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無比的大廳之中沒有窗子,卻有光線。光線很是輕麗柔和,絕名仔細看去,原是一團團水狀的物體浮在半空中緩緩釋放出霧般光芒,讓人感覺水潤滋養,身心舒泰。
光線驟然曲折下來,緊接着忽暗忽明之間,一個人影浮現出來,卻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老者太度友善,不似最初那個翼人般嚴肅厲絕,他輕輕拍拍低低浮起在空中的一個圓墊,示意絕名坐下來。
絕名坐進那個圓墊之中,感覺極爲柔和溫暖,觸體溫熱,卻不知是用什麼材料製成。
見到這位老者出現在廳中,水神與翼人還有那個矮胖的土黃色人均有些訝異,看情形,這位老者大概好久沒有出現過了。
“水神,你此番偷襲火神看來受創非小,雖然經過絕名的急救暫時保住生命,可是離復元還有很長時間,不如由我來向絕名講述吧?”老者轉頭向水神發出信息,臉上掛着慈和的微笑。
“是,木祖。”水神應道,也在一邊坐了下來。翼人那個矮胖的人則依舊站在一旁,不過一個神色謙恭有加,一個依然高傲孤厲。
“聽說你從另一個空間來,是嗎?”老者微笑問道。他竟然不再心靈遙感的方式傳遞信息,開始用生理構造激盪空氣說話。語態輕鬆親切,如見故人。
“是,我是從另一個空間中來。”絕名望着這位慈和的老者,心裡忽然有一種親情不可遏制,這不僅僅是相似力量的吸引,更是一種玄妙的感應,無法說出,卻能體會。
當下,絕名便將自己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事情依次述說出來,他訴說的語氣很平靜,很恬然,猶如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只不過,當說到鳳天香死去的那一刻,他的心還是微微抽動了一下,那裡傷口依然鮮血飛濺。
老者不停地沉思着,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喟嘆,時而惋惜,就如同人世間一個普通的老人一般,人性、情緒無一不具,所多的不過是他身上那些神妙莫測的力量以及看透一切的睿智。
聽完之後,老者久久不語,廳中也因而陷入了一片沉寂。水神幾人都神情肅穆地看着老者,顯然對他極爲尊敬。
“水神說得沒錯,你,便是這一代的宇宙使者,而那個陽劫,則是名符其實的毀滅之魔。看來,那個古老的預言終究要實現了。一切都將打破重來,這裡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老者擡起頭來說道,古樸的臉上帶着幾許沉重,但更多的,是期待。
感覺到了絕名心中的困惑,老者笑了笑,接着說了下去。“絕名,你知道嗎?其實,我們與你們是一樣的人類,只不過在遙遠的不知名的一個時代,我們來到了這裡,千萬年來卻因爲這裡的環境改變了我們的體質,使我們不斷的變化發展,終於形成了今天這樣的形態,擁有了今天這樣的力量。”老者此言一出,不僅絕名爲之震駭莫名,就連水神幾人也不禁大吃一驚,每個人的心裡都亂做一團,不知老者這話是從何說起。
“也許你們很奇怪,怎麼這些事情我今天才講給你們聽,是嗎?”老者向着水神幾人笑道。“其實很簡單,這些只是古老的歷史了,翻揀起來並無必要,況且,也沒有到該說的時候。不過,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了,這些歷史,你們有必要了解。我已經活了很長時間了,甚至連活了多少悠久的歲月我也記不清楚了,再不將這些歷史說出來,恐怕你們會連自己的老家在哪裡,自己是誰都會忘記了。”
“很久以前,或者是百萬年前,或者是千萬年前,我們居住在一個滿是水的球體,很裡有旺盛的生命,很美麗。現在,還是這樣嗎?”老者忽然中斷述說,向絕名問道。
