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中飯的時候, 潘鈞和潘爸爸對飯桌上的狀況有點摸不着頭腦,潘銳一口一個師父叫得沈良滿臉通紅,潘媽媽分分鐘夾道菜疊到沈良已經堆得像山一樣高的飯碗裡, Max看這狀況有趣, 顯然也想加入其中, 躍躍欲試的也對沈良百般討好。
潘鈞憋了半天, 終於無精打采地問:“你們這到底是整的哪出?給我演戲呢?”
潘媽媽白了潘鈞一眼, “誰給你演戲,我給我兒子夾菜你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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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鈞一下子來了精神頭,“啊?兒子?您說沈良是你兒子?”飯碗一推, 擠到潘媽媽旁邊。
潘媽媽笑着婉轉綿長的回了一句,“是~, 怎麼?你有問題?”
“沒, 沒, 嘿嘿。”潘鈞喜上眉梢,“媽, 我就知道您最善解人意了。”
“哼,得到好處知道誇我了,前幾天還不是連句話都不肯跟我說?”
“媽,哪有的事,我那幾天忙嘛!”
潘爸爸咳嗽一聲, 表示對潘媽媽的倒戈行爲極度不滿, 潘媽媽當做沒聽見。
潘鈞看沈良被供得高高在上, 心裡有點小疙瘩, 繞回到自己座位前, 推推沈良胳膊,“那他叫你師父怎麼回事?”
沈良吃得滿嘴流油, “哦,我們開玩笑呢。”
嘖嘖,這才認識多久就成“我們”了,“誰允許的?”
潘銳插嘴道,“師父,我可沒跟你開玩笑呀。”語氣相當讓潘鈞抓狂,潘鈞忍了又忍纔沒爆發。
“哈,哈。”沈良看着這充滿火藥味的一家子,轉頭問Max要不要吃蝦。
Max見飯桌上的熱捧對象終於正視自己了,眉毛舒展開來,咧開嘴正想要說話,誰知塞得爆滿的菜居然從缺大門牙的齒縫間擠了出來,沈良右眼皮跳得厲害。
從潘鈞老巢歸來,沈良可算是浴火重生,覺得世界如此美好,潘鈞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潘鈞一臉不耐煩的對沈良嚴刑逼供,問到底對潘銳和老媽施了什麼法術,把那兩個那麼難搞的角色都收服了,沈良得意洋洋一字一頓地說:“這,叫,人,格,魅,力。”
潘鈞根本不吃這一套,怒吼一聲,“格你媽!”把沈良撲倒在牀,實施了禽獸行爲。
脣槍舌戰,顛鸞倒鳳後,沈良氣喘吁吁道:“以前聽你說的片面之詞,還以爲你哥是多麼可怕一人,沒想到這麼帥這麼……”
“你媽的!”沈良沒說完的話,被潘鈞的罵聲斬斷,新一輪的戰爭又開始了……
要說人最經不起的還是持久戰,秋去冬來,冬去春來,在潘媽媽和潘銳以及潘鈞的輪番轟炸下,潘爸爸終於也舉了白旗,對沈良爭隻眼閉隻眼。
Max現在見到沈良不叫“哥哥”也不叫“叔叔”,而是喊“師爺”。
沈良每次聽到這稱呼都虎軀一震,繼而笑着捏捏Max圓滾滾的臉蛋,“Max乖,師爺給你糖吃。”
樑琛,倪衛寒,麥晃紛紛對沈良和潘鈞的現狀表現出羨慕嫉妒恨,沈良得了便宜還賣乖地喝口紅酒,道:“這,就是命啊。”遭到一羣人的鄙視。
沈良和潘銳的關係算是處的不錯,不過兩人每次見面都是以師徒的名義幹着非師徒的勾當,在煙霧繚繞狹窄漆黑的小屋裡,兩個亢奮的背影上下起伏晃動,間歇的發出一兩聲“啊”“哦也”的喊叫……不知道這場景如果被潘鈞窺探到,後果會怎樣?
