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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
作爲綠海復興的一環，古代月之民一直在倡導恢復古代的傳統。實際上就算月之民不倡導，綠海人也會自發的這樣做，像廣州這樣月之民不太管事的地方，傳統是維繫整個社會形態的重要依賴。
所以中元節上海有廟會，有遊園詩會，並且要在黃浦江上放河燈。
離中元節還有好幾天，詩會的主會場就搭建了起來。到了中元節這天晚上，上海的上層名流齊聚會場，觀賞黃浦江上順流而下的河燈。往年這一般也是對抗獸潮之前祈求祖先保佑的活動，但是今年獸潮已經來過了，所以就改成祭奠在獸潮中死去的人。
晚上八點，中元節遊園詩會正式開始。
萬航坐在主賓的位置上，有些拘謹，因爲他周圍全是上海各個家族、集團的首腦。
月天河打趣道：“萬先生，別這麼緊張，您也是萬家的家主啊，坐在這裡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謝謝您的關心。我不太熟悉這個場合，如果說錯話了，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坐在離萬航不遠處的呂梁笑道：“沒問題啊，萬先生不必在意這些，順其自然就好了。”
萬航對呂梁笑了笑，剛想說謝謝呢，突然有個胖乎乎的中年人問道：“萬先生，您的賀雷修斯集團，現在應該處在入不敷出的狀態吧？敢問您有什麼扭轉這個局面的妙計嗎？”
“妙計不敢當，雕蟲小技而已。”萬航笑着迴應。
中年人大笑起來，身上的肥肉顫抖個不停：“雕蟲小技！哈哈哈，您怎麼能說自己的計策是雕蟲小技呢？這不是自己在罵自己嗎？”
不少人也笑起來。
但是四大家族的首腦們都沒有笑，一些雖然實力不如四大家族的新秀家族的首腦雖然附和了一下，但實際上除了嘴角，臉上剩下的部分都很嚴肅。
最先提問的胖子又問道：“如果您有資金上的困難，儘管向我們提出，畢竟我們的主業就是錢莊，又叫銀行。只不過如果您一意孤行要繼續靠向貧民出售鋸齒龍肉來養活集團，恐怕賀雷修斯集團將無法通過風險評估。”
“不勞您費心了，我還是有點錢可以用的。”
“也是啊，畢竟那麼多嫁妝呢。”
林星豪微微蹙眉，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麼。
徐峰挑了挑眉毛瞥了眼胖子，也沒說話。
呂梁則氣定神閒的喝茶。
看這三人都沒反應，衆人這才笑起來，這慢了半拍的笑聲讓氣氛有些古怪，胖子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萬先生，我並非爲了嘲諷您，只是在提醒您出售荒獸肉這個生意做不來。不過如果您真像坊間傳言的那樣，馬上要掛帥某個重要的開拓項目，那您就當我放了個屁好了，作爲補償，我們劉氏銀行，可以給您鉅額的低息貸款。”
萬航笑着回絕道：“恐怕用不上，我這邊嫁妝是挺多的。”
林星豪、徐峰和呂梁一起瞥了萬航一眼。
徐峰問：“看上了哪一個？”
萬航有點窘迫——什麼鬼，這賣女兒賣得這麼直接？
“呃，”他猶豫了一下，“還沒定。”
說完他自己先抽自己嘴巴子：什麼叫還沒定啊。
徐峰“哦”了一聲，然後隨口說：“遠野比較好。”
萬航看了看徐峰，確定他並沒有想繼續聊下去的意思後，就只點了點頭，沒有接腔。
這時候場面已經徹底冷了下來，氣氛相當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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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茂坐在後排——雖然是四大家族的直系子嗣，但他依然沒有資格坐到萬航現在的位置上，只能隔着幾排人頭看着前面的狀態。
看到萬航出現在前排的時候，蘇文茂就斷定今天晚上要宣佈萬航拿到哪一塊“封地”了。
其他大佬們估計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這一個月來大家的猜測終於要塵埃落定。
其實這事兒也蒙不了多久了，各路大佬最近幾天都開始搞小動作，再繼續壓着不合適。倒不如說，這個騙局能持續這麼久已經很厲害了。
蘇文茂心不在焉的倒騰着茶碗的蓋子，等待着宣佈的時刻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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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董這個時候正在黃浦江邊，離遊園詩會的會場有相當一段距離。他其實是來和兄弟們道別的——作爲賀雷修斯集團的上層，他已經感覺到今晚會有事情發生，從各種跡象看，公司終於要撕下一直以來的僞裝，開始幹大事了。
不是說推廣荒獸食品這事情不大，只是這個事情吧，只要有人開了個頭，讓大多數人知道荒獸肉只要好好烹飪就很好吃，還沒毒，那之後自然有人跟進。
這才一個月，林董就在中環看到有出售小型荒獸的肉製作的食品的店了。
畢竟荒獸的肉便宜，量足，隨便一個能出門打獵的天選者就能提供貨源。可能靠這個維持一個集團公司不太現實，但讓一個三口之家手裡多些外快還是很簡單的。
突然，有人拍了拍林董的肩膀。
林董回頭一看，說：“啊，是你啊，十三爺。”
三蛋可以叫眼前這貨十三舅，但林董這邊不能這麼叫。
“你也來看河燈啊。”這位年齡和林董差不多，居然用長輩的口吻對林董說話。
林董心想，老子好歹也是個精英境界的天選者啊。
不過他臉上卻露出笑容：“是啊，看河燈。”
可不是看河燈麼，不然還能看什麼？江邊放河燈的姑娘？
