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聖階混戰,八個人所釋放出來的聖者威壓立刻讓夾在中間的三萬大軍死傷大半,勉強倖存下來的人,無不是文位在學士境以上的強者。
長青大峽谷已經徹底塌了,自空中砸落的巨石几乎將谷內全部填滿,也將之前數十萬將士的屍骨徹底掩埋在了地底。
而帝師與顏真卿的聯手,也讓場中的局勢發生了新的改變。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衣威泊一開始的奇襲策略已經失敗了,攔住他的並不是那四位人類聖階,而恰恰是他從一開始就忽略的驍勇軍殘部。
近三萬人不顧生死的衝鋒,讓衣威泊錯失了最好的時機。
當然,對衣威泊來說,這樣的意外並不足以扭轉此戰的勝負,主動權仍舊掌握在他的手中。
六祭司花木也已經來到了衣威泊的身邊,他們二人一個掌控着致命的毒術,一個則擅於施展生命的強大。
這是兩種完全對立的力量規則。
相反,帝師與顏真卿的書畫之道卻能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發揮的戰力遠不止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
從表面上來看,人類方似乎終於扳回了一些優勢。
但真正當衣威泊與花木出手的時候,衆人才發現,現實情況遠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聖階的力量,又豈是可以用常理來推斷的?
生命的奧義除了生,同樣也飽含了死亡,一切。都只在施術者的一念之間。
衣威泊手中的毒霧又一次瀰漫開來,而花木的一雙瞳孔則變成了純粹的黑色。他的指尖纏繞着一絲充盈着死氣的墨線,很快便融入到了衣威泊的毒霧之中。兩者並沒有絲毫的排斥之感,反而呈現出了一種無比和諧的狀態。
濃霧沾染到一位驍勇軍將士的身上,便如同跗骨之蛆般再也甩之不掉,即便他已經激發起了藍色的才氣光輝,也無法將其灼毀。
在不到一息的時間裡面,那位學士強者的全身上下都被毒霧和死氣包圍住了,隨即便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融化成了一灘血水。
是的,就是融化。彷彿那不是一個鮮活的生命,而只是孩童在冬日堆積出來的雪人,在烈日驕陽下,終於經受不起高溫的灼烤而徹底融化了。
屍骨無存。
見狀,顏真卿立刻長嘯一聲:“剩下的所有人,立即從此地撤離,護送將軍從峽谷出去!”
顏真卿的這一聲將軍,當然是指的滄瀾皇,此時因爲長青大峽谷整體的坍塌。導致兩側谷口所佈下的符陣也損毀殆盡,反而是衆人逃生的最好時機!
可是,如今在衣威泊的眼皮子底下,是說逃就能逃得掉的嗎?
剎那間。空中毒霧的就如同狂暴的獸潮般,以一種非常可怕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洶涌而去,立刻又吞噬掉了數十條鮮活的生命。照此下去,衆人根本逃不到谷外就會全軍覆沒。
好在與此同時。帝師與顏真卿的戰文也已經完成了。
這是帝師於此戰中所作的第二幅戰畫,仍舊是看似莫名其妙的線條。讓人難明其意的墨漬,但卻及時在毒霧與驍勇軍之間豎立起了一道屏障,將漫天的濃霧與死氣都納入其內。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帝師此番戰畫所呈現出來的是一面像鏡子一般的,扁平狀的東西,從側面看起來就如同一張紙那麼薄,但長寬均有近百丈,墨色流光在其上不停地遊走,彷彿有一頭妖獸被縛其中,想要掙脫出來。
隨着毒霧不斷被注入其中,這幅戰畫的墨色也越來越濃郁,留白空間越來越小,就連裡面那頭無形的巨獸也掙扎得更劇烈了一些。
沒有人能看懂這幅畫是什麼,但衣威泊卻從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有些意思,雖然天生眼盲,目不視物,從未見過饕餮巨獸,卻能將其神韻臨摹得惟妙惟肖,可惜了,你不是吳道子。”
話音落下,空中的濃霧如狂風巨浪般狠狠地拍向了帝師的戰畫,很快便將其變成了一塊污濁不堪的幕布,當花木指尖的死氣注入畫內的時候,儼然變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於是整幅畫作徹底崩碎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幅如巨幕黑鏡一般的戰畫在撕裂之後並沒有就此消散,或者化爲殘墨流入地底,而是迅速凝結成了一道看起來無比兇悍的獸影,發出了驚天一嘯。
“吼!”
雖然這頭巨獸從外型上來看與饕餮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但正如衣威泊所言明的那樣,這就是帝師心中的饕餮。
以魔族聖獸之畫來對陣魔族強者,這無疑是一個非常妙的選擇,當然,這也得益於帝師對饕餮神韻的掌握。
在一百多年前聖戰之時,帝師就曾經與饕餮有過一次非常短暫的交手,當然,那一次的結果是以人類的慘敗而告終的。
而在一百多年之後,帝師雖然再也沒有遭遇到過饕餮真身,卻於葬花嶺一役體會到了唐吉所傳承到的吞噬之力,所以他才能夠完成這幅驚世之作,只是有些可惜的是,如今他面對的,乃是比饕餮更加強大的衣威泊。
哪怕是在現實當中,饕餮雖然作爲魔族聖獸之一,但不論從地位還是實力上,都不是衣威泊的對手,又何況只是一幅以它爲主體的戰畫?
所以在下一刻,衣威泊輕聲笑道:“既然你想要依靠吞噬之力來延緩毒霧的蔓延,那不如,就將你撐爆吧。”
言罷,衣威泊的一雙袖袍已經狠狠地鼓了起來,裡面所藏納的數十種劇毒爭先恐後地洶涌而出,立刻讓空中毒霧的顏色變得更加暗沉了數十倍不止,同一時間,花木指尖的死氣也變粗了一圈,沒有入得饕餮戰畫的口中,卻悄悄纏上了它的脖子。
帝師的頭頂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的瞳孔雖然是一如既往的灰白色,但一對眉頭已經狠狠地皺了起來,臉上的神色呈現出了一種無比痛苦的模樣。
他快要撐不住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顏真卿的戰帖終於來到了那片毒霧之前!
“土門既開,兇威大蹙。賊臣不救,孤城圍逼。父陷子死,巢傾卵覆。天不悔禍,誰爲荼毒?念爾遘殘,百身何贖?嗚乎哀哉!”
顏真卿最爲人稱道的便是他的楷書和行草,而這一篇《祭侄文稿》則是他於行草作品中最有代表性的書帖,此書一出,整片天空都彷彿便暗了一些,殺喊聲從四面八方傳將而至,令人心驚肉跳。
書帖之中的墨色筋骨俱全,亦有無上鋒芒,令人不敢逼視,每一個字就像是一把尖刀,筆勢雄偉,超凡入聖,剛一出現,便將饕餮戰畫方圓三丈之內的毒霧驅散殆盡!
然而,面對這一幕,衣威泊卻道出了一句與之前非常相似的評價。
“此書用筆蒼率,字外磅礴,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好貼,即便於我這等書道不善之人也能體會到其中的聖力,只是可惜了,你不是王羲之。”
ps:寫得不是很順,今天先更一章吧,明天狀態好一些的話再來補,其實最近是準備多更一些的,不過另外一方面也在準備新書,所以時間有些緊張,但不管怎麼樣,莫語會盡力而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