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普斯爬上山頂,看到被綁縛在高加索山脈上的普羅米修斯時,雨剛停下不久。
被雨水洗禮過後的高加索山空氣清新,瀰漫着泥土的香氣。
但渾身*的在山峰頂部享受冰冷山風吹拂的滋味卻相當的不好受。
瑟普斯爬上山頂的平臺,正看到闔着眼,頭髮被雨水淋溼,姿態比之他而言要狼狽上許多的人類之父。
他呆愣了好一陣。
視線落在插在普羅米修斯心口上的透明的金剛石,透過這剔透的石塊,似乎還能窺見裡邊鼓動的心臟和傷口發白的息肉。
雨停之後沒有東西再能洗刷普羅米修斯身上受難的痕跡,鮮血從普羅米修斯被穿透的胸膛處滲出來。
瑟普斯雖然身體相當的好,但也經不住這麼折騰。
他哆嗦了一下,撫了撫身上的雞皮疙瘩。
天空厚重的雲彩被一縷陽光穿透,它們向兩邊散去,爲在天空中馳騁的太陽戰車讓開道路。
感謝太陽神。
瑟普斯心想,感受着這座高高的山峰上被陽光照射到後的第一絲溫暖。
陽光所帶來的也不僅僅是溫暖而已。
瑟普斯眯着眼看着渾.身□,被吊在岩石上遭受苦難,狼狽不堪的人類之父,微微頓了頓,走上前去。
被綁縛在岩石上的神祗睜開眼,看着在他睜開眼的瞬間停住腳步的人類。
半晌,才道:“出現在這裡的不該是你。”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乾澀和虛弱,像是生命垂垂微矣。
當然,瑟普斯和普羅米修斯自己都知道,他僅僅只是虛弱而已,死是絕對不會的。
“……您不用這麼直白的說出來。”瑟普斯感覺自己似乎是被嫌棄了,簡直虐得不行,“瑟普斯,是我的名字。”
“挺不錯的名字。”普羅米修斯說道,他擡頭看着天際,意料之中的沒有發現本該出現的給他造成傷痛的神鷹,“我以爲在拯救我的人到來之前,我是再也見不到真正活着的人類了。”
瑟普斯不知道怎麼接話,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又瞅了瞅鎖住普羅米修斯的鎖鏈,摸了摸腰間掛着的獸皮袋子,最終只得接下這位造物主的話頭:“那些人來找過您嗎?”
“是的,他們希望我能幫助他們。”普羅米修斯低頭看着自己受難的模樣,“可惜我無能爲力。”
“您爲人類做得足夠多了。”瑟普斯看着普羅米修斯,“您不用爲此而感到難過。”
普羅米修斯沉默了好一陣,“人類是我的孩子。”
瑟普斯想了想,最終父親兩個字還是沒喊出口。
“我已經遠離我的孩子三萬年了。”普羅米修斯微微頓了頓,“他們似乎已經忘卻我了。”
“並沒有,您眼前就有一個。”瑟普斯否認道,“只是人類還太過脆弱,想要到達這裡實在太過困難。”
在前進路上失敗了的,都已經成爲了在這片範圍廣大卻沒有死亡的山脈中成爲了痛苦不堪的活死人。
“人類並不脆弱。”普羅米修斯仔細的打量着瑟普斯,“你的語氣聽起來可不像是一個普通人類,能夠讓達拿都斯幫忙的,也不該是個普通的人類。”
瑟普斯張了張嘴,愣愣的看着正用溫和的眼光看着他的普羅米修斯,“我是個普通人類——至少現在還是。”
普羅米修斯因爲他的用詞而有些訝異。
瑟普斯不太肯定自己以後會變成什麼樣,畢竟達拿都斯說過他要是能夠取得力量,那就是能夠媲美神祗的。
而要知道,人類從起本身根本的存在上就無法與神祗相比,也可以說,以人類之軀擁有能夠與神祗等同的力量,是完全不可能的。
“以後會變成什麼?”普羅米修斯虛弱的語調中帶着一絲笑意。
“我不太清楚。”瑟普斯聳了聳肩,跟人類之父聊天的感覺還不錯,他走過去,小心的觸碰了一下綁縛住普羅米修斯的鎖鏈,入手冰涼。
“人類現在如何?”普羅米修斯包容的看着對他表現出好奇的瑟普斯,也不管瑟普斯的動作會不會太大了給他造成痛苦。
——事實上令他非常驚訝的是,瑟普斯動作很輕很輕,並沒有因爲自己的好奇心而讓普羅米修斯感覺疼痛。
比起之前那些懷抱着痛苦和怨憤來向他求助,卻因爲沒有得到滿意答案而瘋狂拉扯着鎖鏈泄憤的活死人,瑟普斯體貼的輕柔讓普羅米修斯感覺格外熨帖,這位孤苦伶仃獨自代人類遭受了三萬年苦痛的神祗,已經有許久不曾享受過這樣溫厚的待遇了。
普羅米修斯能夠理解那些人類無法忍受那樣劇烈的疼痛,在找到他之後以爲有了希望最終卻絕望的心情。
父親對於自己的孩子總是格外包容的,即便這些孩子並不多麼聽話乖巧,甚至已經沒有了人形。
普羅米修斯知道自己所創造的人類定然是極爲優秀的,就比如現在眼前的這個少年。
“現在?”瑟普斯重複了一下這個詞彙,抿了抿脣,有些尷尬的想着形容詞。
他知道,普羅米修斯肯定是不想看到人類像現在這樣的。
城邦與城邦之間相互廝殺,爲了爭奪領土、人口和資源而將一切都拉入萬劫不復的戰爭。
曾經身爲智慧之神的普羅米修斯一眼就看透了瑟普斯的尷尬,他隱約猜到了一些,卻依舊問道:“怎麼了?”
