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
喬公館，如媛的書房裡，她正在爲明誠檢查之前的傷勢。
“傷口恢復的很好。”
如媛看着他傷口處已經幾乎要脫落的結痂，心裡壓了這麼多天的石頭終於放下了。
她幫明誠繫上襯衫的扣子，看着他有些喜悅的表情，也被他的情緒感染，帶上了幾分輕鬆。
“怎麼了？很高興的樣子。”
明誠一揚眉，驚喜於她的敏銳。
“明臺的父親找到了。”
如媛挑眉，也有些驚訝。
“那是好事啊。可是你們應該很捨不得吧？”
“大姐肯定捨不得。”
明誠想起了大姐對明臺嬌寵的樣子，是真真切切放在心尖上的寶貝，雖然找到父親是件好事，可大姐估計會相當捨不得。
“你別太擔心了，就算認了父親，明臺也肯定不會離開大姐的。”
明誠贊同的點點頭。
“你怎麼都不問我他的父親是誰？”
如媛把手伸到他的手心裡和他十指緊扣，她最喜歡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才嬌嬌的擡起頭來回答他的問題。
“這麼多年杳無音訊的人突然出現，你還能這麼高興，他的父親肯定是迫不得已才丟下明臺的。這麼一想，估計身份也不方便放在明面上，問不問又有什麼差別？”
明誠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她一回，頗有感觸。
“雖然瞭解你的通透，但是你這份洞察力總是刷新我的認知。難怪明臺這麼驕傲的人，提起你都有些服氣。”
如媛被誇獎自然很開心，她扯着他的手，趴近他懷裡，仰着頭嬌憨的問他細節。
“明臺怎麼說我的啊？”
明誠穩穩的抱着她，輕咳一聲，眼底劃過一絲笑意，表情卻是一本正經。
“明臺繪聲繪色的跟我描述你那天打李秘書的那一巴掌，說你的動作又穩又狠，讓我引以爲鑑，別步了他的後塵。”
如媛張大了小嘴，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一本正經的樣子，恨恨的磨了磨牙，一口咬在了他的胸口。
明誠看見她的動作，悶悶的笑了，右手托住她的後腦，擡起她的小腦袋，面帶笑意，神色卻極爲苦惱。
“你說，我要是真娶了你，不會變成妻管嚴吧？”
如媛氣急，抿了抿脣剛剛想發作，就被男人低下頭吻了個正着。
真卑鄙，每次都用這一招……如媛被吻得七葷八素，腦海中只留下這一句抱怨。
良久，如媛終於被放開，趴在他胸前，蹭了蹭自己剛剛咬過的地方，聲音軟軟的。
“疼不疼？”
“你那點小貓勁兒，能咬疼誰？”
明誠輕笑一聲，“就算真疼，我也甘之如飴。”
如媛從他懷裡爬起，擡起頭仔細端詳着他的臉，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明誠，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哄女孩子？”
“那是你沒見過在法國時候的大哥。”
明誠一副‘你孤陋寡聞’的樣子，讓如媛又氣又好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
“你能不能跟你大哥學點好的？”
明誠笑着，把她又往懷裡摟了摟，聲音中多了幾分鄭重和真誠。
“這些話不是爲了哄你開心才說的。我是真的覺得幸運。每多瞭解你一分，就越覺得自己幸運。”
如媛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敲門聲打斷。兩個人趕緊保持距離的站好，喬宇就從門縫中露出一個頭來。
“先生回來了。”
明誠看向如媛，眼神中多了幾分可憐兮兮的委屈，“我怎麼有種上戰場的感覺？”
如媛抿嘴一樂，衝他揮了揮手裡根本就不存在的手絹，“快去吧，我會爲你祈禱的。”
明誠第一次踏入喬柏舟的書房，裡面的佈局和明樓的書房驚人的相似。
他的心裡劃過一絲不合時宜的感慨，果然是棋逢對手的兩隻老狐狸。
“阿誠先生來了？快請坐。”
喬柏舟的熱情讓明誠有些詫異，他以爲自己要面對的也許是刁難，也許是評判，可沒想到會被如此禮貌溫和的歡迎。
“喬先生，我……”
喬柏舟擺了擺手，止住了他準備說的話，“阿誠先生不介意的話，請先聽我說。”
明誠一愣，點點頭，坐在沙發上挺直了腰背，態度十分恭謹。
他的坐姿讓喬柏舟暗自在心裡點了點頭。
“我大概知道明長官和阿誠先生在做什麼，也從來沒有想過對你們的堅持做任何評判。我不會說什麼你們的工作太危險之類的話，因爲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期待如媛她能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明誠看向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帶上了驚異，卻安安靜靜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如媛其實是個無慾無求的孩子。”喬柏舟提起這個妹妹，除了寵溺，更有幾分無奈。“她不會因爲漂亮的洋裝，精緻的玩具開心。所以你看見的她的清冷，纔是最最真實的她。”
“她做事很周到，不會讓人覺得有一絲一毫的不舒服。所以那天在海軍俱樂部，看見她在你面前耍小性子的時候，我就有了心理準備。”
明誠沉默了。說起對如媛的瞭解，他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喬柏舟。
他本以爲清冷是她的保護色，在他面前或嬌憨或溫柔纔是她的本來面貌。
不曾想，她這樣的一面竟然只爲他而存在，這是何等的受寵若驚。
有些滿意的看着明誠的震撼，喬柏舟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其實，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明誠擡起頭，“您請說。”
“你要保護好你自己。”
喬柏舟提起如媛一臉的驕傲，“我的妹妹有能力保護好自己，所以你只要保護好你自己就夠了。”
明誠深深地看向喬柏舟，眼底是不容錯辨的驚歎。他現在有些明白，爲什麼喬柏舟能成爲上海灘的大人物，他是如此標新立異，卓爾不羣。
明誠站起身來，向喬柏舟深深鞠了一躬。
“喬先生，我很慚愧。”
他看向喬柏舟，眼裡閃爍的是真摯和憐惜。
“我其實從來沒有爲她做過什麼，甚至不夠了解她。我不知道該如何對她好，甚至沒辦法給她什麼承諾。我之前甚至不曾想過真的跟她在一起，因爲可以預見的是，她會很辛苦，我……我捨不得。”
第一次跟別人這麼直白的表達自己的心情，明誠微微有些羞窘，話語卻很堅定。
“說實話，事情發展到了今天，並非我的本意，我只是下意識的想讓她開心，然後做出的事情就和我的理智背道而馳。
直到剛剛，我還不知道要如何讓她幸福。可現在我知道了。我會順從心底最真實的聲音，不欺騙，不僞裝，在她面前做最真實的自己。我想，這應該也是她想要的。”
喬柏舟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挺拔身姿，有些欣慰。他原本以爲，比起明樓，阿誠的悟性要差些，自己今天說的話他可能要花些時間才能明白。
現在看來，悟性或許和聰慧有關，可愛情只和真心有關。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寫點特工的東西……沒想到我只寫得出兒女情長……
檸檬水的地雷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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