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護身符
不能不說,我的文章文件管理很混亂……麻煩訂閱吧,實在是沒辦法了,找不到第二百四十三章“護身符”的原稿了,不敢解禁……
249 伺候月子的日子
從辦喜三酒開始一直到年前,蘇羽的每一天基本上就都是在酒桌上度過的。每天都有人來他家看他那對兒小龍鳳,而在慰問了陳好和孩子的四個老輩之後的事情就是拉着蘇羽出去喝酒,雖然陳好和蘇媽媽極力反對並說這樣下去有傷身體,會對他下一盤年後初七和李昌鎬的第八盤有相當的影響,但蘇羽也不以爲意,該吃的吃該喝的喝,還振振有詞:“想當年我身體不好的時候,可是得不着吃撈不到喝,現在既然好了,那麼稍稍的彌補一下也是理所應當的。”
陳好一邊跟着電視做着減肥操一邊絮絮叨叨:“那可不成。現在我還在坐月子呢,你怎麼着也該好好的伺候月子吧?天天的滿世界瘋跑成什麼樣子。”
蘇羽看着面前保溫瓶裡的蔘湯嘆了口氣:“我現在算是知道坐月子是幹什麼了。原先吧,我還覺得坐月子是件挺苦的事情,一個女人天天被窩在家裡面不能透風不能見光,不能冷了不能潮了,免得坐下病來以後麻煩。但現在看看您這樣子,怎麼也不像是剛生完孩子的人啊。”
“怎麼着?那在你腦子裡面,坐月子該是什麼樣子?”陳好用毛巾擦擦臉上的汗,小心的捏了捏胳膊看下去了多少肉,“是不是就是一個小黑屋,裡面一張大熱炕,然後我坐在上面披頭散髮的抱着孩子餵了這個喂那個,滿臉憔悴面黃肌瘦,然後哆哆嗦嗦小心翼翼的端起來一碗雞湯喝一口?”
“差不多吧。”蘇羽點了點頭,斜躺在沙發上胳膊抱在胸前搖頭,“反正我在老家的時候見人家坐月子就是這個樣子。”
“那就算完了!”陳好伏在地上整了整身上的緊身運動服,開始做伏地挺身鍛鍊肚子,“我跟你說,那樣的話那女人出來之後肯定胖,而且是那種瘦不下去的胖。你媽當年肯定就這樣養的,結果現在什麼樣子你也看到了。”
“那這樣就好了?”蘇羽腦子裡面的觀念一時半會兒轉不過來,依舊懷疑,“但你這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坐月子的人啊。”
陳好覺得這小子有些不可理喻,站起來喝了一口蔘湯,緩口氣坐下拍拍有些浮起來大腿肉,心痛得說:“科學啊!蘇老師!你身爲一個丈夫,應該多看一看這方面的書籍,多學習一下產婦護理的科學知識,而不是憑你那已經被黃土埋了脖子的經驗主義!我跟你講,生命在於運動,如果我天天往牀上一躺,那是虛養,橦起來一身的胖肉不說還容易導致身體機能的退化!所以我纔要每天堅持鍛鍊。”
“對!”毛毛抱着她侄女從樓上走下來,連連的痛心疾首,“我嫂子說的當真是一點都沒錯,生命在於運動,這句話說得太好了。小語絲,以後千萬記住了,能多運動就多運動,別跟你爸爸一樣是個大懶蟲!”說着鼻子蹭着小寶寶的臉一陣膩乎,看得蘇羽身上一陣麻癢,不由自主地哆嗦兩下。
“這女孩挺白的,隨她媽媽。”李昌鎬手裡拿着一個核桃酥和一根江米條從廚房裡面出來,嘟嘟囔囔地低聲說,“幸好隨她媽媽。”蘇羽一扭頭:“你說什麼?”李昌鎬連連搖頭:“沒說什麼。我想問一下,這個江米條怎麼才能把核桃酥翹起來?”
毛毛順手搶過來江米條慢慢的嚼:“你管他呢,人家說相聲的說什麼你就非要試驗一下是怎麼着?”李昌鎬臉上一紅,訕訕的笑了笑,轉移話題:“小思雨呢?”
