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屋子裡面的人不由得一愣,二人相視一眼,雲修利落的轉身去開門:“咯吱。”一聲,門輕輕被打開,並沒有過多的驚訝。
溫婉冷冷一笑:“你們早就知道我會回來不是嗎?”溫婉臉上帶着一絲不耐和說不清的焦急,她現在不想別的,只想早一些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雲修不語,只凝重的對着溫婉點了點頭,稍稍側身,讓出一條路,畢恭畢敬的做了一個請字。
溫婉單薄的身影站在過道之中,寒風吹過,薄絲緊緊的貼在身上,更顯嬌小瘦弱,出宮這麼長時間以來,溫婉確實是瘦了不少,臉頰不似從前那般圓滑潤澤,此刻已經肖成了一副尖尖的瓜子臉,兩腮泛白,許是在外面站久了,雖然消瘦了不少,但是卻更加動人了,在悽清的迴廊之下靜靜而立,更顯出一種冷豔美。側過雲修,溫婉腳步凝重,眼神直視着坐在桌前的沈君寒。
心中說不出來的激動,眼淚有些迷離:“咣啷。”一聲,溫婉的腳踢到了桌旁的圓凳,有些無奈,滿心的惆悵,心中的痛苦是不是今日就可以得到解脫?君寒,是你回來了嗎?
正想着,溫婉眼中的淚水已經一滴接着一滴的向下花落,溫婉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的跑到沈君寒的面前,一把抓住沈君寒的手,滿眼是淚,激動的說道:“你沒死,你沒死,你沒死……”一連着說了十多句你沒死,也沒想到下一句要說的話是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腦海中曾經有過千千萬萬次再見面的畫面,自己也曾經獨自對着銅鏡將自己要說的話,說的已經是滾瓜爛熟,爲什麼真正的見到了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就這樣抱着他的手輕輕的搖着。
“屬下給皇后娘娘請安。”雲修見此,有些焦急,怕是皇后娘娘在這樣叫下去的話,整個秀月居的人怕是要全部被她吵醒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雲修有些輕惱,可是眼前這個人畢竟是皇后娘娘,而且看得出來,皇上很愛娘娘,自己也是打從心眼裡面佩服這個皇后,但是現在卻不得不打斷她的話。
溫婉只輕輕低頭望了雲修一眼,仿似沒看見一樣,繼續抓着沈君寒的手胡亂搖晃,可是此刻,沈君寒的眼中除了疑惑就再無其他,好像根本不認識一樣,更搞不清楚狀況,只見這個女人好像和他很熟悉一般,幽深的雙眸輕輕擡起,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輕輕將自己的手抽離,冷冷的開口:“皇后,你我的夫妻情分已經到此結束,我不在是帝王,所以你也不必再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沈君寒冰冷的嘴角展開一抹饒有深意的笑容。
話音剛落,溫婉只覺得心微微一顫,震盪顛起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渾身的溫度逐漸凝結,有些吸不過來氣,溫婉身子向後稍稍退去,使勁搖頭,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決絕:“不是的,不是的,這不
是你的心裡話。”剛剛收回的淚水再次花落,比剛剛還要兇猛,嘴角微微顫抖,彷彿是心在跟着一點一點的碎裂:“你知道的,我在乎的從來就不是你皇帝的身份,你現在這樣說,是在叫我知難而退嗎?”
沈君寒冰冷的雙眸中已然帶了一絲不屑的一味,輕蔑的笑了笑,將手甩開:“你還是好自爲之吧。”
“好自爲之?你叫我怎麼好自爲之?你明明就是有苦衷的,你叫我如何放得下。”最後一句話已經是咆哮,溫婉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早已經被壓抑已久的心火,狠狠的道,眼中的水水不斷流出,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爲什麼等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到底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皇后娘娘請別這樣。”雲修見此,再也不能繼續沉默下去了,眼中有一絲不忍,但是依舊要這樣做下去。
“雲修,他都已經不再是皇上了,那麼我又是誰的皇后呢?這不是太可笑了。”說罷,溫婉輕輕起身,一跌一幢的走到牀邊,透過窗子,望着清冷的天空中那一輪皎月,皎潔的月亮高掛天邊,俯視着人間的一切,那個廣寒宮中的嫦娥呢?是不是也曾經心碎過,從此長居廣寒宮之中?
