法想象會引發什麼。
“放心，他們看不到我。”
“看不到你？”戈偉一愣。
“是一種心理暗示。我讓他們忽略我的存在。即便看到了，也會把我過濾掉。”皇帝的聲音直接傳進戈偉腦海。
戈偉又一愣，那豈不是說，就算現在有個佐爾納爾明目張膽走在大街上，人類和它面對面，也會視而不見？
這顯而易見是佐爾納爾的精神力作用。
“可……你怎麼會在這兒？”戈偉此刻顧不得這些，從腦海裡一濾而過，而是急迫的問：“你……你怎麼會來？”
若非他現在意識十分清醒，戈偉一定要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佐爾納爾皇帝居然坐在他面前，跟他探討硅基生命的新陳代謝問題！
“我是來找你的。”皇帝回答說。
不知爲什麼，聽到這個回答，戈偉內心深處竟有一絲激動。
“來……找我？”
“是的。”
“爲什麼？”
“或許，我們可以換個地方講話。”皇帝說。
“呃……好。”戈偉點點頭，望了望周圍，服務員小姐已經在看他了，因爲在她看來，他一直在這“自言自語”，還滿臉驚訝狀。爲避免被當成神經病，戈偉一口便答應下來。當然他自己也不否認還有別的原因在裡面。
“1分鐘後會傳送你。”
皇帝扔下這句話後便從原地一抹白光消失不見。戈偉立即起身結賬，然後裝作肚子疼的模樣快速抱着筆記本跑了出去。來到大街上，還沒等他找個角落避開行人目光，一轉身，一道白光灑在他身上，戈偉就這麼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戈偉站在一座艦橋上，一眼就望見舷窗外湛藍的地球。
皇帝朝他走過來，伸手虛指一下地面，說：“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麼？”
戈偉點點頭。
於是和上次一樣，戈偉和佐爾納爾皇帝面對面席地而坐。幾道白光相繼落下，一副木質矮桌，一套青花瓷茶具便落下來。幽幽的茶香隨着冒熱氣的茶湯緩緩盪漾在四周。
戈偉知道這些都是純能量轉化出來的。佐爾納爾的造物技術堪稱神話。
皇帝做出個請用的姿勢，然後說出一句戈偉摸不着頭腦的開場白。皇帝說：“現在我明白了，或許索爾納爾纔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