“他爺爺奶奶抱着他出去看風景去了。起來。”毛毛一腳把蘇羽的腿從沙發上踹下來,自己坐上去繼續逗語絲,“記着我啊,我是你姑姑,我叫蘇妙,是個美女。以後小語絲也要做美女啊……”說着又向蘇羽一擠。
蘇羽差點被她踹到地上去,一個趔趄一陣手舞足蹈才平衡住了身體,但等聽完後面那句話被毛毛一擠之後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地。而巧不巧的是李昌鎬正坐在他的對面地上研究核桃酥是怎麼被大車輪壓進路面的,結果蘇羽頭朝下摔下來臉正好撞在那核桃酥上。
蘇羽險些罵出聲來,跳起來匆匆忙忙的跑到衛生間去洗臉。
這時候門鈴響,正在掃地的李昌鎬連忙跑過去開門,很快趙傑趙星古力一羣南京幫的棋手們就帶着寒氣涌了進來,看着毛毛懷裡的小寶寶就要動手動腳。
“別動!”毛毛攔住古力擰在語絲臉上的手指,“別動,好不容易纔安靜會兒,你還想讓她哭是怎麼着?”說着連忙轉過身去,免得古力趙傑他們身上的寒氣侵到小寶寶。
小語絲兩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古力和趙傑一左一右從毛毛的背後探過頭來努力的做鬼臉,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這下兩個人算是得了濟了,手舞足蹈的開始爭論到底是誰逗笑了她,並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女生緣。
“小姑娘很喜歡笑啊。”趙星比這兩位穩重的多,等自己手腳緩上來熱氣之後才輕輕的握了握語絲的小手,笑着說,“喜歡笑好,長大了肯定可愛。”
“對了。”古力和趙傑的爭論告一段落之後,轉過身來對李昌鎬說,“老李,後天春蘭杯第二輪,現在日本代表團已經到了,晚上接風,你去麼?”
李昌鎬看了看在一邊正哄孩子的毛毛,有些拿不定主意。而剛洗完臉回來的蘇羽卻搖搖頭應聲說:“我就不去了。他們也知道我最近不出門。”
“但是,老李不去沒關係,你不去好像不合適吧?”古力看着他說,“你雖然沒參加,但你也算是中國圍棋的招牌臉面,如果不去的話恐怕會被人說失禮。”
“失禮就失禮吧。”蘇羽看了眼換回正經衣服的陳好,搖頭說,“反正過幾天我就辦滿月酒,到時候再請他們都來就是了。今天晚上我不出去,你們找孔傑得了。”
“他肯定要去。”趙傑逗完了孩子,轉過身來說,“不過看意思這次的春蘭杯上面很重視,而且你既然也參加了,那麼不如去一趟。贊助商可就指着你露臉了。”
“不去。”蘇羽繼續搖頭,小心翼翼的從毛毛手裡把睡着的語絲接過來抱好,“我夠累的了,這種酒席不吃也罷。你就跟他們說,我在家伺候月子,出不去門就得了。”
“伺候月子?”王七段放下手機實在是無可奈何,嘆口氣對王珏說,“這個蘇羽,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現在他參加着人家春蘭的比賽,還不出席人家辦的酒會,膽子太大了。”
王珏沒辦法只好勸他:“哎呀,蘇羽這孩子本來就這樣,一向是獨往獨來,您也彆着急,讓他去吧。”
“孩子?”王七段對王珏的和稀泥頗爲不滿,“他都有孩子了,怎麼還是這麼長不大?人家春蘭老總好不容易來一趟要見見他,他還不給這個面子還‘伺候月子’。他什麼時候真在家伺候陳好過?”
王珏不知道怎麼辯解,乾脆坐在一邊不說話。王七段還是氣哼哼的:“這小子,你知道這叫什麼麼?”
王珏只好順着問:“叫什麼?”
“叫恃寵而驕!”王七段連連地嘆氣,“要是放在古代,這就叫功高蓋主!”
這可不是什麼好詞。王珏心裡面一驚,不敢答茬。王七段搖了搖頭:“這小子,真不聽話!比當年的馬曉春可要命多了。馬曉春頂多算是事多,可至少還聽話。”
那沒辦法,這種事情常有。王珏尋思這是不是回來給蘇羽提個醒,讓他別這麼無組織無紀律。“不過,今天晚上我怎麼跟人家說呢?”王七段坐在沙發上無奈的揉着太陽穴,“贊助商點名要求在今天晚上要見見衛冕冠軍,可他現在卻去伺候月子,我怎麼交代?”
