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長撫須。
滿臉傲然。
似乎在說一門微不足道的學問。
而施紹等研究人員。
則是眼神一亮，豎起耳朵傾聽了起來。
他們……
都是【三十三重天】研發小組的成員。
但卻一直卡在了這個難題上。
它屬於【凌霄寶殿】的地基，需要將三十三重天的空間迭加在一處。
而每一重天的迭加。
其實。
就相當於製造一處微型蟲洞。
和【三界傳送門】所運用的技術有些相似。
但……
以華夏現在的技術水平。
最多隻能同時製造出兩個微型蟲洞，也就是迭加三重天。
如山長所說。
它雖然隸屬於空間技術，但迭加三十三重天，已經涉及到了維度領域。
“要想完成三十三重天的迭加，必須要搞明白，何爲維度。”
山長沒有賣關子，接着說道：“維度，其實是空間的另一種稱呼，你們科技文明體系喜歡用它來定義空間的等級。”
施紹等人聚精會神。
不敢有絲毫分心。
生怕錯過什麼。
“科技體系的一維空間，像是一條能無限延展的直線。”
“這種空間。”
“十分單一。”
“只有長度這種概念。”
“而二維空間，則類似於一個平面空間。”
“相當於無數條線，組成了一個面，同樣可以無限延展，但卻多出了寬度的概念。”
“三維空間，則是二維空間的進階。”
“相當於無數個平面，組成了一個立體三維空間，多出了高度這個概念。”
“四維空間，同樣如此。”
“相當於無數個三維立體空間組合而成，又多出了名爲時間的概念。”
“五維空間……”
楊墨坐在角落裡。
聽着山長的講述，同樣若有所思。
在科技領域。
的確將空間劃分爲了多種維度屬性，每種維度空間都有其特殊性。
一維。
只有長度。
二維。
由長度和寬度構成。
三維。
由長度、寬度、高度構成。
四維。
由長度、寬度、高度，以及時間構成。
“那宇宙屬於幾維空間呢？”
施紹突然開口，詢問道。
“十維。”
山長答道。
聞言。
衆人神色都有些訝異。
對於宇宙的研究，華夏現在自詡已經十分深入了。
從宇宙常數。
到各類物理規律，甚至構築出了【虛擬宇宙】。
但對於維度領域。
華夏這方面的研究，說是空白也不爲過。
它……
已經超出了二級文明技術的層面，達到了三級文明技術的範疇。
“事實上。”
“科技文明體系，弊端過多，很難察覺出維度的存在。”
山長似乎看穿了衆人的想法，笑着說道：“若換成超凡類的文明體系，或許可以一目瞭然。”
超凡體系。
講究修煉個人偉力，提升生命層次。
而維度……
恰好可以通過個人感知，進而觀察到。
比如說微生物。
它沒有意識，感知力極其有限。
只能憑藉本能。
察覺到長度這個概念。
屬於一維生物的範疇。
而螞蟻。
它可以自由活動，在地面上任意探索。
但它的感知力，同樣有限。
無法察覺到……
高度這個概念。
屬於二維生物的範疇。
而動物。
感知力更強，對長度、寬度、高度這三類維度都有清晰的感知。
但卻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
屬於三維生物的範疇。
而智慧生命……
其感知力敏銳，生命層次頗高，能清晰感知到長度、寬度、高度、時間這四類概念。
都屬於四維生命。
“通過超凡修煉，偉力集於一身，其神識、靈魂等感知力，都將得到巨大幅度的提升。”
山長接着說道：“尤其是在掌握了規則，小幅度超脫了宇宙之後，祂們已經可以隱約感知到第五維度的存在……”
浩瀚宇宙。
存在着十個維度。
而生命層次的躍升，歸根結底便是維度的躍升。
從一個維度。
跳躍到另一個維度。
九階。
其生命層次極高。
不僅小幅度超脫了宇宙，更能隱約感知到第五維度的存在。
但……
祂們要真正成爲第五維度的生命。
必須要升級自身規則，將其強化成爲等同於宇宙常數的層次，做到更大幅度的超脫。
“你們科技文明體系，也唯有真正解析了第五維度，纔有機會邁入三級文明層次。”
