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起於靈,靈者起於生,生者起於物,而物者存於天地間,循天地之尊,索天地之率,破天地之羈絆,是爲道也……”
隨着一聲長歌,陳玄青一家走出房門,只見楊語軒手握長劍,一身白衣,猶如真仙在世。正起舞而唱。舞畢,楊語軒仗劍而立,開口道:“道友,時宜行,歸否?”
“當歸!”陳玄青整衣回道,並轉身看向家人:“我今日之去,世上再無陳玄青,望我兒等保重!”
“爸爸,爺爺!”三人心中悲切,但記得他所提醒的不許傷悲的話,喊出口,卻只能無言淚流。
“我們去了。”楊語軒和陳玄青匯合後,便帶着他施法離去,這次速度很快,楊語軒不想看見這悲傷分別的場景。
“軒哥,等等我!”陳雪本來還在爲下午的事賭氣,可當楊語軒真的離開時卻又忍不住地追了上去,可她根本找不到人影了,在胡亂的找了一陣之後,無助的在她母親懷裡痛哭了起來。
“雪兒,你會有你的人生的……”母親安慰道。
楊語軒他們一路向西,但他們來到SX境內時,楊語軒停住了腳步:“道友,我們於此稍等,等人皇劍先驅薇薇安!”
陳玄青已知道薇薇安之事,也不多問就和楊語軒就地而立,等候起來。
落鷹峽,突見金光一閃,人皇劍出現在了已變成妖身的薇薇安對面,相隔百米,立山崖而望。
“人皇呢?”薇薇安早已察覺,看着與自己遙站相望的人皇劍,此時已是蛇頭高立,四處張望。
“薇薇安,今日事不關人皇,我是受楊真人託付而來。”
“公子的託付?”薇薇安聽此話,頓時放鬆了不少:“爲了何事?”
“我來勸你退出古嶺,退出東方。”人皇劍沉聲相回,臉部的殺意毫不遮掩。
“仙子都不曾阻我來尋靈根,劍尊憑什麼來阻我?”
“薇薇安,你以爲在人間道場,人皇與仙子真不敢斬你嗎?”人皇劍冷哼,瞬間殺影十丈,怒目而喝。
“人皇斬我之心已存億萬年歲,我之處所也有億萬生靈,若人皇執意,我可攜億萬衆生長眠,又有何不可?”薇薇安說完大笑:“至於仙子,她本則無意阻我尋靈根。”
“哼!”人皇劍神識掃過薇薇安展示的她與仙子的對話,突然臉色一變,金劍一舉,一陣龍吟聲起,劍鋒一揮,金龍纏身……
“薇薇安,你今日若撤出古嶺,我可永生不斬你!”
“爲什麼?”相對於人皇劍的暴走,薇薇安更在意他永生不斬的承諾,譏諷地笑道:“你敢違揹人皇的意願而放棄斬妖之行?”
“薇薇安,你還不醒悟!”人皇劍氣急,大聲罵道:“你可知仙子爲何讓你尋靈根?”
“爲什麼?”熟知人皇劍言行的薇薇安,從他此時的反常中覺察到了不安。
“仙子殺意決!”人皇劍說道:“自諷無知顯過去,自以私心決未來。薇薇安,你若不走,人間有危,妖族必滅。”
“若仙子要斬我,我豈能有生。”薇薇安不信,轉而冷哼再說:“人間道又與我何干?”
“混賬!” 人皇劍見此,氣地跺腳飛天而起,劍勢帶着龍吟直接向薇薇安斬去。
薇薇安見此,避開劍鋒,同時,九頭齊展,向人皇劍攻去……
但他們心知此時所處,不敢用大道之法相爭,改用了拳腳相向。
即使沒有爭取周遭靈氣,但身體自帶,一攻一守間,也可見所處之地,山崩石裂,萬物渙散。
薇薇安本來修行就不及人皇劍,此時又處人間道場,片刻間,身體便血光乍現。
“劍尊,你不要逼我!”薇薇安奮力脫離爭鬥,後退百米,同時,妖身大漲,已然要動用妖法。
“你若走,我可保永生不斬你;你若不走,我寧願舍百里衆生而斬你於當前。”人皇劍已是不懼,手勢一起,但還是沒有馬上去爭奪天地之力,彷彿是在等薇薇安的答覆。
“爲什麼?”薇薇安此刻完全懂得了人皇劍的決心,有點詫異地問道。
人皇劍冷眼相看,並不回答。
“今夜仙門真的會開?“薇薇安再問。
人皇劍仍然不語,但是手指一指,一個畫面當空,正是她之前給人皇劍展示的一個場景:“我受仙子位,最主要的是我有無知心;但滄海桑田,使我也有了私心,今日我之所講,也就是我日後之所持。”
此話薇薇安此刻再看,再聽耳邊語,頓時震撼當場。
凌晨4點,知道人皇劍與薇薇安已經遠去的楊語軒頓時再攜陳玄青,一步跨進了古嶺,再一步跨進了靈界......
