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後院之後,鳳彩天才發現,這落塵領主府是多麼的破爛不堪。原本金雕玉砌的外牆橫腰撞毀,無數的殘枝落葉與那破碎的瓦片碎石混織在一起,如同被十二級颱風洗禮過的木式園林,破敗不堪,哪裡還有往日那種氣派非凡。
想來,這應該是殺葉落塵那批人的傑作。
風彩天蹙起了眉頭,不過,越往裡走,裡面的建築就越完好,但同時,裡面的建築羣卻也更爲稀疏。外牆雖然依舊豪華粉裝,但是,風彩天卻知道,這不是通往領主府主殿的方向。
鳳彩天停了下來。
“師傅住裡面?”
“不是,”蘇凱瑞搖頭解釋道:“那羣人不僅將領主府的殺光了,就連這些建築都毀壞得十分嚴重。你現在看到的,還是我能修葺過之後的。領主主殿更是住不得人,不得已,我只有將舅舅安排在客房了。”
鳳彩天一聽,非但沒有將緊蹙的眉頭展開,反而皺得更緊。
“走吧,還有多遠?”風彩天兀自往前走,淡淡的問着,但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她有預感,那蜿蜒曲折的深處。一定有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否則,蘇凱瑞也不會一路來都支支吾吾,遮遮掩掩。
此時,名爵所在的房間距離他們現在的位置已經不遠,雅閣內,印堂發黑的名爵已經洗漱穿戴整齊坐在輪椅之上,雖然看起來依舊虛弱,但是服下一碗湯藥之後的他,明顯精神了不少。
他的嘴角掛着好不掩飾的笑意,杏雨既心疼又難過。但是,她卻又無能爲力。
深入骨髓的毒已經侵入領主的七經八脈,而最爲要命的是,領主的心臟已經徹底枯萎壞死。若不是有領主意志力支撐,再有城主親自爲他度氣,恐怕,此時的領主早已是死屍一具。
“我看起來氣色還好吧?”對着銅鏡,名爵摸着自己毫無光澤的枯發,有些緊張地問道。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名爵是要見自己的老情人,但杏雨卻知道,名爵苦苦等候期盼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一生之中唯一的徒弟,鳳彩天。
據說,今天她已經到了。
杏雨高興地點了點頭,眸中卻淚光點點,“你看起來很好,很精神。”
名爵開心地笑了起來,“他們應該快到了吧,走,咱們去院子門口等。”
“不行,”杏雨大驚失色,忙道,”領主你不能吹風的。”
名爵卻不以爲然地擺手道,“沒關係,我現在感覺挺好的,他們一會兒也應該到了,咱們不會在外面等太久。”
“可是…”杏雨還想說,名爵看她不放心,又立馬打斷補充道:“你要是不放心,就給我披一件厚的披風好了。”
杏雨面露遲疑,不想違了他的意,但是,這風他真的是吹不得啊。
一時間,杏雨有些左右爲難,名爵看她這個樣子,知道自己不耍點橫,根本就不可能如願。
立馬,名爵佯裝生氣地板起了臉,“哼,你不腿我出去算了,我自己去。”
說罷,名爵便將雙手放在輪椅的滾輪之上,不過,推了半天,名爵痛得咧嘴,出了一身汗,移動的距離卻不過尋常人一步的距離,這可把名爵氣得,差點一口氣沒踹上,差點背過氣去。
因爲毒的關係,名爵的雙腿早已腫成了饅頭,並且在中毒的第二天,就失去了知覺,而他的雙手卻如同資深吸+毒+者一般,整個手臂除了那脆弱的骨頭和泛黑的皮膚,幾乎沒有二兩肉。所以,別說是推着輪椅去門外,就是這推動輪椅也花了他九牛二虎之力。
不過,名爵天生就是那種倔脾氣的人,爲了達到目的,哪怕是變得精疲力盡,滿頭大汗,名爵也不曾放棄。
杏雨看他如此,只得妥協。
“領主你別動了,我推你出去。”
名爵哼了一句,“這還比不多嘛。”
杏雨無奈,只得邊轉過邊道:“我去拿件披風,領主你再稍微等一會兒。”
“嗯”名爵應了一聲,又看着杏雨那慢悠悠的步調,忍不住補充道:“快點哈,我等你三分鐘,若是不回來,我就是爬,我也要爬到門外去等着。”
聽着名爵的威脅,杏雨有些哭笑不得。這領主,但是一眼看穿她的拖字決,看着他的執拗,杏雨再次嘆了口氣。
不過半分鐘不到,杏雨便從外面取來了一件墨綠色的貂毛披風,只是,名爵第一眼看着。嘴角就是一陣猛抽。
他忍不住提醒道,“杏雨,現在好像沒有入冬吧?”
“是沒有,不過外面風大,領主你不能受涼。”杏雨煞有介事地說着,拿着披風就要往名爵的身上套,名爵看着那毛茸茸的貂毛就覺得熱,哪裡敢讓他往身上套。
頭一偏,便已躲開。
他略顯嫌棄的道,“就不能找個薄一點兒的嗎,這麼厚,痱子都要捂出來。”
杏雨卻不以爲然的抖了抖手裡的披風,“哪裡厚了,外面風大,這個正好。”
說着,杏雨不由分說,硬將披風套在了名爵身上。
“不要。”名爵癟着嘴,作勢就要去扯身上的披風,杏雨卻突然瞪着她,警告地威脅道:“你今天要敢把這披風扯了,那我就不推你出去了。”
名爵手一頓,忙換了一副嘴臉,笑容可掬的道,“行吧,我覺得這個也挺好的,暖和。”
“嗯,咱們走吧。”杏雨幫名爵攏了攏披風,確定周身已經罩得密不透風之後,杏雨這才推着名爵往外走。
名爵高興壞了,整個臉笑得跟花兒一樣燦爛,面色也頓時好了許多。
似感受着他的開懷,杏雨也跟着淺笑起來。
不多時,鳳彩天和蘇凱瑞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院門外。
名爵看着鳳彩天那纖瘦身影,高興之外,眼底卻又是滿滿的疼惜。
鳳彩天迎面而來,看着遠遠坐在輪椅上,人比黃瓜瘦的名爵,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師父,你這是怎麼了?”鳳彩天飛快地跑了過去,踏直輪椅錢,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