“那就跟他們說,說名人生了,要伺候月子。”王七段被蘇羽氣得夠嗆,站起來拿起外套向外走,“日本人差不多該到了,咱們走吧。”
“小思雨,回來啦?”蘇羽從他爸爸手中接過來兒子的襁褓,看着紅紅的小臉和笑容,心疼得百般疼愛,“哎呀,今天和爺爺去什麼地方玩了?好不好玩啊?”
“我說,你跟你閨女,怎麼就沒這麼親?”毛毛抱着侄女看着蘇羽生氣,“我說你們老蘇家,是不是傳統的重男輕女啊?”
“這話可不能虧心。”蘇老師瞪着眼睛看她一眼,“我可沒重男輕女過,你自己說,我對你怎麼樣。”
“好。”毛毛甜甜一笑,“不過,您兒子可跟您不一樣,您看看他就對思雨感興趣,小語絲他看都不看一眼。”
“沒關係,語絲,你爸爸不要你,你外婆要。”陳夫人輕輕摟着外孫女唱着德國兒歌,慢慢的哄着。
“對了。”蘇羽把兒子交給陳好讓她去餵奶,自己坐在丈母孃跟前說,“媽,有個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什麼事情,說吧。”陳夫人抱着孩子愛不釋手,微笑着說。
“我想把語絲送到德國去。”蘇羽伸出手指,讓小語絲輕輕地抓着,語氣中充滿了愛憐,“我希望她能受到最好的教育,擁有一個真正的女士所必需的一切,希望您能幫助我。”
陳夫人看了看懷中的寶寶,輕輕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當年我們也是因爲工作比較忙,所以才把英格送到德國去,當時倒也沒想過讓她能受到多麼美好的教育。不過現在看來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正確麼?李昌鎬看了看陳好,又看了看蘇羽,險些笑出來)。現在你想把語絲送去受教育,我會支持你。”
辦完了女兒的事情,蘇羽一轉臉看看他父親,然後走上陽臺:“爸爸,我有些事情,想和您商量。”
“有什麼話你就說。”蘇老師隱隱猜到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想把男孩讓我和你媽帶?”
蘇羽點了點頭:“我跟陳好每天需要去棋院不能帶孩子。雖然可以請假,但現在陳好還年輕,還有事業,我不能說專門讓她在家看孩子。”
蘇老師看了看正在逗孩子的陳好,輕輕地點點頭:“而且,你也不想讓孩子在北京被陳好一直寵着寵出事情來吧?”
蘇羽笑了笑,轉身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啤酒打開喝了一口:“這麼說吧,您兒子在北京城裡面的勢力還是不小的,這幾天您也都看到了,來咱家看孩子的都是些什麼人。所以說我怕孩子要是真留在北京,讓他媽媽寵出毛病來就麻煩了。”
“也對。”蘇老師輕輕地點點頭說,“那也好,等孩子大一些,我就把他帶走。不過要是你媽寵孫子,你可別怨我。”
“至少在南京,他惹不出大禍來。”蘇羽笑着說,“要是在北京他出什麼事情,陳好非鬧到國務院去不可。”
這倒不至於吧。蘇老師平時很少在北京並不瞭解情況,如果現在聽講的是蘇媽媽的話,肯定會連連點頭,而且認爲不僅是國務院,就是主席辦公廳讓那丫頭翻了也有可能。
這件事情當蘇羽晚上和陳好說的時候,陳好當場就繃臉了:“不行!你要說把語絲送到德國去,也算是個教育還說得過去。但你把思雨給我送到南京去我絕對不允許。孩子剛生下來你就想讓我們母子兩地分居是怎麼着?”
