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君勿言的問話,屈懷印搖了搖頭,面露慚愧之色,拱手說道:
“夜晚太過黑暗,那名前輩的速度又快若雷霆,我們都還沒有看清,他就已經消失在了空中。 ”
君勿言點了點頭,略作沉思,面上又露出一抹寒意,問道:
“那你可知道,寧青衣和安然往哪方去了?”
平平淡淡的話語,聲音略帶幾分磁性,卻透着一股不容直視的殺意。
屈懷印掃了一眼君勿言手中的長劍,略作沉思,說道:“爲了防止寧青衣突然反悔,安然被那名前輩擄走了,而寧青衣則是朝着天一古鎮的方向飛去了。”
“很好,你動用了白骨魔道,生命力燃燒過度,現在好好調理一下,等回了搖光峰再慢慢恢復回來,不然等時間太久了,可就恢復不過來了。”
君勿言說着,猛地一握手中的長劍,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隨即灑脫的轉過身,瞄準了天一古鎮的方向,再次化爲一道銀白劍光而去,卻沒有引起任何聲響波動,只留下一道淡然的聲音傳來——
“我去去就回。”
這就是修煉體系和科技體系相比的絕對優勢了,同樣突破因素,科技產物就一定會引起音爆,而修煉者就完全可以做到杳無聲息。
三個時辰之後,君勿言終於再次迴歸,依舊白袍翩翩,提着淡青色長劍,渾身透着一股儒雅氣質。
正好,這時候的搖光弟子們,也都逐漸從礦洞中走了出來,面上滿是沮喪和悲憤,明顯一無所獲。
他們剛一擡起頭,便看見了站在前方的屈懷印,還有天空中一閃而過的銀白色劍光,帶着令人心顫的氣息,呼嘯着落在了屈懷印的身旁。
六名弟子面色微微一變,本能的取出了自己的武器法寶,直到看見是君勿言的時候,才解除了如臨大敵的狀態,轉而一臉的震驚,連忙快步上前,拱手行禮,說道:
“弟子見過君長老。”
君勿言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淡然的掃視了他們一眼,問道:
“我收到李玉傳達回來的信號,發現他動用了我留給他的一枚劍符,立馬就全速趕了過來,你們在礦洞之中,可找到了他的蹤跡?”
開口第一句話,先交代自己來的原因,隨後馬上就詢問他的弟子李玉,這也屬於人之常情。
六人之中的黎說站了出來,微微一拱手,沉重的說道: Wшw◆ тт kǎn◆ ¢ ○
“回君長老,這一天來,我們幾乎翻遍了這個礦洞,幾乎每條通道都尋找了好幾個,做上了一個又一個的記號,卻始終沒有發現李玉師弟的蹤影。”
君勿言點了點頭,一時沉默了下來,畢竟李玉使他這麼多年來唯一的一名弟子,也是很看好的一名弟子,如果就此死在這裡的話,難過是肯定的。
良久,他纔回過神來,臉色依舊淡然平和,反倒安慰起衆人來,說道:
“你們也不用太過焦急,就算寧青衣最後降下北斗耀七星中的玉衡星正面擊中了他,隔着一層大地也絕不可能將之化爲虛無,即使找不到屍體,那就證明他還沒死,興許是被那名異人族的強者所帶走了也說不一定。”
黎說點了點頭,眼神閃爍間,突然想起李玉曾囑託過他,讓他幫忙製造進入礦洞的機會,並聲明瞭自己將要求援,而後更是連連給他使眼色,可他卻因爲顧忌寧青衣的存在,並沒有及時出手,反而造成了更多的過錯……
如此想着,這個平時風騷高傲的男人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悲傷、微不可查的自責,還有痛苦。
“但願如此。”
他如是說道,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腦中不斷地回想思考着——
若是自己能夠拼了性命的發動攻擊、轟開一羣其餘六峰的弟子,讓李玉能夠早點進入礦洞求援的話,那名金屬巨人早點進入戰場,是不是就能夠避免師弟師妹們的傷亡。
還好沒有找到李玉的屍體,不然若是得知李玉戰死的噩耗,他恐怕會更加自責。
不僅是他,屈懷印也會如此,畢竟在最後的那一刻,爲了救援他們二人,李玉不惜發動逆天秘法,與寧青衣展開正面碰撞,情勢堪稱九死一生。
在他們的眼中,若不是第二擊有安然的傾力幫主,第三擊有君勿言留下的劍符,李玉早就已經在北斗耀七星的威力下,化爲了這滿地塵埃了。
良久,屈懷印看了一眼黎說,又看了一眼陽雨一行人,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君勿言的身上,眼神微微流轉,連忙岔開這個悲憤的話題,說道:
“君長老,敢問你前往天一古鎮,可有什麼收穫?”