打完一個副本,沈良累得癱在椅子上,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的煙已經燒到屁股,菸灰滴落在鍵盤上,沈良也不覺得心疼,管他呢,反正不是自己家的。
潘銳摘下耳機,喝了口汽水,看下時間,已經凌晨6點了,玩遊戲的都這樣,沒感覺呢天就亮了。潘銳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今天撿到的裝備都不錯,心情很好,手機開機之後一連串的短信轟炸,翻看了一遍然後問沈良,“走麼?請你吃早飯。”
沈良聳拉着眼皮擺擺手,“大忙人你忙你的去吧,我回家吃就行了。”
兩個人結完帳,走出網吧,天還是灰濛濛的,不過路邊攤已經有賣雞蛋餅的小販在忙碌,潘銳和沈良一人買了個雞蛋餅抓在手裡啃,邊啃潘銳邊大跨步向捷豹邁進,沈良站在原地沒動,望着潘銳的背影想,這人就是經不起深入瞭解啊,剛見面認識以爲是撿了個寶,現在才發現是踩了坨屎,粘在鞋底還甩都甩不掉了。
自從潘銳知道沈良網遊很厲害,就纏着沈良當陪練,可潘銳那技術爛的……沈良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他跟這人認識,奈何迫於此人是潘鈞的哥哥又是自己的徒弟,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硬着頭皮上,而且網遊這玩意癮重,現在已經發展到,不出意外每個星期一次到網吧包夜了。
潘銳見沈良沒跟上來,轉頭問:“站着幹嘛?走呀,送你回去。”
沈良揪緊了風衣快跑幾步,坐上車,腦中盤旋着一個問題,想了半天問是不問,最後在快到家的時候問出口:“潘哥,問你件私事哈。”
潘銳點頭,“你說。”
“咱們認識也蠻久了,怎麼……沒見過嫂子啊?”沈良只在潘鈞家老房子裡見過掛在牆壁上的結婚照,是個金髮碧眼的大美人。
“她住曼徹斯特。”
“啊?那你們……不是一年也見不了幾面?”這多辛苦呀,還好自己每天都能見到潘鈞,不過時時刻刻在一起也是一種折磨。
潘銳苦笑,“我……有一個秘密,既然被你問到了,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你。”
沈良這人不想揹負什麼秘密,徒增煩惱,剛想要趕緊喊“咔”,說類似“既然是秘密,你就別告訴我了”的話,無奈潘銳已經再度開了口,話已經傳到了耳朵裡,“……我跟她離婚了。”
“爲什麼”沒有問出口,沈良淡淡地應了一聲:“哦。”
潘銳笑得更苦澀,“你的反應太冷淡了,唉。”
沈良心想果然禍從口出啊,早知道就不多嘴了,“那……你是不是瞞着……”
“嗯,都瞞着呢,我們離婚好多年了,她生下Max沒多久就回英國了,其實……爸媽應該也有心理準備。”
“沒想過再找?”沈良問完這個後悔,想扇自己巴掌,嘴怎麼就這麼賤呢?
“呵,再說吧,單身也不錯。”潘銳瞄了眼手錶,“你快上去吧,免得小鈞又發火。”
沈良輕手輕腳的拿鑰匙開門,換上拖鞋像往常一樣在臥室門前深吸了口氣,一般開門後就會聽到潘鈞的咆哮。沈良轉動門鎖,已經做好了捱罵的準備,哪知門一開,房間裡靜悄悄的,連個鬼影都沒有,厚重的窗簾讓臥室看起來黑壓壓的,沈良開了燈,被子還是昨天起牀時的樣子,這麼說……潘鈞也是一晚上沒回?沈良從褲兜裡摸出手機,沒有一條未接電話和短信,昨天他提早下班呀,去哪了?沈良撥通潘鈞的號碼,提示音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沈良洗了個澡,躺牀上,開始自我檢討,想了想發現自己沒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雖然每個星期和潘銳雷打不動的去網吧一宿,但通常是在潘鈞默許的情況下,而且哪回第二天自己不是又賠禮又道歉又獻身的?倒是潘鈞,最近有些疏離自己,每個星期例行四次的晚間運動,也是由增遞減,上個星期甚至根本沒碰自己……難道是對自己的身體已經厭倦了?這纔多久啊,就要被嫌棄,完了,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呀。
剛要睡着,客廳傳來腳步聲,過了幾分鐘潘鈞神采奕奕的出現在臥室,剛解開領帶,沈良睜開眼睛,“你昨晚上哪去了?”
“你也纔回來?”潘鈞吹着口哨脫下襯衫,“哦,對,昨天你跟我哥有約會。”
“我問你幹什麼去了?”沈良對潘鈞的答非所問有些不耐煩。
“沒幹什麼啊,和朋友喝了幾杯,你有朋友,我就不能有朋友啊?”潘鈞見沈良又要說話,抓起睡衣躲到浴室,“我先洗澡!”
沈良重新閉上眼睛,並且自我催眠,他這是吃醋他這是吃醋他這是吃醋他這是吃醋……
接連幾天的徹夜不歸,讓沈良不得不正視起問題的嚴重性。
在早晨潘鈞回來換衣服的間隙,沈良問:“老潘,你老實說,你在外邊……是不是有人啦?”
潘鈞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怎麼會?我是那種人嗎?你別瞎想。”
“那你這一個星期跟我說話不超過十句,晚上都不回來睡覺,我不多想也不可能是吧?”沈良站在潘鈞背後盯着鏡子裡的他,“都是大老爺們,你也別哄着騙着我了,你要覺得咱不合適,咱就分了另處也成,你現在這是怎樣?冷暴力也不帶你這麼玩的。”沈良說着說着有些激動。
潘鈞轉過身,瞟了沈良一眼,又看着鏡子,“你太敏感了,爸媽都接受你了,我還能有什麼不滿,最近是真因爲有事纏身。”
“那你告訴我什麼事?”沈良氣定神閒地追問。
“一個……老朋友……”潘鈞好像很艱難的在遣詞酌句,“回來了。”
“哦?誰呀?”
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潘鈞像得了救命符,立刻接起,匆匆出了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