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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航看見三蛋身後的光相消失了。水球表面的冰層也停止了擴張。
看來林星豪的面子還是管用的。
林星豪和林作棟一起進入衆人視線,有認出來兩人的路人發出了驚歎。
林聰一副見到了救星的樣子,激動不已的喊着:“爸爸,爸爸,救我啊!我什麼都沒做就被打成這樣啊!樓是她炸的,所有傷亡也都是她搞出來的!”
三蛋的光相短暫的閃現了一下,於是水球上那個給林聰透氣的孔消失了。
林聰的話語也一下子被掐斷。
萬航注意到,林星豪身邊的林作棟搖了搖頭。
林星豪來到三蛋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兒,然後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女孩子家,還是訂了婚的,穿個睡衣在外面跑,成何體統。”
“我已經很注意沒有讓衣服溼掉了,而且這是普通的睡衣,當得很嚴實的,又不是那種情趣睡衣。”
“是這個問題嗎?你可是林家的大小姐,任何時候都應該端莊優雅。”林星豪嘆了口氣,“算了,我想跟你說也沒用,今後這些說教,就是你未婚夫的事情了。”
“阿萬纔不會這樣說教我呢。”說着三蛋拉了拉披在肩上的衣服,把睡衣擋嚴實了一點,隨後她看了眼林星豪身後的林作棟,“有事情就快說,不然這傢伙就要悶死在裡面了。我給他預留的空氣可不多。”
三蛋只是封住了通氣口,林聰腦袋周圍還是留了個氣泡。
然而那氣泡並不是很大。
林星豪看了眼水球,對三蛋說:“你二叔有話跟你說。”
隨後他就往側面挪了挪,把位置讓給林作棟。
林作棟上前,還沒說話,三蛋先開口:“今天這林聰如果不死在這,以後我就沒法混了,肯定誰都想來給我脖子上扎一針,誰都敢打我朋友們的主意!”
林作棟沒有回話,而是向三蛋彎腰九十度鞠躬。
“你跪下也沒用。當然你自裁換你兒子的命的話,我也不是那麼不講情面的人。”三蛋毫不客氣的說道。
林作棟維持着鞠躬九十度的姿勢,對三蛋說:“我已經警告過他,如果對大小姐出手,我會親自撕了他。大小姐,請給我一個履行諾言的機會。”
“不行,我要答應了,你肯定會搬出宗門的規矩,看黃曆找日子行刑,然後利用行刑前的時間,找替死鬼,讓格物師整容一番,冒充林聰去死。今天,在這裡,他就要死!”
“沒問題。”林作棟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今天,就在這裡,當着這麼多街訪的面,我林作棟,大義滅親!”
萬航看了眼三蛋,發現她明顯沒料到林作棟會這麼回答。
林作棟直起腰,悲痛的表情讓他給人的感覺一下子老了許多。
“我本來,在決鬥結束之後,就收繳了聰兒的玄機,準備讓他冷靜幾天後,趕快接個任務離開這上海,想保護一下他。可惜啊,力有未逮。既然無法保護他,就讓我這當父親的,親手送他上路吧。還請大小姐滿足一下我這老父親這微不足道的願望。”
萬航看着林作棟,覺得此時他表現出來的感情應該是真的,至少以他行走江湖到現在磨練出來的識人技巧,看不出來破綻。如果這是演技的話,只能感嘆林作棟能成爲林氏集團的二把手絕非偶然。
反正萬航已經有點同情他了。
之前在廣州的時候,他也有過手下犯錯,所以不得不在對方大哥面前親自動手懲罰手下的經歷,那種心痛和覺悟,他體驗過。
他利用鷹那全向無死角的眼睛,看着三蛋。
三蛋的表情明顯也軟化了,沒有剛剛麼決絕剛烈。
她緊緊的抿着嘴,眉頭緊皺,一副天人交戰的樣子。
終於,三蛋嘆了口氣:“好吧,我的目標只是爲我的青梅竹馬,我的摯友,報仇雪恨。只要今天他死在這裡,誰動手我沒意見。”
說完,三蛋往後退了一步,水球嘩啦一下碎了,水灑了一地。
萬航上前用翅膀擋住三蛋,不讓水濺到她身上。
林聰也摔到了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緩過勁來之後馬上手腳並用爬向林作棟,一把抱住林作棟的腿:“爸爸,我錯了,我錯了!你懲罰我吧,打我,給我上刑,你懲罰我!然後我一定按你說的,參加開拓隊。我一定在外面幹出成績來!一定讓爸爸你爲我驕傲。”
他一邊這樣說,一邊回頭看了眼三蛋,眼中閃過一絲兇光。
萬航的翅膀把三蛋完全擋住,只露出腦袋。
林作棟擡起頭,看了看星空,摘下眼鏡,閉上眼睛。一行清淚順着他眼角流下。
萬航聽見身旁樑英臺說:“揮淚斬馬謖啊,高明。”
林作棟擦了擦眼角的淚,重新戴上眼鏡,低頭伸出手,撫摸着林聰的頭髮,柔聲說:“我依然記得你降生時我的喜悅。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給你最好的一切,最好的教育,最好的機遇,我能給的,全都給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爲什麼你沒有像我期待的那樣,健康的成長呢?”