“是這樣的。不過,世間充滿了殺戳與征服,充滿了渴求與慾望……”絕名說到這裡,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帶領千軍萬馬殺得屍橫遍野,卻有些說不下去了。
“呵呵,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有生命的地方必然會存在這些。等一切都毀滅之後,打破重來,或許會好。但是,這些暗黑的東西還會繼續下去的,直到下一次的打破重來。”老者笑道,語氣裡卻多了一絲無可奈何。
“那裡原本很美麗,可是後來卻被我們的祖先自己毀滅了。那一場毀滅很可怕,滿天是光,殺死一切的光;滿天煙塵,讓一切生命窒息。殘存下來的一些先知們知道那裡再不能居住下去,迫不得已集合他們的力量打開了另一個空間的通道,來到了這裡。然後再經過無數年的衍生、與環境的契合,變化形成了我們現在這樣多姿多彩的生命。到了現在,我們的生命形式發生了重大的改變,力量也得到了極大的增強,共分爲六大種族。像你看到了的火族、水族、翼族、土族,還有我們木族。另外一個便是你沒看到的種族,金族。我們六大族根據各自的生命潛能契合入了周圍的環境,發展成了現在的這般與你們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原本,這是個美麗的空間,如我們地球一樣,我們都很快樂。可是,當我們逐漸衍變分成各大種族之後,單純而快樂的生命價值取向卻開始逐漸分裂,暴露了原初狀態下各自不同的目標。於是便開始出現了一如人世般的爭鬥與屠殺。我們水族、木族、翼族、土族四個種族天性淡泊,愛好和平,雖然具有強大的力量,卻從不侵犯其它的種族。可是,金族與火族天生殘暴,由於受個性的原因,發展出的力量更是強大,他們都想統一靈虛幻境,然後集合所有種族的力量破開這個封閉已久的空間,卻尋找其它可供他們征服的對象,我們四大愛好和平的種族自然成了他們首當其衝要征服的目標。於是,和平已久的狀態被打破了,這裡也如人世一般遍佈殺戳與征服。千年前,就在我們四大種族將被屠戳殆盡的危難之地,金族與火族之間一直含而不露的矛盾終於顯露出來,他們開展了靈虛幻境的爭霸之戰,當我們四大種族已經衰落,他們無論誰勝出都會成爲最後的統一者。可是,兩大種族在各自祭出天螭神火與破宇黑金進行決戰之時,由於兩股力量過於巨大,相互激撞之下破開了另一空間的入口,這讓兩大種族感到十分意外。經過緊急休戰派人探察之後,他們發現這個空間便是我們的祖先曾經居住過的地方。於是,兩大種族決定暫停戰爭,向外發展。眼看一場浩劫即將在另一個空間上演,苟延殘喘的我們卻無力阻止,況且當時我們並未真正聯合起來。”說到這裡,木祖轉過頭來一一向水神幾人臉上望去,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如果當初不是各自狹隘的種族主義做祟,早些聯起手來,也不至於淪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頓了頓,木祖繼續說下去,“就在金族與火族大喜過望,做好充分的準備大舉進犯你們的那個空間之時,你們當中一個人叫厲驚羽的人已經勘破天道,成爲象徵光明與正義的宇宙使者。他在飛昇之前進入到了靈虛幻境之中,打敗了金族人與火族人,並且使大法力大法神重新封閉了靈虛幻境的入口,之後才飛昇而去,遨遊宇宙去了。”說到這裡,木祖的眼中煥發出異樣的神彩,水神等人也是一樣,顯然他們一回想起當初厲驚羽的驚世神通與飄然風範。便心神俱往,極爲尊崇。
“當時我們還有一位大神通大法力的人紅楓祖師以及幾十年前的魔帝竺無言,他們也都是肉身飛昇,不知他們是否來過這裡,他們難道不是宇宙使者嗎?”絕名有些迷惑,不知爲什麼他們只認得一個厲驚羽,卻
不認得與厲驚羽同時代的紅楓祖師與後來的竺無言,難道僅僅是因爲他們沒有到過這裡的原因?
