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單斑部族,一些受傷較輕的族人主動照顧重症患者。遭此一劫,單斑部族想要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也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
元一併沒有想留下來,不僅是因爲這裡是他的傷心地,還因爲他想去做更多的事情,單斑部族只需要時間去休養生息。
他現在似乎明白,有時候過多的干預某件事情並不太明智。
“你願意跟我離開這裡嗎?”從翼龍身上飛下,元一走到真的身邊問道。
“我在這裡長大,以前也認爲一定會在這裡終老,如果我想留在這裡你是不是也會把小孩帶走?她是姐姐的骨肉,我想把他養大成人。”
“那你跟我走吧。這是她的孩子,是她留在這個世上的唯一念想。”
“他還沒有名字,你幫他取一個吧。”
“就叫他莊吧,端莊穩重,我倒是希望他長大會是這樣的人。”
真微笑着向懷裡的孩子說道:“你有名字了,以後就叫你莊。”
“我們現在就走?”
“走吧,已經成了這幅樣子,沒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說完跟在元一身後坐到翼龍的背上,向西飛去。
一路飛來,可以看到在原始森林的邊緣聚集很多的獸類,它們在陸續前進,元一知道它們走得不會太遠,前面有強大的守護在等着它們。
數日的飛行,短暫休息,在離黑城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另外兩隻翼龍早已過來相迎。三隻龐然大物落在城牆上,引起鑄城與黑城不小的動靜。
再一次回到鑄城,元一內心的感覺很不一樣,不是日新月異的變化,不是得失交臂的平衡,而是時間的逝去,人在時間的機器裡無可奈何,左右掙扎。
什麼是正確的,明明眼前的想法,事後又變得多餘。不一樣的還有那些許久未見的人,以前的老面孔,現在的陌生人,都會引起內心情繫的變化。
飛身而來,空看到元一,內心的不安定似是找到突破口,一股腦全部跑去外面。空走過來,輕聲說道:“你終於來了,找到林了嗎?雨兒跟我說的,你去過迷人谷。”
“我們又見面了!”雨從後面走上來。
元一隻是點點頭,然後繼續回答空的問題:“她已不在這世間,死在一場大火裡。這是她認下的妹妹,這是她的孩子。”真上前打招呼。
“孩子?”空驚訝道。
“是的,之前她留在一個部落裡面,與他們的族人生下一個孩子。”
“哦,你們一路辛苦,也別站在城牆上,同我們一起入城休息,吃點東西。”當衆人要走的時候,從鑄城飛來三人。
看見是元一,都忍不住內心喜悅,上前招呼道:“元一,是你呀!”
元一轉身說道:“你們這舞空術煉得不錯,不僅平穩自如,還無聲無息。”
蘭笑說道:“沒事我們就瞎練,再不勤快點,什麼時候才能追上你的腳步。”
“你們從界牆回來多久,那邊情況怎麼樣,都平息下來吧。”
“那邊高峰期已經過去,一些小的獸羣就留給琴小隊去處理。”
“或現在在城裡嗎?”
“沒有,王現在在樂城。”蘭認真回答元一問題。
“好的,過兩天去看看他,是時候把一些事情說清楚。你們一起入城吃點東西嗎?”
三人看看空所在的位置,然後推辭道:“你長途歸來,先好好休息,找個時間我們再好好聊聊。”
一起回到黑城城主府中,早已備好的酒菜端上來。看着精美舒適的房子與豐盛可口的飯菜,真有些拘束的抱着小孩不知道要怎麼做。
知道真的不自在,空走過來說道:“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只要舒服,不要講其他的規矩。小孩叫什麼名字,我先替你抱着,一路辛苦,先吃點可口的飯菜。”
真有些怯懦的看向元一,自從見到元一之後的所見所聞,都超出真的想象。強大的獸類是他的坐騎,不停日夜來到一片看不見多少樹木的荒原,看到一些可以隨意飛行的朋友,石頭建的房子,用精美器具盛裝的美食,除了外貌跟自己差不多,其它的完全變得不一樣,某一刻,真就在想,元一他們是不是族裡所說的神仙奇人。
在看到元一給出肯定的眼神之後,真靦腆的笑說道:“他叫莊,我隨便吃點就可以,不用這麼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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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孩子,空淡說道:“這是隨便準備的,快趁熱吃吧,吃飽給你準備房間美美的睡一覺。你也過來吃點,知道你不喜歡吃東西,給你準備好上好的草籽酒。”空又接着跟元一說道。
見空說完,一旁侍候很久的雨趕緊快步上來替元一把酒滿上,笑嘻嘻的說道:“元一導師,過來喝點吧,喝完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問你。”
“雨兒,不得無理,你先下去休息,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先讓元一導師休息。”說着給盈一個眼色,盈疾步向前,接過空手中的嬰兒,細聲說道:“去城裡找位媽媽子給小孩喂些奶水。”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吧。”狼吞虎嚥幾口,真抓起一隻羊腿跟着盈往府外走去。
見狀,雨也跟出去,慢慢房間裡的人都已經離開,只剩下空與元一兩個人。