“沒有。”君勿言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往那個方向全速飛行巡視了一個半時辰,什麼都沒有發現,擔心你們的安危,就先回來了。”
屈懷印點了點頭,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樣子,沒有說話。
想想也是,寧青衣並不是什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之人,恰恰相反,與他冠絕古今、震驚世人的天賦相對的,是其聰慧無比的頭腦智商,即使他不認識君勿言的劍符,只爲了忌憚那一尊強大的金屬巨人也不可能朝着一個方向飛行,況且那邊根本就不是通往七星的方向。
所以,君勿言此行空手而歸,也就成了意料中的事。
半晌,君勿言看了一眼下方被徹底轟碎的戰場,問道:“我搖光弟子的屍身可都收拾妥當了?”
聽見這話,屈懷印面容上又露出幾分悲憤和沉重,卻還是強行忍了下來,拱手說道:
“回君長老,除了被其餘六峰弟子偷襲暗殺的師弟師妹們,其餘在戰場中戰死的弟子,屍身基本已經被我們收了起來。”
君勿言點了點頭,淡淡的面向屈懷印,平和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給我講述一下事情的經過吧,讓我好生聽聽,這羣膽大妄爲、喪心病狂的畜生是怎麼差點將我出征的搖光弟子趕盡殺絕的。”
屈懷印點了點頭,雙手狠狠地捏成拳頭,稍作沉默,隨後從抵達落霞谷開始,將事情的全部過程娓娓道來。
……
說到最後,屈懷印面上已然帶上了許多激憤,甚至眼睛已經變得血紅,原本的溫和氣質蕩然無存,說道:
“若不是那位金屬巨人出現,我們搖光此次出征的所有弟子,就全部折損在這裡了,還好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一點,不然我們一定會在他們的陰謀詭計下死得不明不白的,甚至沒人能夠肯定是他們動的手。。”
君勿言也是面色陰沉,絲毫不見平時謙謙君子的樣子,渾身充斥着無邊的戾氣與殺意,狂暴的衝擊着在場所有人的心靈,卻又很快平息了下來。
“不過現在既然我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就一定會復仇到底,想要徹底覆滅我搖光峰,還明目張膽的殺害我這麼多的弟子,我搖光絕不會就善罷甘休!”
說到這裡,他頭猛地一轉,擡起左手,用劍鞘指着遠處猶自盤旋不止的白玉頭天馬,說道:
“七星的事等回到七星再說,現在,騎上天馬,帶我前往黑水宗,先把這一筆聯手坑害我七星的賬算清楚了,我要讓他知道,我七星曾經作爲聖地的威嚴。”
屈懷印重重的點了點頭,立馬拖着重傷之軀,帶領着一行人去一人取了一頭天馬,再將多餘的全部遣回。
不過片刻,一行人乘騎着天馬,在鐵蹄奔踏發出的滾滾雷鳴聲中,浩浩蕩蕩的穿過天一古鎮上空,向着黑水宗而去,一路上吸引無數人的眼球。
衆人過後,天一古鎮中的修煉者還在議論紛紛——
“這羣修煉者是昨天的七星弟子吧,怎麼一晚過後,就從一百來號人變得只剩下這麼幾個了?”
“噓,別亂說,就算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也要小心別被他們聽見,咱們這一塊在名義上可是屬於七星的地盤,他們纔是真正主宰一切的君主。”
“昨晚上的轟隆巨響你們都聽見了吧,我聽說呀,七星弟子因爲靈玉礦發生了爭執,這一羣擁有鬼神力量的高階修煉者們在玉礦上空大戰,現在那邊還是一片廢墟。”
“我也去看了,嘖嘖嘖,整個地面全是巨大的坑洞,上面的金晶礦都崩塌了,甚至大地都被徹底打得崩碎,剛一靠近就能感覺到那殘留的氣息,簡直不是人的力量。”
“可是我怎麼聽說不是七星峰弟子內戰,而是黑水宗想要吞併靈玉礦,被七星峰弟子聯合攻擊呢?”