山長掃了眼衆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楊墨聽到這裡。
神情微動。
隱約明白了生命層次躍升的本質。
趙紫嫣正在進行的第二代【炎黃芯片】的研究，難度之所以這麼高，或許就牽扯到了第五維度的相關研究。
微生物進化成螞蟻。
便屬於生命層次躍升的一個環節，意味着它從一維達到了二維。
二維生命和一維生命之間。
其實力差距。
宛若天塹。
而螞蟻和動物之間，則是二維與三維的區別。
任何動物。
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殺死螞蟻。
同樣的。
動物和人之間，也存在巨大的鴻溝。
智慧生命堪稱主宰。
可以輕易抹殺任意動物的存在。
正如螞蟻無法想象人類的存在一樣，作爲四維生命的人類同樣無法想象五維生命的存在。
九階。
只是能觀測到第五維度，便已經如此不可思議。
很難想象。
第五維度的生命，將會是何種偉大的存在。
而再往上。
還有第六維度、第七維度、第八維度……
“剛纔扯遠了。”
山長擺了擺手，又接着說道：“要折迭三十三重天，需要從維度入手，利用【維度技術】將空間從不同的角度進行拉扯、坍縮，以形成微型蟲洞……”
他緩緩闡述。
聲音娓娓道來。
施紹等人頓時聽得如癡如醉。
這些知識。
光靠研究，短時間內，他們很難領悟並掌握。
但有了老師之後。
情況就截然不同。
維度的奧秘，在所有研究人員的面前悄然揭開。
而楊墨。
見衆人步入了正軌，從角落偷偷溜了出來。
……
稷下學宮。
涼亭。
“楊哥哥，你怎麼這次提前來了七天？”
阿卿驚喜的抱着楊墨的大腿，歡呼雀躍不已。
“以後我可以經常來了。”
楊墨揉着她的小腦袋，溫和一笑。
現在的華夏。
已經掌握了恆星能。
在這種更浩瀚的能源幫助下，神秘石碑已經無需十天才能開啓了。
完全可以做到閃充。
每天都能開啓。
只不過。
石碑每次開啓，都會持續二十四小時的講學。
因此。
差不多每個月，華夏可以進入十五次的稷下學宮。
“好呀，以後我就不無聊了。”
阿卿聽後，小小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兒。
她困在這個時空之中。
已經有兩千五百年了。
每天都是重複着同樣的日子。
換成一個成年人，估計也很難忍受這種枯燥、乏味的時光。
隨後。
她拉着楊墨，在附近的花園裡玩耍了起來。
蹦蹦跳跳。
像是一隻歡快的小鹿。
“待我國達到三級文明，或許可以嘗試將你救出去。”
楊墨看着天真無邪的阿卿，心中默默唸道。
這段時間。
隨着華夏技術的提升，他們對神秘石碑以及內部的世界嘗試進行過解析。
但並沒有什麼進展。
材料學上。
依舊無法分辨神秘石碑的材質。
而內部世界所應用的“內造小世界”“時空切割”“意識儲存”等手段，也遠超出了他們當前能理解的範疇。
就像……
一個來自唐朝的人，不理解何爲汽車一樣。
以華夏當前的認知力。
依舊搞不明白石碑內部的運作原理，以及阿卿爲何會被困在其中。
……
二十四小時後。
臨淄基地。
病房內。
楊墨緩緩睜開了眼，逐漸恢復了意識。
“院長，您醒了？”
守在牀邊的林雪煙上前，關切的問道。
楊墨點了點頭。
從牀上坐起，第一時間問道：“下一批【凌霄寶殿】項目的研究人員，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
林雪煙回答道：“史組長帶着九百多名研究人員，現在意識都陷入了沉寂狀態，應該已經進入稷下學宮了。” 楊墨聽後。
這才放下心來。
輕聲喃喃道：“每日可以開啓學宮，【凌霄寶殿】項目的進展應該能加快許多。”
恆星能的掌握。
對華夏的幫助是巨大的。
稷下學宮能接連不斷的開啓，更是可以幫助他們解決科研難關、加快項目的進程。
華夏的第五件鎮國之器……
將在不久後。
真正問世！