空在元一身邊坐下來,替自己把酒滿上,舉杯跟元一說道:“這一杯是歡迎你回來。”說着摘下自己的面罩,一飲而盡。然後又滿上第二杯。
元一拿起酒杯也迅速喝下,然後說道:“我說過,我遲早會回來。除了鑄城,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我心裡也想着你曾經跟我說過的事情,這次回來,我是想平息紛爭。”
空並沒有搭元一的話,而是舉起酒杯說道:“這一杯是爲你與林之間的事情,我感到很遺憾,我希望你不要太過自責。”說完又是一飲而盡。
“知道她離開我的那個時候,我是真的很着急,我天真的以爲她還會再回來。後來四處尋找她,我也想清楚很多事情,是我太自私,爲我的事情是她一直在付出。只是最後一面都沒見,就這樣死在我面前,爲什麼不能早到一會。她的孩子,我想拜託你好好照顧,還有那個女孩,等事情穩定下來,我還需要去天痕谷地再看看。”元一也是一口飲完再滿杯,半點沒有猶豫就又喝下。
空還是沒有搭元一的話題,而是繼續斟酒舉杯說道:“這一杯是爲你,你爲荒北的人民付出太多,犧牲你的愛情與自由。”依然是痛快的喝下,繼續說道:“放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我會給小莊還有那個女孩一個快樂的家,我會把他們當做我的親人。”
“我替死去的林謝謝你。”
“我不是爲她,我是爲你。最後一杯,爲我自己。”說着空又舉起酒杯,一飲而下,由於有些激動,嘴角溢出不少酒液,拭去之後接着說道:“或已不值得再活在這個世界上,爲了我,爲了我的城民,爲了以後荒北的安定,需要你除掉他。”
“我就是爲這件事情而來,如果現在的或是那樣的十惡不赦,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我理想的世界,不應該有不和諧的因子。”
拭去眼角滾落的淚水,空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說道:“早些休息,後面盈會給你們安排住處,我期待你給我的答案。”說完朝府廳後面走去。
第二天一早,元一就在鑄城蘭、圖、立三人的家中把大家叫到一起,在護城林裡向三人說道:“沒有想到,時間匆匆過去,你們的孩子都那麼大。鑄城也越來越好,城裡生活着不少小孩與老年人。”
“這都是你爲大家爭取來的。是你跟或兩個人謀劃出來的。”立首先說道。再見元一,三人都有些激動,特別是能這樣面對面,心平氣和的交流機會在以前就不多。
“你們是鑄城最早培養起來的一羣人,那時候還有桑,還有塔,可惜的是他們不能同你們一樣見證鑄城的慢慢壯大。”說道桑、塔時,三人也難過着不知道說什麼好。
“既然你們是鑄城最早的奉獻者,也是在或身邊看着他如何一步步讓鑄城強大起來的見證者,我今天有些話想問你們,我希望你們如實回答我。”三人從沒有見過元一這麼嚴肅過。
圖首先說道:“鑄城現在所取得的一切都來之不易,付出不知多少心血。記得曾經城中還出現人吃人的尷尬境地,是你跟或讓我們擺脫這樣的睏覺,讓生活變得越來越好。我記得,曾經我們從絕地裡慢慢爬起來,曾經的我們雖然累,但也一直很開心,只是後面的事情太多,荒北的、鑄城的,包括現在東樂國的,都是在或的英明領導下所取得的。”
立接着說道:“曾經的鑄城任人所欺,現在的東樂國在荒北,沒有人再敢看不起,我們不斷向四周擴展領土,我們現在能養育更多的子民,我們有更先進的武器。在荒北,有界牆,我們生活得累些,但越來越容易些。”
“我知道,如今的一切都來之不易,可是我想聽你們說,說或在取得今天這樣的成績的時候,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人,違背良知與道義的事情。就像我曾經最大的希望是建一座快樂之城,一座自由之城,可是你們真正的快樂與自由嗎?”
三人又低頭不語,稍等片刻元一才繼續說道:“可是我從空口中聽到的是,或如今是多麼的殘暴不仁,稍有違抗就立即處死。爲礦產、爲土地完全不顧及城民的生命。我在我大哥那裡聽到的是,或如今爲一城私利,如何挑起各城事端,甚至爲一個女人,可以屠殺一族。”
“我知道,他現在是你們的王,你們沒有曾經的那份勇氣去責罵他,去督導他,可是他的元素之力是我給予,如果他用我給的能力乾的是爲富不仁的事情,那跟當初的那位城主又有何區別,是不是哪一天到危機關頭,他也會義無反顧捨棄城民的性命。我們擁有這些奇怪的能力,不是讓我們幹出喪盡天良的禽獸事情。那是責任,那是一份擔當,今天我希望你們也能想清楚這件事情,你們最初的那份心是如何思慮的。”
元一正準備轉身離開,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蘭突然說道:“我們內心對或的所作所爲其實也有話說,只是事實擺在眼前,如今他是很專制,但城池越來越大,領地越來越寬,我們也不能橫加指責。”
“可是,事分對錯,哪怕他做得再好,他是犧牲城民的生命與自由爲代價,你們不能麻木不仁,你們的能力是用來反抗一切壓迫。”
“我…我曾經聽琴跟我說過或許多的不對,包括那個時候擠兌你跟林出城,激化城民對你的看法,離間城民對西荒國,以及星國的怨恨,禁錮城民的思想,並且,自他煉製殺戮之鷹,性格變得反覆無常、暴躁嗜血。他很長一段時間都霸佔琴的身體,聽說,他還強迫過黑城城主,殺他城中後起新秀。可是這一切我們都以爲只要他爲東樂國着想,帶領我們走向更遠,就能值得被我們原諒…”
蘭還想說些什麼,被出言阻止,“能不能被原諒,你們三人好好想想這個問題吧。該來的總會來,是時候去面對面談談,平息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