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蔣鑫在一起, 話題就自然轉向了他的女朋友,蔣鑫興奮地對着邵林講述他在女友家裡的事情,雖然心裡仍舊有些些忐忑, 但是卻更加地期待了。
“阿林!你給我來當伴郎哈!”蔣鑫興奮地搓着手。
“我?”邵林一愣自然不喜歡這種出頭露面的事情“你……怎麼不找瑞青……”
“他?他可不行!”蔣鑫急忙擺手“他長得太好, 讓他當我伴郎不是搶我風頭嗎?!”
“好啊, 就我長得不好是不?”邵林板起臉, 瞪了他一眼。
知道邵林絕對不會生氣, 蔣鑫仍舊嬉皮笑臉地湊過來“好不好?好不好?”
“好~我還能拒絕不成麼?”邵林失笑。
“那就那麼定了!”蔣鑫一拍手。
“……呵呵,說不定我就是隻能當伴郎,不能當新郎的命啊……”邵林看着幸福地蔣鑫, 笑容有些苦澀。
蔣鑫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以後你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之後,去個允許同性戀婚姻的國家結婚不就好了?”
“嗯……但是這種事, 八字還沒一撇呢。”邵林笑着搖搖頭, 腦中突然閃現出宋紹明的身影。
他背對着自己, 越走越遠……
開門的聲音及時打斷了邵林的思緒,他和蔣鑫同時擡起頭, 然後愣住。
跟在一臉不爽地姜瑞青身後的,是被打得很慘地鞏裕緯。
“裕緯?!你怎麼了?”邵林失聲叫道。
“被人揍了唄。”鞏裕緯不在乎地笑笑,走到邵林身邊“幸好最近沒戲,要不然一定會被經紀人罵死……瑞青出手太狠了吧?”
“你活該。”姜瑞青哼了一聲“要不是看在阿林的面子上,你以爲揍一頓就解決了?”
隱隱約約知道了怎麼回事的邵林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起身去衛生間拿了毛巾, 然後沾了沾涼水, 遞給鞏裕緯。
鞏裕緯道了聲謝, 接過, 敷在臉上。
姜瑞青看了,翻了個白眼“阿林你不用對他這麼好, 他這是自找的。”
邵林笑了笑,坐在兩人中間。
蔣鑫好奇地打量了鞏裕緯幾眼“我說這個名字似乎有點熟呢,你也算是一名人啊,阿林真有趣,認識的都是大名人。”
“還好吧……”鞏裕緯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姜瑞青揍了鞏裕緯一頓,氣也消了一點,四個人圍在一起,很快就再度聊得熱火朝天。
後來邵林翻出撲克,大家就一邊喝酒一邊打撲克,直到困的困,醉的醉,七零八落地躺在地板上就這麼睡了。
一晚上的胡鬧之後,雖不說是一笑泯恩仇,見面也不是那樣劍拔弩張了。早上從地板上爬起來,恍然發現當天是要上班,匆忙地擠在狹小的衛生間裡洗涮了一下,就打了聲招呼,兵分兩路離開了。
破天荒的,姜瑞青默許了和鞏裕緯一起去公司。
看着兩個人一起開車離開。邵林終於放下心笑了“這樣就太好了……”
“哼,瑞青真夠意思,他估計不想讓你在他和鞏裕緯之間爲難吧……他和鞏裕緯鬧翻也是爲了你,跟他和好也是爲了你。”蔣鑫嘆口氣“要是我,我估計做不到這個地步。”
“嗯,我知道……”邵林點點頭,他突然覺得對姜瑞青有些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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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林上班的時候,接到了自己弟弟的電話,說今天晚上就到。
推了與蔣鑫、姜瑞青的約,邵林一下班就急急忙忙地趕到了火車站,接自己的弟弟。雖然已經十年沒見,但是在如潮的人羣中,邵林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邵亮。他更高,更強壯了,像是一直被陽光眷戀的大樹,與他相比,自己則像是一直生活在陰影處的樹苗……
自嘲地笑了一下,邵林一邊伸出手,大叫,要引起邵亮的注意,一邊努力往邵亮身邊擠過去。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邵林終於到了邵亮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哥?”邵亮看見邵林,有些不情願地叫道。
“嗯,快走吧,這裡擠死了。”邵林沒有注意到自己弟弟古怪的神情,只是幫他拿過行李,拖着他往火車站外面擠。
由於邵林母親說讓邵林給邵亮置備生活用品,所以邵亮沒有帶多少行李,只是帶了幾件比較好的衣服。
邵林猶豫了一下,轉身對邵林說“你行李不多,咱們就坐公交回去吧,公交比較順……”
“但是打的不是更順麼?”邵亮略帶輕視的眼神讓邵林如刺針笀。
“抱歉,小亮,哥的存款大多交了房款,你又還有一堆東西需要置備,這次就委屈你一點了。”邵林勉強笑了笑。
“我無所謂,反正是哥的錢。”邵亮點點頭,看着四周的大都市,有些敷衍地說“不過是打個的罷了,能省多少錢啊……”
見弟弟答應了,邵林松了口氣“能省一點就省一點,在這裡要花錢的地方很多。”
火車站旁邊的公交車雖然多,但是仍舊非常擠,邵林和邵亮在公交車上被擠的七葷八素,眼見邵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邵林一個勁得自責。
這樣小亮又要看不起他了……早知道公交這麼擠,就花點錢打的了。可惜這個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
回到家,整個人都脫虛了一般,邵林還是強打着精神,給邵亮收拾東西,努力盡一個哥哥的義務,安頓他住下。
邵亮打量着二室一廳的小屋子,皺起了眉頭“這屋子咋這麼小?還沒俺家大呢,不是說城裡人住的都很好麼?”