“驚和衷那邊……”
他心念一動，手心裡出現了一枚木牘。
每次離開學宮。
他都會習慣性的看一眼木牘裡的內容。
但那個神秘人。
只向華夏傳訊了兩次，便一直沒了動靜。
木牘裡。
全都是驚和衷寫下的“隨堂筆記”。
“咦？”
看着木牘裡的齊國文字，楊墨突然愣了一下。
他發現。
這次木牘更新後的，竟然不再是山長的講課筆記。
而是……
“驚與吾適家……偶逢一狂人，其囈言癡語，手足顛倒……大呼序列古路危，複誦十餘遍……”
看到這裡。
楊墨瞳孔微縮，不禁倒吸了口冷氣。
他走到了病房的窗前。
眺望向了灰幕。
目光幽幽。
神情說不出的複雜。
“院長，您怎麼了？”
林雪煙見狀，有些擔憂的問道。
“沒什麼。”
楊墨轉過身，呼出了一口濁氣：“走吧，回院裡。”
光芒閃爍。
他手心裡的木牘，再次被他收回了隨身空間。
……
燕京。
怪物研究院。
高級別會議室裡。
一場緊急會議，在楊墨的主持下，悄然召開。
“那個神秘存在，又向我國傳訊了。”
楊墨開門見山，將木牘裡的內容告知了衆人。
下方。
端坐着袁英等人。
都是專門負責研究文明試煉、西王母、諸天萬界不同文明的研究人員。
“祂是什麼意思？”
衆人聽後，不由對視了一眼。
他們纔剛準備謀劃信仰文明，取代一尊天驕的席位，將觸手伸入到序列古路之中。
結果……
那個神秘存在便向他們傳訊了。
對於對方如何知道他們謀劃的，他們並不意外。
文明試煉席捲諸天。
每個世界。
必然有人在默默關注着。
華夏這段時間，做出了這麼多“出格”的事情，極有可能也是這尊神秘存在罩着他們。
不然的話。
他們可能也會上文明試煉幕後組織的通緝名單。
要知道。
玄秋就是通緝名單中的一員。
他們夢緣族捨棄肉身，十億族人託身在夢境世界，已經躲避了文明試煉萬載時間。
期間……
甚至引來了一尊黑袍人的親自追殺。
“那我們現在……”
有研究人員擡起頭，看向了其餘人：“難道要停止對序列古路的謀劃嗎？”
這次傳訊的內容。
很簡單。
只有五個字——“序列古路危”。
“我倒是覺得，對方向我們傳訊，並不是阻止我們。”
袁英沉吟了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若是阻止我們，應當是‘勿入序列古路’，但對方說的卻是‘序列古路危’。”
此言一出。
衆人眸光閃爍，都認真思索了起來。
的確。
前者是阻止，而後者卻是提醒。
阻止。
意味着對方認爲，以華夏現在的實力，完全不夠資格去觸碰序列古路。
而提醒。
則是告訴他們，序列古路上存在諸多危險。
稍有不慎。
便會給華夏引火燒身。
“那這個危險，是什麼呢？”
衆人眉頭緊鎖，再次湊在一起討論了起來。
序列古路。
乃是文明試煉的幕後組織開創，專門給序列文明試煉的古路。
其中。
必然存在着各大文明的序列天驕！
“是這些天驕嗎？難道這些天驕裡面，有九階的存在？！”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序列文明和普通文明之間，差距甚大，而出身於普通文明的阿奇亞，也成就了九階！！”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浩瀚宇宙中總有一些驚才絕豔的天驕，其才情或許不會弱於阿奇亞。”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真正的危險，並不是來自於那些天驕？”
“……”
衆人探討交流。
經過了反覆推測，將危險分爲兩類。
一類是序列天驕。
另一類則是……
文明試煉的幕後組織！
前者。
對華夏來說。
只要謹慎一點，問題不大。
但後者。
意味着序列古路上，極有可能存在着黑袍人！
諸天萬界的初生文明。
浩瀚如恆河沙數。
這個組織可能一時半會兒關注不過來。
比如說玄秋所屬的夢境文明，足足過了萬載歲月才引來追殺。