“什麼?還有其他的人肉身飛昇?”不知爲什麼,水神幾人連同木祖在內俱是極爲吃驚,後者更是動容地問道。
“是的,他們也如厲驚羽一般肉身飛昇了,他們是後世期待由武入道者仰望的山峰。”絕名答道。
“沒想到,我們自以爲要比你們這種狀態下的人類力量強大許多,卻未料到,還是不如你們。同樣的發展延續,爲什麼看似弱小的你們卻有如斯偉力呢?真是不敢想像。”震驚過後,木祖長嘆說道。
自從上一次無意中打開靈虛幻境的出口之後,四大族也曾派人秘密潛入世間探察,得回的消息是這些人類並沒有得到長足的進展,還停留在幾乎是最原初的發展狀態上,這也讓靈虛幻境中人頗爲自豪,即使是四大種族的人也認爲人類實在過於弱小了。正是因爲如此,金族人與火族人才興起了征服的念頭。雖然出了一個厲驚羽成爲了宇宙使者,可他們也認爲那不過是人類中的一個異數而已。可萬萬沒有沒想到,人類之中竟然有這樣多的人接二連三的勘破天道肉身飛昇,而他們靈虛幻境中的六大種族迄爲止不過一個遠祖達到過這樣的目標罷了,宇宙使者的信息也正是他傳遞回來的。
“看似抱殘守缺,實則返樸歸真,看來,能否實現飛昇的確不是靠單純的力量決定的。”木祖再次嘆道,將思路轉回,接着剛纔的話說下去。
“厲驚羽臨走之前曾經留下過一個預言,這裡還會興起戰爭,並且千年之後,會有兩個人類之中最超拔的人來到這裡,一是便是如他一般的宇宙使者,另一個便是代表暗黑力量的毀滅之魔,他們兩個人的到來會使這裡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會將一切打碎重來。厲驚羽要我們團結起來,相助宇宙使者戰勝毀滅之魔,然後重新規定這裡生存的秩序。果然,千年之後,曾經元氣大傷的金族人與火族人重新恢復了元氣,征服靈虛幻境、集合所有種族的力量到外面空間去的野心重新開始膨脹,他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殺伐。這一次,他們學得乖了,相互間簽訂了攻守同盟,直到消滅或是征服我們四大種族、排除靈虛幻境異己之後,再合力打開外面的空間,卻繼續他們的征服之旅。我們雖然四族聯起手來,卻也敵不住他們兩族的強橫力量,不住敗退,而今,只剩下了雲巢這塊唯一的領地。水神不堪忍受這種恥辱,幾日前率領族內精英去刺殺火族首領火神,雖然他抱着殺身成仁的絕大信心,可是,這種行爲是不智的。力分則散,合則剛,況且,殺掉了一個火神並不能解決什麼大問題,火族人還會選出一個新的領袖來繼續爲實現他們的目標而努力。除非你們把他們全部殺光,否則你永遠也轉化不了他們的天性。幸好絕名救了水神,否則,我們又會失去一個優秀的戰士了。”木祖語氣說到最後,語氣凌厲起來,有些責怪水神。
水神低頭不語,爲自己這種莽撞不智的行爲感到羞慚。
這一翻話直聽得絕名頭昏目眩,雖然他已達天人之境,能做到萬物不牽心動,可是這一切簡直太玄奇了,令他一時間無法接受,必須好好的思考理解才能想清楚這些東西。
良久,絕名才從中沉思中醒來,“那我現在能做些什麼呢?單從力量上看,我不是陽劫的對手,也不可能打敗他。但禍因爲而生,我必會盡力而爲的。”他向木祖說道。
“一切都是糾結,都是命數。人的一生裡都在打結,都在破結,相信你會和我們一起破結重生的。不要懷疑,你便是宇宙使者!”木祖斬釘截鐵地說道,語氣裡透出了熱烈的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