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轉身準備離開的一剎那,一個清脆而稚嫩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媽媽!”
兩人皆是一楞,這明顯是小孩子的聲音。但是,這裡還哪裡來的小孩呢?該不會?
一老一少對望了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眼中見到了不解、驚訝,而更多的則是恐懼。他們很想就此離去。
然而,卻是鬼使神差地轉過頭。他們都徹底地楞住了,一絲絲寒意不由自主地從腳底升起。
原來那個嬰兒所在的地方,四周的百來具妖獸屍體不見了, 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以他們的修爲竟然沒有聽到半點異常的聲音。而更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是,那個嬰兒也不見了。
更爲可怕的是,他們並不知道的是就在小孩子消失的同時,數百計妖獸屍體瞬間沒入了一塊紫色石碑中。
而小孩子周身赫然環繞着九塊同樣大小、上方有着形態各異的浮雕的紫色石碑,九塊石碑有着一股欲要破碎他人靈魂的威能!
妖獸屍體沒入其中一塊石碑的同時,九塊石碑在剎那間沒入小孩子的眉心中,消失不見。
紫衣少女和黃老驚疑不定,他們剛剛絕對有聽到小孩子的聲音。以他們一個守一境天級,一個甚至是存神境的強者而言,是不可能出現聽力的問題的。
難道剛剛的一切皆是錯覺,他們是無意中陷入了某個幻境中。
“媽媽!”
就在兩人疑神疑鬼之際,這突然再次出現的聲音,另他們兩人不由得通體發涼,宛如掉入了九幽之地。
這時,紫衣少女卻是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扯自己的褲腳,她條件反射般地低頭看去。
“啊!”
紫衣少女此時完全是個普通少女的反應,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位存神境的強者。她像是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東西一樣,猛地向外逃出幾步。
“大小姐,怎麼了?”
見到紫衣少女的反應,黃老萬分擔憂的急問到。他的目光完全放在少女的身上,根本沒有去注意少女原告站立的地方。
他此時已經忘記了剛剛的情景對他造成的恐慌,在他的心中,南宮家族的一切纔是最重要的,永遠都是第一位的,已經完全超越了他自身的安危。
他是絕對不能接受南宮家族後輩直系子孫的任何損傷的。更何況是像紫衣少女這般的絕世武者。
“黃老,你……你看……”
黃老順着紫衣少女右手所指的方向望去,繞是以他如今的閱歷,也不禁猛吸口冷氣。原來在紫衣少女原先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明顯的他應該就是先前的被百具妖獸屍體所守護的男嬰。
問題是,就這樣一個嬰兒,是如何避開兩位絕世強者的感知而出現在他們的腳下的。而最大的疑問則是,既然嬰兒出現在這裡,那說明他們剛剛所經歷的都不是幻境而是真實的存在。
那先前消失的那些妖獸屍體又到哪去了?男嬰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們眼前的。
“大小姐,老奴覺得我們還是不要理會這個嬰兒。他的出現太不正常了,我們不能給南宮家族帶進一個太不穩定的外來因素。”
黃老看見紫衣少女明顯有些異樣,不由焦急地提醒到。
“可是,黃老,難道以我們南宮世家的實力還容不下一個嬰兒嗎?哪怕他確實出現得有些奇特。”
女孩子畢竟比較心軟,雖然紫衣少女經歷了剛剛的驚世駭俗的場景,也清楚這個嬰兒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
而且又爲何要先上她,她可不認爲這一切會是僅僅的一個巧合。
但是當她回想起剛剛嬰兒所發出的純真而稚嫩的兩聲“媽媽”的叫聲時,內心深處那久違的一些情感卻是不由自主的洶涌而出。
她彷彿覺得這個小男嬰的出現,似乎彌補了她內心深處的某個空白。讓她一時之間有了難以言明的充實感,她的思緒陷入紊亂中。
驀然,她的眼神回覆了清明。
紫衣少女明白了自己剛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了。
那是一種人性深處的母愛,那種情感是任何一位女性生與具來的,也是不可磨滅的,哪怕她現在已經踏入了強者之林。
從她懂事起,就被家族的長輩發現了她的特殊體質——先天玄陰體。
從此,她的一生就被完完全全地改變了。她的人生就再也沒有了正常孩子的快樂童年,伴隨她的永遠都是修煉,永不停休的修煉,與及長輩們孜孜不倦地定期的考覈。
那不是一般的考覈,而是世家中最嚴歷的考覈,她清楚地記得有一次她沒能達到長輩們的期望,被罰在一高寒巖洞中整整苦修了三年,達到他們的要求後才放出來。
也是在那三年中,她終於超出了他們的期望,突破到了守一境人級,在世家中已經是兩百年都未出現的盛事了。
從那時起,她纔有了一點點真正的自我,可惜,那時候她也已經十八歲了。真正的童年生活也一去不回了。
不一樣的童年生活,也使得她的心性發生了重大的改變,她似乎也沒有了正常少女的要求,少女們喜歡的胭脂水粉,少女們嚮往的夢中情郎,她卻是沒有半點的心動。
她的生活中似乎也變得只有無上武道了。她也只有面對那個調皮機靈的小妹妹和從少照料她的黃老,纔會真正感受到一絲情感,流露出一點點真正的自我。
然而她的異常舉動卻是迎來了家族長老層的一致心喜,對家族來說,嫁出去的女兒終歸是人家的。在家裡纔是真正屬於自己家族的實力。
紫衣少女的異常表情都被黃老看在眼裡,他也不由得心中感到莫名地心酸。暗暗地嘆了口氣。
“黃老,我還是,還是決定把他帶回去。”
紫衣少女此時的語氣卻沒有了先前的商量口吻,而是回覆了她身爲存神境強者的自信與不容置疑。
黃老看着眼前少女那明亮而又堅定的眼神後,卻是感慨萬千。
“大小姐確實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有了委屈會來找我哭訴的小女孩了。”
他卻是又欣慰又是莫名地感到絲絲的失落。
“既然,大小姐決定了。那好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過,大小姐,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做好一些善後工作。”
“黃老,您是說?”
“沒錯。大小姐,我們要確認幾件事。一是峽谷中並沒有出現什麼嬰兒,先前的一切只不過是一些異獸的障眼法而已;
另外,老奴先將嬰兒帶出去,一個月後再把他帶回家族中,這樣一來,其他人即使有些懷疑,但是也不會肯定這個嬰兒是從峽谷出來的;
還有一點,有人問起老奴的行蹤,大小姐,您就直接說是家主吩咐老奴另有他事, 老奴相信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向家主去求證。”
紫衣少女很清楚黃老的顧慮,畢竟今天的這一切是絕對不能讓第三人知道的,哪怕是家主也不行。
她沒有任何遲疑地說道:“好,就依黃老所言。”
紫衣少女走向嬰兒,小心翼翼地將他抱起,似乎怕不小心弄傷到了他。
此時的少女臉上,卻是流露出黃老從未見過的生氣,那是混雜了母愛與少女二十多年壓抑的情感的無以言狀的感情。
那一刻的光輝,是如此的聖潔無匹,饒是黃老也不由一愣。隱隱覺得,或許今天會是個不錯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