“你加入了那個賀雷修斯集團，現在後不後悔啊？”十三舅問。
“呃，還行吧，沒有特別後悔。”林董笑了笑。
“不用擔心，直說就好了嘛，萬航他還敢炒你嗎？炒了他人心就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林董笑着點頭：“是是，您說得對。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別走啊，來，跟十三爺多聊一會嘛，我也可以給你出點主意，比如幫你回到林氏集團來，十三爺這點能量還是有的。”
林董笑道：“是啊，我知道。以後還得仰仗十三爺呢。但是我真的有事，佳人有約。”
“哼，我看出來了，你就是怕我揭你家老闆的老底，讓你不好做人。可是我就是要說！他就是運氣好！覺醒了特甲級能力是運氣好，被林零零眼瞎看上了是運氣好！他運氣好才撞上那麼多眼瞎的姑娘！還有之前脫罪，也是運氣，剛好林作棟私通侍鬼被抓包了，他才能脫罪！林董啊，我跟你講，靠運氣的人，總有一天運氣會用完的，跟着他你肯定會倒黴！”
十三舅頓了頓，看了眼林董的表情，提高了聲調：“我知道你想什麼，可你看看網上，大家不都是這麼說的嗎？”
林董笑道：“是啊，網上這樣說的人可多了，我看見了，因爲無能的人一般都會這樣想嘛。”
“你說什麼？你……”
這時候林董手機震動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發現是他下載的新聞app的推送。
他點開推送解鎖手機，看了眼之後冷笑一聲，把屏幕給十三舅看：“看來我老闆的運氣還沒用完呢。”
面前的男人盯着屏幕，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這貨居然真的以爲萬航氣運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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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稍微往前一點點。
月天河站起來的時候，整個場面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停下閒聊，連嗑瓜子的手都停了。
“諸位！”月天河停下來，環視衆人，“你們當中很多人，可能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一點點。沒錯，今天晚上我有大事要向各位宣佈，這件事已經得到了月球方面的批覆，木已成舟，可以宣佈了。你們應該猜到了，這事和今天才坐到這裡來的萬航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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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茂微微彎起嘴角。
他聽見旁邊有同輩的人在咬耳根：“果然如此，問題就是哪塊地了。”
“他只是個精英，應該是放在哪個大師下面，我猜嘉興。”
蘇文茂看了眼兩位同輩，對方馬上注意到了，便問：“文茂兄覺得呢？”
“我認爲是南京。”他說。
周圍的人顯然都聽着這邊的對話呢，蘇文茂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露出“你特麼傻啊”的表情。
提問的同輩搖了搖頭：“南京現在可是火山口上的地方，一個連大師境界都沒有的人去，只怕很快就灰都不剩了。”
蘇文茂還沒回應，月天河的聲音飄過來：“我在這裡鄭重的宣佈，任命林作棟時魔化事件中的大英雄，萬航，爲重慶衛戎司令部司令！即刻開始組建重慶衛戎部隊和開拓隊！”
蘇文茂瞪大眼睛：“什麼？”
他意識到自己喊出了聲。
然而此時周圍喊出聲或者快要喊出聲的人太多了，所以他並沒有引起大家的側目。
——重慶？
——居然是重慶？
——那不是古代的重工業城市嗎？
這時候剛剛說“南京不可能”的那位同輩站起來：“我反對！重慶那是未開發地區啊！距離最近的屬於武漢的開拓地很遠！深入綠海！一個精英境界的人帶隊去重慶，這是要肉包子打狗，給綠海吞得渣都不剩啊！”
萬航站起來，笑着迴應道：“綠海深處又如何？我已經找到馴養荒獸的關鍵了，荒獸不但不會襲擊我們，還會成爲我們的護衛隊。值得擔心的，也就只有侍鬼和天選者了。侍鬼我的朋友們已經很熟悉了，應該能完美應對，至於天選者……你剛剛也說了，重慶距離最近的開拓地也很遠呀。”
蘇文茂嘴巴張得能吞下自己的拳頭。
——原來是這樣！這傢伙居然掌握了馴養荒獸的關鍵！
——這就合理了！完全被擺了一道啊！
月天河拍了拍萬航的肩膀：“好了，你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忙，可以先離開了。”
“是。今晚我就準備率領先遣隊出發。”
“很好，兵貴神速！”月天河讚賞道。
其他人——不管是小輩還是大佬，都一副日了狗的表情：這尼瑪是早就準備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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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浦江邊，林董拍了拍十三舅的肩膀：“我就說我還有事情要忙嘛，先走了啊，您要喝悶酒找別人吧。”
說完林董轉身，一面甩着手裡的鑰匙，一面哼着小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