人類之父總是希望能夠知道他的孩子們更爲詳細一點兒的消息。
即便他心裡清楚,人類恐怕早已經將他忘卻,拋之腦後。
瑟普斯是爲什麼記得他,還知道他被綁縛在高加索山上,普羅米修斯很好奇,卻很體貼的沒有詢問這個看起來就相當觸及私密的問題。
就像瑟普斯小心的不會弄疼他一樣。
“也許好,也許不好。”瑟普斯折衷了一下說法,“戰爭在不斷的發生,得看是站在什麼樣的角度看了。”
普羅米修斯爲這個說法高高挑起了眉,四肢和胸口的疼痛似乎已經再算不上什麼,“那你是從什麼角度看的?”
“戰爭帶來的也不只是鮮血和死亡,還有融合與統一。”瑟普斯說完撇撇嘴,還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反而開口直接堵住了普羅米修斯想要接他茬的話頭,“我能幫到您嗎——我是說,把您從這裡弄下來。”
普羅米修斯被堵了話,看瑟普斯的樣子似乎並不願意說,便搖了搖頭,道:“這件事不該是你來做。”
“我知道您是先知,但您要知道,未來總是擁有無限可能的,您不能因爲以前沒有人逃脫了您的預言就否定這個可能。”瑟普斯說着,把獸皮袋子裡的蛇皮小囊翻出來。
由蛇獴友情提供。
自從八年前的獸潮,蛇獴融合了許德拉的血和鱗片之後,它就get了“許德拉的毒液”這項新技能。
從此打獵再也不用擔心出意外。
感覺**的,也爽爽的。
就是這個蛇皮小囊不能隨便換。
“未來有無限的可能,這個說法是誰教你的?”普羅米修斯並沒有被冒犯的不高興,反而對瑟普斯的言論而頗感興趣。
“我自己想的,不過想法太超前了,只有幾個人願意相信我的說法。”瑟普斯說道,晃了晃手裡的蛇皮小囊,“許德拉的毒液,能夠融掉這玩意兒嗎?”
“也許可以試試。”普羅米修斯也是個相當灑脫的神祗,他最堅持的事情,大概就只有在針對人類的事情上。
他創造人類,教授人類,爲人類得罪宙斯,爲人類偷取火種,爲人類遭受苦難。
即便從高加索山上離開了,普羅米修斯下一步要做的事情,那也是去看望他的孩子,爲人類做些什麼。
瑟普斯蹲下.身,弄開了蛇皮囊,小心的漏了一滴毒液在貼近普羅米修斯腳腕的鎖鏈上。
他聽到了清晰的“嗤”的一聲。
有戲!
瑟普斯兩眼亮了亮。
“死神已經有很久沒有來過這裡了,是你讓他帶你來的嗎?”普羅米修斯明顯也察覺到了下邊兒的動靜,卻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和激動。
“不是,是他迷路了。”瑟普斯答道。
“……”普羅米修斯被這個事實衝擊得一下子沒說出話,半晌,只聽“咔噠”一聲,左腳的鎖鏈鬆開了,人類之父纔回過神來,“你們原本的目的地是哪兒?”
瑟普斯覺得沒什麼可隱瞞的,答道:“奧林匹斯。”
“去奧林匹斯做什麼?”普羅米修斯對奧林匹斯感官實在不是多好。
“黑夜女神說,我去奧林匹斯能夠變強。”瑟普斯特別實誠的告訴了普羅米修斯真相,事實上他也想知道普羅米修斯對這個尼克斯的這個說法有什麼看法,畢竟達拿都斯是個不靠譜的,他自己跟神祗並沒有過什麼接觸。
之所以應下了去奧林匹斯,完全就是硬着頭皮上。
人家都直接道出他掩藏在最深處的秘密了,要是真對他們有什麼不好的影響,早也該動手了,不至於還編個那麼誘人的條件就爲了坑他去奧林匹斯吧。
瑟普斯正在弄普羅米修斯右腳的鎖鏈,順便等着普羅米修斯的迴應。
誰知道普羅米修斯不吭聲了。
瑟普斯擡頭,普羅米修斯只是呆愣的看着他。
瑟普斯:“……?”
普羅米修斯回過神來,卻是仰頭看了看天空,良久,才低下頭看着不明所以的正繼續拯救他的瑟普斯。
黃昏啊……
普羅米修斯看着成功將他右腳鎖鏈弄掉了的瑟普斯,想起曾經與摩伊拉三姐妹閒聊時說起過的諸神的終末。
“我陪你一同去奧林匹斯吧,我在那兒還算有幾個朋友。”普羅米修斯說道,“何況你在這裡放走了我,宙斯勢必會拿你出氣的。”
“哎?”瑟普斯一愣,半晌悟了。
感情普羅米修斯纔是進入奧林匹斯的劇情人物。
那達拿都斯呢?
瑟普斯站起身來,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山路。
沒有死亡之神的身影。
瑟普斯感覺達拿都斯就是來賣萌的。
而正被瑟普斯腹誹的達拿都斯,此刻正飛在半空中,底下是他剛剛引渡完成之後留下的幾撮灰。
他擡頭望了一眼蜿蜒連綿的山峰,表情憂鬱。
怎麼突然感覺……這些層層疊疊山峰的高度都差不多了?
最高峰是哪個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達拿都斯:我真的不是路癡……我只是不熟悉地形,你們信我。
最近碼字更新的時間越來越飄忽詭異了orz……
作息完全混亂了真糟糕……
作者23號白天在去南京的火車上。
23號晚上纔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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