而走在古城街頭的薇薇安不知何時手裡多了兩瓶酒:“劍尊,我們喝一點。”
人皇劍轉身看到這個又換了一身熱褲吊帶裝的薇薇安笑道:“我們確實需要喝一杯了。”
“是啊,山雨欲來正當時!”說完,薇薇安一甩酒瓶,人皇劍順手接住,然後兩人就近找了個臺階平坐而飲。
“劍尊,你怕了嗎?”喝到一半,薇薇安見他眉頭不展,心裡反而有了些爽意。
“薇薇安,你知道爲什麼當初人皇要斬盡世間妖魔嗎?”人皇劍嘆了口氣,慢慢問道。
“人間容不得我等。”
“其實,你也知爲何人間容不得你等的根本原因,表面上是禍害,實則是禍心。”
薇薇安一聽,也不否認,面對這發誓永生不斬自己的人皇劍,她據實而言:“就像人皇爲蒼生不擇手段一樣,我們也有自己的本性與本心,你不能怪我等朝三暮四或言而無信,我等更不能責怪自己。”
薇薇安說完此句卻不想多提,用一陣長笑代替了所有。
“妖族變了,我可以斬;但仙子變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你等就可以像今天這樣,讓、躲、藏!”薇薇安卻毫不在意:“反正我已被仙子拉入被斬的清單了。”
“西方神界,以爲脅迫東方之衆可以欺仙子。奈何......”人皇劍說到一半,苦笑而停。
“奈何,公子歸!”薇薇安接口長笑,甚至笑出了眼淚。
但人皇知道她內心酸楚,思來想去,突然下定了個決心,只見他瞬間站起,持禮而拜薇薇安:
“此禮以敬你古時守護人間之恩情!”
薇薇安何時受過人皇大禮,人皇本尊雖未至,但人皇劍之行何嘗不是人皇之行。
“我很不喜歡你們的假仁假義。”薇薇安剎時驚呆但又瞬間醒轉,冷聲嘲笑。
“我並非假仁假義。”人皇劍卻搖頭再說:“當年,東西二方,同處一陸,九十八州,九十八處;妖獸遍地,口吞山河;大道隱世,民不聊生;人皇初出,欲借衆生力而安洪荒,怎奈天之大,地之遙,獸之強……”
薇薇安隨着人皇劍述說,想起了那洪荒的過去,想起了那斷充滿艱難又充滿熱血的時光。
“人皇數歷輪迴,知萬靈皆苦,於是立誓一統天下而安衆生。”人皇劍說道此處,沉聲輕問:“薇薇安,你可記得那是何時?”
薇薇安搖頭苦笑:“億萬年雖過,但我如何會忘記新崇328年,人皇與我等歃血爲盟的場景。”
“那時你的想法是什麼?”人皇劍趁機追問。
“我之初心:輔人皇一統而安,使萬靈各有所處。”
薇薇安說起此話,似是悲傷無比,但話一落地卻又狡黠一笑:“劍尊,你說的及你沒有說的,我都記得,但那又如何呢?”
“我若答應將崑崙福地給你族棲身呢?”
人皇劍此話一出,薇薇安笑容凝固:“可是古時公子駐守之福地?”
“是的,就是九大福地之一西在行!”
薇薇安心動無比,十指都忍不住地亂扣,但最後還是一笑,嘲諷地說道:“劍尊,你我雖有同袍情,但我真不喜歡你跟人皇學帝王之術,尤其學的如此膚淺。”
人皇劍一聽,臉也不紅,直言說道:“你有選擇嗎?”
“我雖力不及仙子,但我可以避禍而趨;哪怕再過千年萬年,只要靈根現世,東西大道爭鬥必起,我族則可夾縫求存。就算最後不濟,仙子斬了我等,我之妖心也可以人間晃盪,機緣之下也可再生。”薇薇安和盤托出,笑看人皇劍。
“大道之人常言:真人不自欺;你之修爲早在真仙境上,你何必自欺?”人皇劍聞言冷聲笑問。
薇薇安一聽卻不可置否,舉杯邀盞,灑脫無比。
“仙子身可與靈根同體,有缺真人可跨星海求存!”人皇劍深飲一口,意味深長地說道。
也就是這一句,讓薇薇安頓時停下了所有動作,沒有了笑意。
“人間核武滅世,至多滅絕生靈;而大道之法滅世,則可化地球爲粉塵。”說話間,人皇劍道法一運,手中酒瓶如光影般消失,只剩下了目不可見的微塵,連酒滴都不見。
“仙子修爲如此之高?”薇薇安詫異無比。
人皇劍點頭,然後再說:“大道之極致,非你我之極致;而今,仙子有變,有缺又歸,這天下危機四伏。”
“我信公子心!”薇薇安一聽此話,毫不猶豫地說道。
“說實話,我也相信他,僅次於仙子。”人皇搖頭苦笑。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薇薇安一聽,心中難安。
“三界皆知:大道遵仙子,而我今天再告訴你:仙子從道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