“這也是爲了他未來着想。”蘇羽頗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而且又不是說現在就送走,總要等孩子差不多能吃飯了,你的產假休完了再送走。”
“不行!”陳好幾乎是聲淚俱下,“我知道你想要幹什麼,也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心裡捨不得,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了下來,我當然要自己養活,就算再怎麼樣,我也想看着他們長大。”
“先別哭,都是當媽的人了,讓孩子看見像話麼?”蘇羽無奈的嘆口氣,“你先別哭。”陳好擦擦眼淚笑了笑:“孩子纔多大,就能看見我哭?”她正正顏色,“我跟你說,要是你把孩子送走,他們去哪我就跟去哪。”
“是,我也知道。”蘇羽又嘆了口氣,“但是我也是爲了孩子的未來着想。反正逢年過節放假什麼的,咱們也能去看他們,回來如果有時間,他們也能來北京看咱們。也沒什麼啊。”
“沒什麼?”陳好勃然大怒,“你孫子是13歲就離家,一個人北漂到北京來,也不知道你爸你媽在家多想你是不是?反正我不同意,你要是送的話,我就跟着走,讓你一個人在北京孤家寡人!”
“哎呀,話也不能這麼說。”蘇羽很無奈,“我也捨不得倆孩子這麼小就離開身邊,但是爲了孩子未來的發展,咱們做爹媽的也要多思量不是?再說倆孩子一個去南京一個去德國,你跟着去哪?”
“要去就一起去德國,幹嘛還非要一個德國一個南京的?”陳好氣的實在是說不出話了,哆哆嗦嗦漲紅了臉憋了半天說,“要是非要去,就一起去德國,去我外婆家。”
“也成。”蘇羽知道這樣已經算是陳好的讓步了,也就點頭同意,“那麼,明天我去和你媽說這件事情,然後再和我爸爸商量商量。”
看來也就這樣了。陳好知道蘇羽的決心已下,也只能無奈的同意:“那個女孩長的像我,也隨我,而且眼睛都是藍色的,一看就是有日爾曼血統的……”說着,站在女兒小牀前,輕輕地撫了撫她的臉。
250
春蘭杯上的第二輪,蘇羽要面對的是日本河野臨六段。在比賽之前的新聞發佈會上,王七段纔算是這小半個月以來第一次看見他手底下的頭號王牌中國圍棋的扛旗大將號稱世界名人百年不遇的絕世天才棋盤上的魔術師蘇羽:“不錯啊,當了爸爸之後氣色也變了,臉蛋也紅潤了,人看着也沒原來這麼毛毛糙糙的樣子了。”
“我知道您老人家恨我恨的牙根癢癢,沒關係,你看我身上什麼地方喜歡,一口咬去我蘇某人絕無二話。”蘇羽笑嘻嘻的湊上來請個安大聲說。
“我咬你幹什麼。”王七段在北京城裡面混了不少日子,自然知道這小子是罵他呢,“我又不是你。”
“我知道,您當然不咬我,要不然我蘇羽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見您?”蘇羽還是笑嘻嘻,“上次我實在是脫不開身,陳好那坐月子我不能不伺候着,倆倒黴孩子一個哭一個鬧,白天晚上的讓人不得安生。而且您也知道,我那倆猴崽子還是早產,本來抵抗力就弱,生怕他們碰上什麼流感啊非典啊禽流感啊之類的毛病,一旦得上了可就是等死,死國可乎。現在我這個心裡啊,七上八下的。”
“你少廢話。”王七段哭笑不得,一不留神自己還成了禍害人家無辜嬰兒的罪魁禍首了,心裡頭那叫一個氣,“人家贊助商要求在招待會上見你,你幹嗎不來?你不知道你跟人家贊助商是什麼關係麼?”
“知道知道。”蘇羽低眉順眼的貼笑臉,“咱們棋手是魚,人家贊助商是水,水離不開魚,這叫魚水情。”
“水離不開魚?”王七段快被蘇羽氣糊塗了,無奈之下甩出一句國罵,“你他媽的胡沁什麼呢。咱們是水,人家是魚,這才叫魚離不開水。”看着蘇羽滿臉的幸福,王七段心想還是被這小子繞進去了,乾脆不跟他廢話,“少扯淡,回來去給我拜見人家春蘭老總去,人家專程過來打算看看你,結果溜溜的乾等了兩天。”
蘇羽一笑:“得了,回頭我就去拜訪他老人家,到時候少不得您還得多擔待。今年這個春蘭杯怎麼着?是讓我奪冠還是捧新人上場?”