但……
序列古路上，全是序列文明。
這個組織煞費苦心，鼓搗出序列古路，絕對會安排人關注這條古路的進展。
“所以，現在到了抉擇的時候了。”
楊墨突然站起身，看向了衆人：“我國是繼續低調，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冒險將觸手伸入序列古路？”
話音剛落。
會議室裡。
氣氛凝重到了極致。
既然那尊神秘存在冒險給華夏傳訊，說明危險絕對不小。
可是……
讓他們就此放棄原計劃，他們又有些不甘心。
踏入序列古路。
可以幫助他們接觸到諸天萬界的序列文明，說不定可以獲取到他們文明的座標。
進一步。
助力推進華夏的發展。
並且有機會獲得各種機緣、造化。
“我覺得，可以冒險一試。”
“我國發展到現在，體量巨大，十四億人的安危是重中之重，不能草率啊。”
“那尊神秘存在給我們傳訊，並未阻止我們，只是提醒，我認爲還是可以冒險一搏的！”
“那萬一搏失敗了呢？”
“……”
會議室裡。
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衆人紛紛開口。
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人贊同繼續冒險，實施原定計劃。
有人覺得，華夏可以穩步發展，等到九章五號升級後再去搜索諸天萬界的座標。
最前方。
楊墨聽着衆人的討論聲，眉頭微蹙。
其實。
他此刻的內心，同樣十分糾結。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華夏未來要面對的敵人有多強大。
要擺脫文明試煉的厄運。
他們就必須要掀翻文明試煉的幕後黑手，對方的實力絕對達到三級文明，甚至更高。
不利用一切機會變強。
慢慢發育。
華夏……
或許一點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可踏入序列文明。
華夏將直面黑袍人的存在，甚至引起對方的注意。
同樣是不小的危險。
……
當晚。
燕京。
內閣會議室。
楊墨親自來到了這裡，將目前華夏面臨的抉擇告知了其餘七位老者。
七人聽後。
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們都明白。
現在的華夏，已經來到了一個關鍵的岔路口。
是繼續如以前一樣，小打小鬧，小範圍搜索一個又一個文明，低調發育。
還是踏入序列古路。
與諸天萬界的不同序列文明接軌，攫取機緣與契機，化壓力爲動力。
兩種選擇。
代表着不同的方向。
對華夏造成的影響，也是極爲重大的。
當此之際。
饒是他們都融合過【炎黃芯片】，且實力都修煉到了四階。
此刻也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之中。
種族和文明的命運。
就在他們之手。
沒有任何人……
敢輕易做出這個決定。
“楊院長。”
爲首的老者擡起頭，看向了楊墨問道：“你是什麼看法？”
“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冒險。”
楊墨認真說道：“但這事關華夏文明的未來，我也不知如何抉擇。”
若他修行的超凡體系。
必然會放手一搏。
踏入古路。
殺出一個未來。
可他的身後，是一個文明，一個延續了五千年的燦爛文明！
他不敢拿14億人的未來去做賭注。
“是啊。”
“我們不是聖人，無法先知先覺，誰也不敢拿華夏的未來去做賭注。”
爲首的老者幽幽嘆息。
這場最高會議，再次陷入了僵局之中。
“其實，我倒是覺得，這個決定，不該由我們來做。”
楊墨沉默了許久，忽然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