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瑞行政星球,中心城市長溪市總督府內,尉遲仁德滿臉焦急的在書房之中來回踱步,彷彿在等着什麼。
隨着房門被推開,他的眼中閃過一陣希冀,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來人的胳膊:
“哥德爾,怎麼樣?丞相那邊怎麼說?”
看到他這幅緊張的額模樣,這位看着他長大的哥德爾管家,露出一個十分勉強的微笑,
“陛下,您知道,這事還需從長計議,薩羅切丞相病了,待他休養幾天再與那江威相談。”
他沒敢和尉遲仁德說實話,他今天聯繫薩羅切,卻是他的長子接的電話,很委婉的說他病了,在臥牀休息。他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對方語氣中那一絲不耐,他很清楚,大勢已去。
尉遲仁德眼中閃過一陣失望,來回走了兩步,臉上露出一絲猙獰,
“這個薩羅切,混蛋,帝國都到了什麼時候了,他就是爬不起來,擡也要擡着去見那江威,還不如死了算了。混蛋,統統是混蛋,你也是個混蛋,廢物。”
說罷,他一腳踹到了哥德爾的身上,可憐哥德爾今年一百一十多歲了,又不過是個普通人,被他一腳踹翻在地,疼的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看到他痛苦的模樣,尉遲仁德眼中閃過一陣慌亂,他很想上前扶起這位對自己盡心盡力的管家,但是他心中彷彿響起另外一個聲音,帝王的身份不允許他這樣做。
哥德爾不可置信的望着前方的這位陛下,心中十分悲涼,自己的忠誠所換來的。就是這無情的一腳嗎?
這時他不禁又想起了薩羅切,雖然這個丞相不是忠於尉遲仁德,但絕對忠於獅心帝國,卻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尉遲仁德居然如此口無遮攔,甚至連他一起罵了,讓他心冷如冰,不禁想起了老妻昨晚對自己說的話……
半響之後,尉遲仁德忠於平復了心中的怒氣,他心裡清楚這個時候他需要衆人的幫助。只能嚥下這口氣,他心裡不禁想到,等到自己重掌大權之日,一定把這些陰奉陽違的傢伙砍頭。
“米洛達呢?這兩天他做什麼去了?真是不像話,飯菜愈來愈差。他在打發叫花子嗎?告訴他,我今晚鑰匙百龍宴。”
不得不說,此刻的尉遲仁德心裡已經完全慌了,整天亂髮脾氣,遷怒身邊衆人。
哥德爾暗歎一口氣,那米洛達出身文學世家,自由家教甚嚴,並沒有向其他總督那般大把攬財。哪有那麼都錢財來給他置辦什麼奢華宴席,這位陛下,愈來愈沒有樣子了。
“是。屬下知道了。”
他艱難的爬起來,恭敬的說道。
尉遲仁德想說兩句安慰話,可是想起那些煩心事心中莫名煩躁,揮揮手剛想讓他下去,忽然想起了什麼,
“長空與戰雲怎麼樣?”
“回陛下。太子殿下與親王殿下前往了第三星際戰隊,探望林帥。”
聽到這裡。尉遲仁德點了點頭,所謂探望林帥。不過是一個藉口,實際上是尉遲仁德害怕林鳴元帥叛變,謝霆投入江威麾下一事,讓他緊張萬分,生怕駐紮在附近的第三星際戰隊有變,所以讓兩個兒子前去打探消息,如果林鳴有什麼異動,那麼跟隨這兩位皇子一同前去的宗師,自然會立刻把他拿下。
“好了,你下去吧,告訴米洛達,讓他用心點。”
“是。”
自從尉遲仁德前來這裡之後,總督府自然被他佔去,米洛達與妻子還有幾位小妾只得搬到了妻子孃家老宅之中,此刻的米洛達,完全沒了原先那一副飽學之士的風采,臉色略帶一絲蒼白,前天尉遲仁德當場打破了他的頭,讓他大病了一場,其實流點血不算什麼,但是心如果被傷到了,那真的很難醫治。
看着這狹小的院落,米洛達暗歎了一口氣,這裡不是沒有行宮,當時尉遲仁德在全國大建行宮,耗費銀錢無數,幾乎每個星球之上都有一座奢華氣派的行宮,但是他卻嫌那這裡的行宮建在山上、不安全,把他趕了出來,鳩佔鵲巢,實在是讓他有些憋氣,心想當初還不是你說要建在山上,現在又把這個責任壓在我的頭上。
就在這時,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走上前來,攙住米洛達,
“呦,小皮皮,怎麼沒有在好好讀書。”
米洛達寵愛的摸了摸這孫子的腦袋,滿臉慈愛之情。
名爲皮皮的少年咧嘴一笑,望着他額頭上的紗布,心中不禁一疼:
“爺爺,哥德爾求見。”
“哥德爾?請他去客廳。”米洛達心中一陣奇怪,他來找自己做什麼呢?