“你說什麼呢。”王七段當真是無奈,但也知道李昌鎬不在的情況下天下能在番棋裡面扳倒他的沒幾個。
“這是境界的問題。”蘇羽微微一笑,拉過來一把椅子做好一邊聽着臺上的主辦方代表開講一邊低聲說。
這是一個境界的問題。九段和二段相比差距並不在於技巧或者其他東西,雖然有的時候二段也能戰勝九段,但勝率絕對高不了。這裡面的問題就在於二段和九段的思想境界是完全不同的。同樣的一塊棋,在二段的眼裡只是那一個角落,而在九段的眼裡卻跟整個棋盤都聯繫在一起,並通過這一塊棋把全盤的利益最大化。
王七段一巴掌把學院派蘇羽從構建偉大圍棋理論體系的夢裡面打出來:“臭小子,想什麼呢。過一會兒上去之後好好說話,要是再給我鬧出事情來我就弄死你。”
蘇羽猛地驚醒過來,還以爲到他上臺講話,連忙跳起來往臺上走。王七段的臉都綠了,手裡面拿着被蘇羽落在椅子上的發言稿渾身顫抖。而臺上的人也愣了,不知道名人這是什麼意思,唸了一半剛翻過頁來的發言稿生生頓住眼巴巴看着蘇羽一跳兩跳跳到面前。
“還沒完?”蘇羽也愣住了,和電線杆子似的立在臺邊搖頭擺尾,看着王七段發愣。
好在沒有電視直播,只要回來好好安撫一下這幫文字記者們這人也丟不了多大。不過這就夠現眼了。王七段扭着頭看着手裡秘書花了一晚上功夫趕出來的發言稿裝不認識他。
“我的發言稿還在下邊。您先說,過一會兒我再上來。”蘇羽強作鎮定,又退了下來,坐在一臉凜然大氣的王七段身邊搶過來發言稿低聲說,“您幹嘛不叫住我!”
“我怎麼叫你,再說誰知道你莫名其妙的就往上走。”王七段也不看他,繼續低頭看稿子,聲音極低,“如果可能的話,去了李世石。”
“收到。”蘇羽笑嘻嘻的扭扭屁股,看了一眼一邊正襟危坐的李世石,轉過頭來低聲說:“還有誰?”
“張栩離你遠了些,崔哲翰和趙漢乘遠了些,在另一個半區。”王七段從口袋裡面掏出來對陣表看了兩眼,“也就是李世石了。後面的事情讓孔傑他們自己幹去,別讓這幫人偷懶。”
有了目標,那就好辦了。蘇羽坐在棋盤邊上看看自己的這個對手河野臨,雖然並不放在心上但也精神集中。毛主席有一句話他每次開局之前都要默唸三遍: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
“不是對手。”老聶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對出來喝水的小林光一說,“河野臨跟蘇羽不是一個檔次的。”
“話說得。”小林光一看看他,“天底下能跟你徒弟相提並論的,似乎也沒幾個。”他探過頭去看了看蘇羽的那盤棋,“呃?現在河野不錯啊。”他很奇怪的看看老聶,“你剛纔那句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老聶搖搖頭,“河野現在屬於是飲鴆止渴,他的棋下得太薄了,雖然搶得很快,但一旦後面蘇羽緩出手來隨便一捅就是一個窟窿。”
“也不算太薄。”小林光一對自己的對局並不是很上心,倒是很看重河野臨,“河野是一個很有前途的棋手,我不希望他在成長的過程中有什麼意外發生。雖然薄了一些,但我覺得下邊衝出之後還是可以一戰的。”
“的確可以一戰。”老聶也不管自己的對局,兩個老傢伙乾脆站在蘇羽的身邊看棋,“但是蘇羽挖的話,河野很難抵擋。”
“也不是。”小林光一有不同意見,“河野在上邊的大模樣還是能堅持一會兒的,蘇羽不能徵,就算要攻擊也不能過分。……我覺得蘇羽這個棋有點問題。”
“什麼問題?……”老聶剛張嘴,那邊的裁判長王元就走了過來:“兩位,研究什麼呢?您的比賽,還下不下了?”
