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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侯十五年七月初四,這已經是對犀雲部殲滅戰後第三天,但歸化城外除了時不時冒出些匈奴偵騎外,卻沒有見到大軍圍困的場景。
於是城中便有傳言說,公子神威震懾四方,匈奴人已經被嚇破了膽,便連圍城都不敢前來。
所以說,現在歸化城內絲毫沒有對戰爭的恐懼,對士卒們來說,有這樣一位公子居中坐鎮,整個歸化安穩如山。
而此時,在將軍衙門的內堂之上,則進行着一次密密審問。
房間內就五個人,作爲被審問者的戧奎,一名胡語翻譯,還有便是擔任警衛工作的鄭大力,以及主審的魏無忌和周彥。
今天之所以要專門再審一次戧奎,卻是因爲在兩天前,被戧奎無意中透露出來的匈奴分兵戰略。
從這個戰略裡面,周彥發掘出了一個機會,能讓魏無忌一步登天的機會。
“問他,匈奴人主攻位置究竟是那裡!”魏無忌對那名負責問話的士卒道。
而這名士卒也立即傳達了魏無忌的意思,而之前回答過這話的戧奎,面對問話自然也沒什麼可掩藏的。
“大單于說了,主攻方向爲長城,由他本人和右大將親率大軍攻擊!”戧奎平靜說道,讓人很難想到他是在背叛自己的族羣。
所以說,人一旦出賣了自己的靈魂,那就會變得毫無底線。
“那爲何歸化城外匈奴大軍氣勢洶洶而來?別忘了,當初你們的單于可是放出了狠話,誓要拔除歸化這顆釘子!”魏無忌反問道。
戧奎搖了搖頭,然後道:“大單于智謀感覺,放出話來迷惑你們而已,長城之內繁華異常,那裡纔有大匈奴想要的!”
“而歸化城,只有如往常一樣圍困起來,其實根本不足爲慮!”
聽到這話,魏無忌也不由得點頭,暗道這匈奴單于倒是看得明白。
但魏無忌也知道,自己滅掉犀雲部之後,和城外的匈奴便接上了大仇,對方肯定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這裡並不是匈奴全軍主攻之地,可魏無忌依然不敢有絲毫鬆懈。
政治鬥爭不只是中原諸國有,便是草原上也是如此,魏無忌深刻明白犀雲部的隕落對那位左大將來說意味着什麼。
魏無忌便又問道:“那麼,這些絕密之事,就憑區區一位千夫長,如何能夠知曉?”
匈奴雖然沒有明確的官爵爵位大小,可魏無忌卻知道,一名小小的千夫長是絕對不夠格知道這些的。
面對魏無忌質問,戧奎卻難得的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低着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魏無忌可沒有等這傢伙的意思,畢竟作爲主審就必須有先聲奪人的其實,於是魏無忌便猛一拍桌子道:“說!”
雖然聽不懂魏無忌說的什麼,可戧奎還是被這話給點醒,緩緩擡起頭來,道:“因爲,哲宇達大人生前最信任於我,所以纔將此等絕密之事告知……安撫我不要憂心!”
是的,因爲知道自己屬下得了兒子,所以爲讓自己最爲心腹的手下安心,哲宇達便冒死告訴了戧奎這些。
聽到譯者轉達之後,魏無忌不由啞然,這位還真是天性涼薄之人,爲了活命盡然親手殺害了自己的老大。
“那你……倒是忠心,主動結束上官痛苦!”魏無忌冷笑道。
誰知那譯者卻將這句話也翻譯了過去,然而戧奎也竟然跟着回答了,只聽他道:“我只是不想……不想讓萬騎長大人看見……我如今這個樣子!”
這種回答也是夠荒謬,爲了維持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的威嚴,戧奎就因爲這將殺害最信任自己的人。
“帶下去!”魏無忌淡淡道。
這裡面具體的問題他已經不想再深究下去,哲宇達的死對他來說也如微風一樣一吹而過,根本無足輕重。
在鄭大力和那麼譯者帶着人要離開的時候,魏無忌又沉聲道:“今日之事,不可向外透露一個字!”
雖然不知道魏無忌爲何要下這樣的命令,但鄭大力和這名譯者當然選擇了絕對服從。
待這二人離開之後,魏無忌纔對一邊的周彥道:“老周啊,你說這人心真就如此險惡?那犀雲部之長如此器重這人,可這戧奎還不是說賣就賣了他!”
說道這裡,魏無忌悠悠嘆息道:“若是本公子一朝事實,卻不是身邊最爲親密之人,會不會也拔劍送我一程!”
這話可就說得嚴重無比,一旁的周彥撲通一聲跪下,立即便叩首道:“屬下對公子忠心耿耿……”
看着周彥這個樣子,魏無忌微微有些愣神,然後才站起來將將他扶起,然後道:“你的心意,本公子自然是知道的,日後縱橫天下,還少不了你出謀劃策!”
被魏無忌扶起之後,周彥仍舊背上冷汗直冒,同時仔細思索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忌諱。
但魏無忌卻真的是隨口一說而已,並不是真的要針對那個人,卻沒想把周彥嚇成了這個樣子,可見其威勢之重。
“再說說你的計劃吧,前兩日提起時,本將卻是沒聽清!”魏無忌淡淡道。
周彥定了定自己心緒,然後才道:“屬下的意思是……既然匈奴單于主攻長城,不若我等便將計就計!”
“你繼續說!”魏軍仍舊淡然道,其實他大概知道周彥的想法,但卻不能他自己說出這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話。
周彥顯然也知道其中利害,但也是咬了咬牙道:“任由匈奴單于和嶺北大營互攻,匈奴出其不意之下,說不定真能攻破長城,至少嶺北大營絕對會損失慘重!”
“而根據我軍戰力之前,對付歸化城外的匈奴軍隊不在話下,待時機成熟之際,公主便可一舉擊潰城外敵軍!”
說道這裡,周彥看了看魏無忌臉色,見對方還是聆聽狀,便繼續道:“打敗歸化外敵軍之後,長城戰事必然糜爛,到時公子便可揮軍南下,收拾殘局……立下不世奇功!”
魏無忌聽完這大逆不道的話,臉上卻沒有絲毫波瀾,只是眉頭緊鎖作深思狀。
不得不說,周彥這個法子很有可行性,魏無忌其實真的不怎麼擔心城外的那一萬多人的匈奴主力。
經過實戰檢驗的魏軍鐵器,絕對是這點人無法抵擋的。
“你可知道,此計一旦敗露,本公子便會成爲千古罪人!”魏無忌淡淡道。
這話的威壓比方纔魏無忌的話更爲沉重,周彥立時便跪拜道:“屬下妄言,求公子降罪!”
這個法子確實很不地道,一旦傳揚出去,魏無忌不但會成爲魏國的罪人,更會成爲整個天下的罪人。
但是……周彥等來魏無忌的決斷卻是……
“得天下者,便得不拘常例,爲將匈奴聚而殲之……此計雖行險招,卻也可以一試!”魏無忌沉聲道。
周彥不由愕然,但卻不敢再說一句話。
這纔是無毒不丈夫吧!周彥心底突然冒出了這句話,這還是他從魏無忌處聽到的。
這位還說那戧奎是天性薄涼之人,但魏無忌此舉卻也不遑多讓,將整個燕山郡和魏國安危置於不顧,僅僅是爲了自己的前程。
要知道,魏無忌那要出生孩子,此時也在燕山郡城之中啊!
但這話周彥不敢說出來,甚至他都不敢讓自己多想下去,因爲他害怕自己晚上連覺都睡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