“那是有錢人,哥這樣的也就是住這裡了,城市房價貴,一寸土地一寸金,和咱村裡可不一樣,而且都是高樓,空間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邵林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答。
“哦……”邵亮點點頭,失望地看着邵林,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突然,邵林的手機響了,一見是宋紹明的電話,邵林心裡一緊,瞟了一眼專注地看着電視的邵亮,顫抖地接通了電話,小聲應了一聲。
宋紹明似乎遇到了什麼好事,語氣很愉快,一上來就有些雀躍地問“小林~想不想我?”
邵林愣了一下,心揪痛起來。
邵林的沉默讓宋紹明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怎麼了?有什麼事情麼?”
“嗯……”邵林咬咬牙,狠了一下心,終於猶猶豫豫地開口“我……搬出來了。”
“……”邵林得到的是長久的默然,良久之後,宋紹明的聲音才傳來,冷淡,平靜“你上次說你跟鞏裕緯和好了,對麼?”
“……對……”邵林疑惑了一下,不明白宋紹明爲什麼扯到這件事上。
“你跟鞏裕緯和好,然後搬出了我家?”宋紹明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平穩,只是邵林隱隱約約很是不安。
“……是……這樣……”
“我知道了。那麼再見,我掛了。”沒有等邵林反應過來,宋紹明就掛了電話,只留下邵林怔在當場,腦子裡亂七八糟的。
但是有一點邵林再清楚不過了。
宋紹明跟自己斷了。
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結局麼?爲什麼心裡空落落地難受?
沒有給邵林沉浸在悲傷裡的時間,邵亮在一邊說話了“哥,我餓了。”
“哦……哦,那……你想吃什麼……”邵林連忙站起身,放在膝頭的手機一下子滑落下來,跌在地上。
邵林懵住,趕忙俯身想要撿,卻被手疾眼快的邵亮撿在手裡。隨手掂着手機,邵亮滿不在乎得說道“我剛纔看了,哥你廚房裡只有麪條,就下面條吧。”
“行……”邵林點點頭,木木地轉身往廚房走去。
邵亮在家裡,母親父親都不捨得讓他下廚房,思想比較古板的父母認爲,男孩子會做飯不體面,小時候的邵林就一直很疑惑,既然這樣,那爲什麼在母親有事的時候,都是讓自己做飯?難道自己不是男孩子麼?
現在想起來這種疑惑,邵林就想要發笑……
任命地切着西紅柿,邵林的思緒慢慢回到了宋紹明身上。
他果然是一點也不在乎自己了吧……要不然爲什麼聽到自己和鞏裕緯和好的時候那麼平靜?爲什麼在知道自己搬出去的時候那麼冷淡?
他現在一定在高興吧……高興自己這麼識相,自己就搬出去了,根本不用他催促……
在心底裡,邵林還是隱隱期盼的,期盼宋紹明還是在乎自己,自己以前都是在瞎想,宋紹明根本不想跟自己分,只要他對於自己的這些舉動,有哪怕一點點的……生氣,一點點的……嫉妒……自己也認了……
承認自己真的是喜歡上他了……
邵林眼睛有一些溼潤,連忙吸了吸鼻子,強忍住想要哭的感覺。
自己又這樣懦弱了……真是可恨死了!
“哥。”
邵林猛地一驚,回頭看着靠在門邊的邵亮“怎麼了?”
“哥,這款手機真好,給我吧!”邵亮愛不釋手地拿着手機,說道。
邵林胳膊一僵,左手手指傳來一陣疼痛。邵林沒有管它,仍舊看着邵亮“你……想要?”
“嗯,我看城裡人都有手機,你給我吧,哥!”邵亮點點頭。
“……”邵林的目光看向那隻手機,這是自己帶在身邊的唯一一件宋紹明給自己的東西了吧……邵林苦澀地笑了一下,轉身繼續切西紅柿“行啊,你要喜歡就拿去吧,你還真是好眼光,哥渾身上下估計就這個最值錢了……你待會把卡給我,我還有個舊手機,能湊活着用,明天哥帶你去辦一張卡……”
邵亮滿意地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邵林切菜的動作這才慢下來,一聲,一聲,似乎都砍在了自己的心裡。
宋紹明的背影越來越遠,終於看不見了……
左手中指被刀切了一道口子,鮮血正在往外留着,混合着西紅柿的紅色漿液,酸甜中帶着絲絲的腥味。
邵林有一瞬間想要扔下刀,將手機奪回來,然後將邵亮趕出家門,只留下自己一個人……蜷在牀上,想怎麼哭就怎麼哭,想如何發泄就如何發泄……
但是隻是想想而已。
邵林擡起手,將手放在水管下面,用自來水沖洗着,冰涼的水浸入傷口,絲絲的疼痛。邵林呆呆地看着傷口被洗淨,然後關上水龍頭。
傷口的血沒有止住,邵林也沒有再管,將西紅柿放在鍋裡炒了炒,倒上水,準備下麪條。
在那一刻,邵林甚至有點苦中作樂地想,希望弟弟吃不出麪條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