“爸爸!我會迴應你的期待的!爸爸!”
林作棟緩緩搖頭。
“晚啦,晚啦。你以前闖那麼多禍,我都給你擺平了,這一次,爸爸真的救不了你了。”
林聰整個表情都扭曲了,剛剛狂喜扭曲成了驚恐:“你要做什麼?死老頭你要做什麼?”
林作棟的手錶發出亮光,迅速展開成羽扇的樣子。
“我小時候,很崇拜諸葛亮,”林作棟看着自己的玄機,“所以打造專用玄機的時候,選了羽扇做展開形態。我夢想着這樣就能遇到諸葛亮的執念。沒想到啊,沒想到,這竟然是個詛咒。”
林聰鬆開林作棟的腿,一咬牙張開玄機,光相出現的瞬間他已經用金剛掌把自己彈飛到空中。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無形的力量抓住,一把摔到了地面上。
林作棟背後光相靜靜的佇立,那是細節精度十分符合他大師境界實力的光相,然而卻沒有任何明顯的特徵,這表明他沒有遇到過任何的機緣,直到現在都沒有能實現小時候的願望。
林作棟看着被無形力量壓在地上,徒勞的掙扎着的林聰,輕聲說:“你也不想想,你爸爸我最得意的技能是什麼。”
林聰停止掙扎,對林作棟喊:“你也不想一想,我爲什麼會覺醒金剛掌!就是因爲憧憬着爸爸你在念力技上的造詣!爸爸!”
林作棟連連搖頭:“是啊,剛知道你覺醒念力技金剛掌的時候,我確實感覺到了身爲父親的喜悅,然而那只是一瞬間。你最近,讓我失望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如果下輩子,我們還是父子,我一定會把你教育成更好的人。對不起,是爲父無能。”
“那就你自己死啊!你替我死啊!老東西!我要見媽媽!”
林作棟盯着嚎叫不止的林聰,再次摘下眼鏡,把眼鏡架摺疊好,掏出眼鏡盒裝進去,放回西裝的口袋裡。
萬航猜測,他是不想清楚的看見兒子的死狀吧。
緊接着,林作棟的光相亮度稍稍提升了一些。林聰的身體發出異常清晰、異常清脆的聲音。
喀吧。
圍觀的街坊羣衆們都發出了各式各樣的驚呼,似乎被林聰突然扭曲的身體嚇到了。
嚎叫停止了。
“梅姨。”林作棟輕聲喚道。
一名女天選者應聲上前,檢查了一下林聰的身體。
“以我的力量,救不回來了。”她向林作棟報告道。
林作棟點點頭,轉向三蛋,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小姐,我知道您怨氣未消,所以最後的補刀就交給您吧。”
“好。”三蛋爽快的答應了,她一擡手,電光閃現,擊穿空氣造成巨響。
衆人又被嚇了一跳。
等大家恢復過來,地上的屍體正冒着縷縷青煙,空氣中也瀰漫着令人作嘔的味道。
林作棟長長的嘆了口氣,收起玄機,看了眼上來收屍的林氏僱員,又看着三蛋。
“大小姐,請讓我再次爲犬子的行爲,向您道歉。”
“不用了,”三蛋擺了擺手,“罪魁禍首已經得到應得的懲罰,這事情到此爲止,你今後還是我值得尊敬的二叔。”
林作棟向三蛋鞠躬,隨後說道:“我心情非常的鬱悶,請允許我先行告退。改日再來恭賀大小姐成功獲得機緣,化解執念。”
萬航楞了一下,然後他才反應過來,三蛋用技能的時候,光相好像確實不太普通的樣子。
三蛋對林作棟點點頭:“我等着了。”
林作棟轉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林星豪的雙眼一直看着自己的族弟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另一邊,這才收回目光看着三蛋。
“先回家吧,”他說着又看了眼萬航變的鳥,“我已經通知車輛部門派一輛特勤車過來,萬航可以在裡面變回人形。其他的事情等到家以後再說。”
“我要和阿萬坐一輛車!”三蛋一邊說一邊抱住萬航。
林星豪笑了:“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舟先生會留下來保護你們,我在家等你們回來。”
說完他轉身要走,卻忽然又想起什麼,扭頭對三蛋補充了一句:“女兒,恭喜你。”
三蛋對林星豪擡手比了個v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