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真是這樣麼？”
摩根勒菲冷冷一笑，也不管白龍怎麼想的，接着說道：“可我們龍族遠比人族強大百倍，爲什麼要由他們來主宰這個世界？難道就因爲他們人口衆多，種族繁殖能力像兔子一樣強大？”
“我想要徹底毀滅他們，凡人才會流淚，我們龍族，只會流血……”
摩根勒菲的話並不只是針對白龍的，似乎更多的是帶着深深的自嘲和無奈，這種語調任誰都聽得出來。白龍當然也不例外。
在這種想法中，摩根勒菲逐漸喪失人性，變爲只剩殺戮慾望的厲鬼。
“邪惡思想，多麼可怕的墮落啊……”白龍喃喃道。
他作爲被元老們培養的龍族引領者者，也曾有過振興種族的想法，而且這種想法與日俱升，一點也不比摩根勒菲少。
白龍擡起頭，眸子盯着摩根勒菲，緩緩道，“我知道很多龍族也有和你一樣的想法，那是錯誤的……”
摩根勒菲冷視着白龍，似乎要將他的面容烙印在內心深處。
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也早就受夠了當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不把這些內心深處的話說完，她就沒機會再開口了。
所以，在死之前能有人聽到這些話，她覺得自己很幸運。
她繼續道，“也許是吧……還有，你說我藐視神明麼？好吧，就算是這樣好了……
你別告訴我，你被人類的欺騙和謊言玩弄於掌股時，就沒對他們恨之入骨也這麼想過。
你的話就像愚蠢的人類說的話，在我看來，靠着他們的信仰爲原神充能本來就是無稽之談！
還有一些元老，竟想要藉助其他種族的進行繁衍，美其名曰叫‘基因延續’？
哼——這更是錯得離譜，我完全不能接受！
他們說，既然所有種族都是原神創造的，那這些種族必定會有相同的原點。可他們難道不知道麼，我們龍族能夠站在世界之巔，是億萬年來自然選擇的結果。
現在，要由最強大的我們，終結毒害這個世界的爬蟲，這就像風吹落葉、清流驅逐腐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更何況我們給過人類機會，我記得你甚至動用了龍族聖巢的守衛們，幫人類帝國驅趕魂魘巨獸……爲了換取他們的信任對吧？”
摩根勒菲用獨臂撐起身體，晃了晃，忽然問道。
“嗯……”
白龍的臉色很難看，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
摩根勒菲說的一點沒錯，他根本無法反駁。
摩根勒菲也沒等他開口，就說道，“但看看他們是怎麼回報你的？他們的女帝用卑鄙無恥的伎倆換取了你的信任，連自己子民的性命都不在乎，釋放了龐大的靈魂之力，讓整個世界都爲之震撼……”
“人類向來掌握着將那些邪惡生物現身的命運，犯下的惡行夠多了，只不過他們自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想想看吧，自古以來，我們受到他們的煩擾和不公還不夠多嗎，他們越繁榮，我們就越衰敗。
他們甚至信仰那些古老的邪神也不願對原神有一絲敬意，只有像你這樣的傢伙纔會想要他們的信仰，我那時搞不清楚，你是站在那一邊的。”
“還有……你覺得自己這些年來都幹了些什麼？還在人類當中培養親信，等着再一次被他們欺騙嗎？”
摩根勒菲滔滔不絕說完，一席話讓白龍無地自容。
白龍的雙眼映出難以描述的目光，突然有一種完全不認識摩根勒菲的感覺。
“我……我……”
白龍頓時被摩根勒菲的話問得啞口無言，但他不認可摩根勒菲的說法，一時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他想到了自己，當時被杜坦妮蒂蒂欺騙，確實有種想要報復所有人類的心理。
那時，他的怒火已燃燒到心靈深處。
但女帝既然已死，他滿腔的仇恨無處發泄，恨不得殺光所有欺騙他的人，可是，很快就被奈佐德和蓋多特長老極力勸阻了。
摩根勒菲忽然搖了搖頭，黯然道，“說了這麼多，其實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對是錯。但我只想知道原因，如果原神還在我面前，我一定要問問他們，並且尋求答案的。”
“那你覺得人類不應該發展得那麼強大嗎？”
小武在一旁忽然插話道，身上盈盈白芒閃爍，聽到這些話她似乎明白了很多。
兩人對話，道出了不少她見證過的事情，雖然那是從另一個時空，以旁觀者角度看到的。
不過此刻，她總算知道了龍族和人族兩邊發生過什麼事。
摩根勒菲的話很深刻，顯然是站在龍族立場說的，以這個角度審視，似乎並不是沒有道理。
“不，他們的發展是一定的，其他種族也一樣。”摩根勒菲看了一眼小武，說出了思考很久的話，“這本來就是場有限空間的生存競爭。”
對小武——這個龍族神聖的“六翼飛龍”她還是很忌憚的，但她不相信對方能有辦法救她。
可是小武這份能力太恐怖、太令其震撼了。
“生存競爭……？”小武喃喃道。
摩根勒菲似乎猶豫了一下，又說道，“但他們被那些不虔誠的血脈詛咒，變得太強大了，以至於要超過我們……
龍族的生存空間在壓縮，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他們的渺小就如我們爪間縫隙的塵埃，卻膽敢爲所欲爲，對權威的羞辱超出了他們的理解。
難道龍族就該戰慄，在恐懼中羞辱自己取悅別人嗎？
龍族是最強大的，他們需要我們，而我們不需要他們……他們需要對我們頂禮膜拜，這還是我們的時代，千萬年來從未變過。
我們是要去同化他們，而不是讓他們同化我們！”
這番話擲地有聲，說出了摩根勒菲內心想法。
小武和白龍誰也沒吭聲，只是細細思考着。
“什麼？”
白龍心頭一凜，同化一個種族？
這種事他從未想過，畢竟所有生命在同一個世界生存，是永恆萬古的規律，是真理。不是靠龍族一廂情願就能改變的。
“你是怕他們超越我們？”
“可持強凌弱，這不是強者該有的姿態！”白龍皺眉道。
“呵，你這樣認爲嗎？我對他們已經隱忍很久了，你卻對他們抱有好感，縱容他們繼續利用魂晶的能量來摧毀我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