“誒,諸位大哥,靈玉礦是什麼東西,小弟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
……
不過多久,七星峰一行人乘着天馬,便已經來到了黑水宗的所在的半山腰上。
面對着這錦繡山河、大好風光,君勿言一眼就看穿了這其中的幻陣,不屑的輕嗤了一聲,目光逐漸變得冷厲起來,一雙蒼勁有力的手緩緩握上了劍柄,自言自語的說着:
“自從當了搖光峰邢殿長老之後,我倒是好久沒有開過殺戒了,想想也都上百年過去了,不知道這方圓百萬裡的山河大地,還能否有人記得我君勿言的名字。”
隨着渾身宛如凝爲實質的殺意和戾氣散發開來,一柄寒光流轉、清光冷冽的長劍緩緩出鞘,宛如天空中最耀眼的太陽,發出刺眼的光芒。
“以爲沒有親自動手就沒事了嗎,我搖光峰上百年無人出世攪動風雲,就真當我軟弱可欺?”
他低聲的喃喃自語,聲音卻宛如鏡湖中的波浪一般,緩緩盪開整個湖面,充斥着整座山峰,像是在說着黑水宗的人聽,又像是在對自己的劍輕聲囈語。
與此同時,四周好似也隨着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不知何處來的狂風吹動着大地,吹拂着君勿言的頭髮,掠過他剛毅的面容,天空爲之變色。
正在這時,前方的幻陣卻突然打開,露出一團團迷濛的霧氣,一名壯實的中年修煉者從中縱身而出,面色大變,一邊飛上天空,一邊大聲的喊着:
“還請搖光長老手下留情。”
正是黑水宗主,承雨華。
君勿言卻並不理會他,生平縱橫天下三百年,殺人無數,歷經滄桑,手中長劍一旦出鞘,又何曾有停下來的道理,更何況,血債本就當用血來嘗。
瞬間——
“鋮。”
一道銀白色的驚天劍氣,驟然劃破長劍,在輕而易舉的將黑水宗主切位兩半之後,又重重的斬在黑水宗的山門上,在半山腰上留下一道巨大的溝壑,長達千米,深不見底!
於是,這名說話豪邁,喜愛大笑,行事卻極爲圓滑的升龍境強者,在門中顯得極有威信的黑水宗主,就此死亡。
黑水宗弟子引以爲傲的護山符陣在此一擊之下,就如他們的宗主一般,毫無抵抗能力,輕輕鬆鬆的被破壞殆盡,直接露出裡面以黑色爲主色調的大地。
蕭瑟的風吹着枯黃的葉子,不遠處一條暗紅得接近於黑色的河流蜿蜒流淌着,流淌着腥臭宛如變質血液一般的液體,一切都如一天之前一樣。
大概是沒有想到搖光弟子在七星塔的捆縛下,竟然還能夠於寧青衣等一行人的手中逃脫,更沒有想到搖光峰的報復來得如此之快、如此凌厲,所以,黑水宗弟子大多都沒有防備。
一名年買的升龍境強者驟然升空,迅速的劃破蒼穹,抵達他們的面前,目瞪口呆的看向山門口這巨大得溝壑,又看向地面灑下的一蓬鮮血,頓時又驚又怒。
“主宗強者駕到,即使我黑水宗有失遠迎,也不必毀我大陣、殺我宗主吧!”
猛然間,他擡頭看了君勿言一眼,臉上頓時無比驚駭,說道:
“你……你……你是君勿言!”
君勿言輕嗤了一聲,卻依舊不做理會,伸手握住淡青色長劍的劍柄,緩緩用力抽出。
“鋮。”
又是一道銀白色的驚天劍氣閃過,在輕而易舉的將這名黑水宗鎮宗長老強勢斬殺之後,又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達千米的劍痕溝壑。
也拉開了屠殺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