“下。”兩個人匆忙轉身回去,“就是站在這裡喝杯水,看看棋。”
蘇羽擡頭看了看老兩位,嘆了口氣。看了兩眼棋盤再算一遍之後,他站起來出去喝水,回來之後長長的打了一個水嗝,低下頭擡手落子。
“這盤棋沒什麼意思。”老聶吃飽了肚子坐在酒店的茶座慢慢的休息,和馬曉春聊着天,“聽說你要高升了?”
“這事情還沒影呢。”馬曉春微微的嘆氣,“王七段的意思,是讓我當組長。但具體的權力範圍還沒分清楚。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當我全權負責,還是隻管訓練不管比賽。”
“應該是全權負責。”老聶笑了笑說,“今年的成績並不是很好,如果不是蘇羽在富士通裡面把李世石崔哲翰一干人等清出場外,可能這一年就只有春蘭一個冠軍。上邊的壓力比較大,他這次不放不行了。”
“教練組長,也不是什麼好工作。做出來成績大家未必看得見,但要是明年一旦拿不到定額,我就要立刻滾蛋。”馬曉春學着曹操三聲苦笑,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對了,讓蘇羽來給我當幫手如何?他現在不是國少麼,我給他弄上來,當國家隊教練,你看如何?”
“你問他去。”老聶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明年,蘇羽也不下什麼十番棋了,只要他老老實實的參加國際比賽,完成目標不是很簡單麼?”
“蘇羽不算,現在在編制裡面就算他是國家隊教練了。”馬曉春想了一下,“等級分排名前15位的進入國家隊1組,這些人是種子目標,上邊要求的是他們拿冠軍纔算是完成目標,國家隊教練不算。後面還有2組三組。我想讓蘇羽和周鶴洋幫我帶2組和3組,那裡面的都年輕,對他也服氣,不會出事情。”
“是不是還有個升降級?”老聶覺得這東西很像是中國某超級聯賽,生怕也來個不升不降。
“當然有,每個月淘汰五名。”馬曉春從提包裡面拿出來厚厚的一本計劃書,翻開看了看,“至少五名,有升降之後至少能刺激一下他們的上進心。內部訓練賽不就靠這個引發訓練熱情麼。我爲了這個也看了一個多月的心理學了。”
“那麼,你決定讓蘇羽當國家隊教練了?”老聶看了看錶,打算結束談話去對局室準備比賽。
“差不多吧。”馬曉春也收好自己的東西,“如果確定的話,我就用他了。反正2組3組裡面很多是國少隊上來的,他應該鎮得住。我這就和王七段說去。”
但蘇羽並不知道老聶和馬曉春兩個人已經徹底剝奪了他後面清閒生活的權力,正坐在棋盤邊搖頭晃腦的算計今天下午的行程:爭取在3點前結束比賽,回家之後再帶兩個孩子去醫院進行身體檢查,回來的路上買幾張披薩餅給他們一家老小當晚飯,要是他爸爸吃不慣,就下去買兩張發麪餅上來弄點蝦醬切點蔥薑蒜末放棵黃瓜放些香菜也能吃。
盤算的挺好,一開始的步驟蘇羽也基本做到,在三點前發力屠殺了河野一條十九子大龍,然後快快的收拾行裝準備回家。但在出門的時候,他被王七段攔住了:“蘇羽啊,我跟你說件事情。”
蘇羽一愣:“怎麼個意思?我又做了什麼對不起您的事情了?”
“沒有。”王七段搖搖頭,“馬曉春打算讓你進國家隊教練組,你什麼意思?”
“我現在不是教練麼?”蘇羽有些摸不到頭腦:他現在這個國少教練的位子可讓他累得不輕,每天去棋院上班當孩子王,給那幫十來歲的孩子們講課擺棋,每天都要跟他們下一盤給他們練手,累得賊死還沒什麼好待遇,當年老陳跟他用那個75%折騰了很久,談到最後蘇羽被迫一分錢不要免費給棋院扛長工,一直到現在連看孩子的時間都不多。所以一聽這話,剛完成比賽滿身疲憊的蘇羽突然警醒了:“國家隊?”