隨着米洛達走入客廳之內,看着一旁的禮品心中不禁一驚,居然給自己帶禮物了?要知道,這個哥德爾不止是尉遲仁德家中的總管,還是帝國軍情部門的最高負責人,特務頭子no.1,給他送禮的不計其數,何曾見過他給別人送禮,而且他一向自視甚高,從來不語別人來往。
“哥德爾部長,來就來嘛,這麼破費做什麼,又不是外人。”
米洛達雖然心中對尉遲仁德頗有微詞,但他不是傻瓜,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尤其是面對這個特務頭子,他更要謹慎言行,省的被他抓到把柄,那可就糟了。
哥德爾笑着走上前來,與他握手,滿臉洋溢着熱情,
“既然不是外人,那就更應該收下了,你說是不是,米洛達總督。”
聽到這話,米洛達微微一滯,隨後點點頭,“好吧,多謝部長的美意,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兩人坐定之後,僕人奉上兩杯香茗,微抹一口之後,哥德爾放下茶杯,雙眼目不轉睛的盯着他,不禁讓他心中有些發毛。
廢話,這哥德爾可是特務頭子,他這麼盯着自己想要做什麼?難道尉遲仁德想要拿下自己?想到這裡,他身子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哥德爾彷彿看出了他心中的擔心,暗暗一笑,
“不需多心,米洛達總督,實不相瞞,陛下有話要我帶給你。”
米洛達鬆了一口氣,臉上泛起一絲笑意,
“陛下有什麼吩咐?”
“陛下說…”
哥德爾停頓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
“他想吃百龍宴。”
聽到這句話,米洛達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百龍宴是什麼?挑選大海之中活魚百類,做成一百盤珍饈美味,先不要說湊齊這一百種魚有多難,但是那必須的十條魚,恐怕以米洛達一年的薪水都買不起。
他怎麼可能拿得出這麼多錢,這種奢華的東西只有那些世家豪門纔會吃,而且一年之中也就那麼一次兩次的,他出身文學世家、雖然薄有家產,但是也禁不住這麼揮霍,雖然在窮人眼中,他這高高在上的總督日子應該是瀟灑寫意,但是在豪門之中,他家絕對是響噹噹的窮光蛋。
“你…你…”米洛達被氣的一時說不出話,想起那天尉遲仁德打的他頭破血流,心中一陣悲涼,憤而起身說道:
“我買不起,我就這麼一條老命,陛下看我不順眼的話,儘管拿去。”
說罷,他跪向東方,眼中老淚縱橫,大聲哭喊道:
“列位先帝啊,求你們睜開眼看看現在的帝國吧。”
出乎他的意料,哥德爾十分安靜,沒有起身呵斥他對陛下不敬,也沒有動手拿下他,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一般,他起身走到米洛達身前、扶起他來:
“米洛達總督這是何苦呢。”
嚎啕大哭之後,米洛達對這位皇帝的最後一絲忠誠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雙眼無神的望着前方,
“哥德爾部長,您拿下我吧,這種日子,我過夠了,爲這個昏君效力,簡直就是我的恥辱。”
哥德爾眼中上一道精光,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拍了拍手,笑道:
“好,總督果然是真性情,老夫佩服。”
眼見他如此表情,米洛達萬分不解,心想這哥德爾可是尉遲仁德的死忠份子,這個他十分清楚,那麼現在爲何如此淡然,不是應該立刻拿下自己嗎?
“米洛達總督,我們是時候走些改變了,愚忠,不過是害人害己。”
這句話宛如一句晴天霹靂,米洛達不可置信的望向了他,這位尉遲仁德最相信的人、一手把尉遲仁德帶大的老者。
哥德爾嘆了一口氣,心中雖然自責,但事到如今已經無路可退,他也有自己的子女,他可以爲了尉遲仁德效忠、可以爲了他去死,可是他的子女呢?想起那剛出身沒多久的重孫子,他心中一陣不忍。他可不會相信那江威是什麼善良之輩,在他看來,能走到這少年今天這個位置,做些心狠手辣之事不過是家常便飯。
昨晚老妻在他身旁哀求了許久,讓他萬事以保全家人爲前提,他本來糾結萬分,最終決定把孫子送到一個邊遠之星度過餘生,可是今天尉遲仁德這一腳,踹醒了他。
哥德爾心中想到,我爲你們尉遲一族效忠一生、把你帶大,換來的居然是如此結果,與其這樣,倒不如留給子孫後代一個安穩的生活,大不了到時我以死謝罪,用來償還先帝對我的信任。
這點他還真是誤會江大盟主了,雖然江威對那些惡徒從不留手,但從來不牽連無辜,這是他一貫的原則。
“米洛達總督,如果你想活命的話,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