“是啊。”王七段笑眯眯的拉着他手往前走,“我在這裡等了你很久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情。馬曉春中午正是跟我推薦,讓你來國家隊擔任2組教練。”
“不去!”蘇羽跳起來直眉瞪眼,“一個國少隊就把我累得看不見天看不見地的,現在怎麼着?換到國家隊去?那您不如咬死我算了。”
“你鬧什麼?爲國家作貢獻委屈你了是怎麼着?”王七段也不虛這個,斜着眼睛看他,“蘇教練,蘇老師,你也該奉獻奉獻了吧?你們聶門一系可從來沒有說對國家說不的時候。老聶當年也是國家隊教練,你是要違了你老師心意是怎麼着?”
蘇羽一愣:“我老師也是這個意思讓我去?”
“是。”王七段一笑,“馬曉春和你老師商量之後,纔來找的我,推薦你和周鶴洋做2組3組教練。周鶴洋的意思我還沒問,你先出來了,就先問你。”
這叫問麼?這不都決定好了麼?蘇羽無奈:“我是真累了,而且家裡還有倆孩子……”
“沒關係。”王七段又一笑,“你那倆孩子,陳好不是看着了麼?再說了,那倆孩子跟常昊一個是他女婿一個是乾女兒,他跟張璇也看着呢,怕什麼。”
“不是。”蘇羽心裡面還惦記着帶孩子去做檢查,眼珠子四處亂溜,“我忙啊,比賽這麼多,還要揹負着中國圍棋復興的大任……”
“這也沒什麼。”王七段三笑,笑得蘇羽心裡發毛。又很親切的拍拍他的肩膀,“這個任務,和你擔任國家隊教練也不衝突啊。一樣是爲國爭光,如果你手底下能調教出來兩個世界冠軍,不更是好麼?”
“可我有徒弟了。”蘇羽無奈,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開始哀求,“我就在國少隊裡面當個教練就不錯了,我實在是難堪大任啊。”
“你是想把你的,還有古力他們的贏棋獎金重新上交是怎麼着?”王七段這套說辭都跟老陳商量好了,因爲當年就說好,這個獎金全發是爲了獎勵他們贊助女子國家圍棋隊國少圍棋隊的事情,如果蘇羽他們停止贊助或者退出一線棋手隊列,這個協議就算告終。蘇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有什麼關係?我們贊助女子……”
“我知道。”王七段拉着蘇羽繼續往外走,“但還有一條,就是退出一線。如果你不進入國家隊,那我就能視你爲退出。而且你這個等級分,好像也並不高吧?”
蘇羽愣住了。他從來不關心等級分的問題。但因爲這兩次十番棋都不算在積分內,再加上今年他沒有世界冠軍(春蘭杯算在去年),所以他的積分和其他人相比少了不少,如果真的算起來,他也僅在30名左右名距離前10名差了相當多,如果在這個意義上說他不在一線內,也說得過去。
“這個,”蘇羽苦笑起來,“您這不是拿我開心麼?要不然這樣,我們家裡也窮,您把工資給我,我就幹。”
“不成。”王七段開始搖頭了,“咱們要循舊例,你在國少隊怎麼來,咱們往後就還怎麼來。”
蘇羽急了:“那不行!您拿我開心哪?我還給棋院扛這個長工?這不像話啊!就算是舊社會,也沒有這麼巧使喚人的啊。就算是地主老財家,到了年底也要開工錢給點子年貨啊。再說了,我身體不好。”
“你還跟我瞪眼是怎麼着?你身體不好?天天蹦得歡實還身體不好?”王七段反瞪回去,嚇了蘇羽一哆嗦,“這是棋院的決定!是體總的決定!你有意見嗎?”
“沒有。”蘇羽蔫了,灰溜溜的回家了。
等回家把這件事情一說,陳好當真是哭笑不得:“你不是說,想跟王七段辭了你國少的職務麼?怎麼沒辭成,還又套上一個更麻煩的?”
“我也沒辦法,他拿大帽子壓我。”蘇羽抱起兒子親了親,跟着他丈母孃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苦笑着說,“他還把等級分搬了出來,說如果我不答應,就要把以後的所有冠軍獎金收回。”
“蘇教練。”陳好快跑幾步跟上,把罩在兒子身上的防寒服拉了拉免得憋氣,低聲說,“那你當了國家隊教練之後,都是什麼工作?”
“不知道。”蘇羽輕輕嘆了口氣,“也許和國少的內容差不多,每天就是下下棋,打打譜。反正教練不止我一個,應該不會累到什麼地方去。”
但實際上,兩天之後蘇羽第一次走進棋院三樓特別安排的國家隊二組訓練時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跳,扭頭又走了出來,拉着帶他過來的馬曉春問:“這裡面,怎麼這麼多人?”
“多麼?”馬曉春探頭進去看了看,“差不多。今天春蘭杯的第三輪還有幾場比賽,還有兩個沒來的。”蘇羽探頭進去數了數,叫了起來:“整整26個!怎麼這麼多!”
“沒辦法,本來人就多。”馬曉春聳了聳肩,“三組那邊就是小半個國少隊和今年剛上來的所有新初段。你這裡是等級分在11名到30名之間再加上一部分國少隊裡面出類拔萃的小孩,就是這些。”
26個,這就不少了!蘇羽心裡很不平衡:“爲什麼你才帶10個,而讓我跟周鶴洋帶這麼多?”
“能者多勞。”馬曉春推了他一把把他桇進去,順手關上門,“對了別忘了,每兩個月每個人至少下20盤棋。然後戰績最好的三個人升組。”
後來蘇羽才知道,馬曉春這麼安排已經很煞費苦心了。過了兩三個月之後當蘇羽看到王文達古力黃奕中甚至常昊孔傑一干人等爲了保組而苦苦掙扎每天不斷練習的時候,就有些明白了:如果不是照顧他的身體和家庭情況,又何必安排他和將要結婚的周鶴洋做教練呢?
不過,當別人練習的時候,他蘇羽卻優哉遊哉的做教練,這樣子下去好麼?倍感壓力的魔術師在感覺到這一點之後,開始努力起來。
但在那之前,蘇羽還是感覺很輕鬆的。尤其是在面對李世石的時候,那種高高在上君臨天下的感覺尤爲明顯。
“這不像是李世石的棋啊。”老聶和馬曉春再加上老曹和劉昌赫,四個老傢伙一起關注着這場這一輪裡面最重頭的比賽。
劉昌赫輕輕的點點頭:“實際上,這一段因爲家庭的原因,蘇羽的棋力略有下降。上一盤和河野的比賽就可以看到,他原先那種靈敏無比的觸感已經退步了不少,有的時候甚至會出一些有疑問的手段。但是,”他輕輕搖頭,“李世石對他的畏懼根深蒂固,並不是輕易能改變的,所以有時候在其他人看來蘇羽的一些手段有問題,在他的眼裡卻成了陷阱而不敢輕舉妄動。現在蘇羽的優勢局面,已經有一部分是靠着過去的威名而不完全是實力拿下來的了。和河野的那盤棋,蘇羽下的並不好,前面出現了不少問題。但也只是靠着他比河野高了一層的境界才勉強屠龍贏下來。”
這話說得對。老聶慢慢的搖搖頭,又輕輕的點點頭,轉過身對馬曉春說:“要不然,讓他跟着你們1組去鍛鍊鍛鍊?他現在被那倆孩子鬧得不像樣了。”
“有空的話,我也希望他多來。”馬曉春輕輕的嘆口氣,“不過那倆孩子確實比較要命,天天離不開人,就算讓他來,他心思也不在這邊。”
“現在他有些太忙了。”老曹也有同感,“李昌鎬當初結婚的時候就是這樣,好幾個月幾乎連棋盤都不怎麼摸,一直到婚後一兩個月纔算是重新回到行列中。也正是在那一年,李昌鎬丟了他的霸王頭銜。”
“現在的情形差不多。”劉昌赫微微一笑,不知道是是在笑什麼,“蘇羽當初結婚的時候倒沒耽誤什麼,但這次生了一對雙子,可是麻煩不少。”他看了看棋盤,“比如這手棋,蘇羽在判斷上明顯有問題,他考慮的方向上有個小錯誤,看錯了這裡的轉換。但李世石卻並沒有抓住這個能縮小局面的機會,而選擇了外扳的手段顯得很猶疑。”
“畢竟他對蘇羽是八連敗了,不可能不猶豫。”老聶嘆了口氣,“但是,如果等到李世石發現了蘇羽現在不在狀態的時候,他的第一次真正勝利也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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