“呵呵。”溫婉輕薄的身影發出一聲輕笑,說是笑聲,不如說是冷笑,那笑中夾雜着無盡的心痛與悲涼,滿心的惆悵,正是應了那句:“惆悵滿腹心爲肚,苦向天涯何處訴。”溫婉輕輕唸叨着,夾雜着淚水的眼眸望着黑夜長空充滿了絕望,這算是他負了我嗎?我一直再找一個人,我以爲他會讓我相信那所謂的幸福是真的,可是……我錯了,這又算什麼?難道自己竟然連理由都不能知道嗎?溫婉悽美的笑容映起黑夜的長空,原來他的承諾如此卑微。
“皇后娘娘。”不知何時,雲修已經站在了溫婉的身後:“皇后娘娘可還記得皇上的毒?”雲修試探的提起。
這麼一瞬間,溫婉忽然有些無法回神,他的毒,鴆羽千夜合心散。
:“鴆羽千夜合心散正是兩種匯合,是天桑禁藥,更是天桑皇室的秘密武器,如今是以相愛之人的結晶便可解除,可是皇上此刻膝下無子,唯一的解藥,便是皇后娘娘。”忽然,冥淺眼裡閃過滄桑“以心愛之人血解,可負愛人之情一世。”冥淺的話仿似幽冥一樣幽幽在耳邊不停的徘徊,思緒彷彿回到了在濟州城的時候。她怎麼忘了,鴆羽千夜合心散是用自己的血爲他解開的,他……便會忘了自己,溫婉深深的低下頭,忽然之間,有那麼一點點的釋然,這樣說,只怕他記憶中的自己已經再無一點愛意,在他的心中自己,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一般,不過現在她依然不會後悔,哪怕是心已經凝結成冰,但是至少讓她知道,他還活着,完完整整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剛剛的傷心之意一掃全無,片刻間
已經拋擲到九霄雲外去,哭泣的臉上忽然只見展開一抹真心的微笑。
雲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剛剛還傷心欲絕的皇后娘娘怎麼忽然之間笑的這樣純真,好像……還很是開心的樣子:“皇后娘娘……”
一切的一切彷彿雨過天晴之後飄起的一道道彩霞一般,剛剛凝結成冰的心瞬間被照亮,被溫暖。不管怎麼樣,這不是他的錯啊,他並沒有負了自己,即使是他不再記得我,可是那又怎麼樣?
“雲修,我沒事。”溫婉抹乾了臉上的淚水,嘴角處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很滿足很滿足,溫婉輕輕邁起步伐,再次站到沈君寒的面前,沒有其他的動作,就那樣靜靜的看着他,心中充滿了滿足的喜悅,他還活着,他還能完完整整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沈君寒,謝謝你還活着。”此刻大悲轉大喜,讓人腦海中忽略的一些事情,此刻對溫婉來說,沒有什麼比見到沈君寒更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皇后娘娘……這……”雲修想說些什麼,但是始終不知道如何開口。
溫婉緩緩轉身,輕輕擡起素手,拭去了眼眸中殘餘的淚水,輕輕開口:“今天,讓你見笑了。”頓了頓,溫婉輕輕低頭,望了一眼沈君寒,他依舊還是他,眼眸中充滿了對陌生人的冰冷,只是他現在討厭她了嗎?不論是與不是,此刻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繼續說道:“雲修,謝謝你把他照顧的這麼好,謝謝。”溫婉凝重的說。
“這……”一向鎮定自若的雲修被溫婉突如其來的變化帶動的有些微微發愣,更不知如何是好。
在這其中,沈君寒一直未語,冰冷的眼眸中夾雜着一絲複雜的神情,望着遠方彷彿是在思考着一些什麼。
“好了,這麼晚了,我也該回去了。從今以後你叫他少爺,那麼暫時就先叫我沈姑娘吧。”說着,溫婉擡頭忘了一眼雲修。說罷,溫婉輕輕望了一眼沈君寒,微笑轉身,輕輕離開了屋子,回到了自己的客房中,悄悄衣服,見明洛還在熟睡,溫婉輕輕側身,躺在了牀上,此刻一身的清明,稍稍轉頭,想着窗前的微亮之處望去,彷彿透過窗紙看萬里長空般,接着,不知是久別重逢後的喜悅,還是失而復得的珍惜與幸福,一夜無眠。
一切仿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溫婉輕輕離去,本以爲今晚的話語能讓她知難而退,可是溫婉聽了之後,好像根本沒有多大的反映,大大出乎了沈君寒的意料之外,直坐在桌前的沈君寒輕輕舉起酒杯,並沒有馬上喝下,眼中望着杯中清酒,明眸中全是不忍,婉兒,你到底讓我拿你怎麼辦纔好?今天你的表現竟然有那麼一絲讓我不懂,婉兒,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和我一起冒險,我答應你,若我剿滅了江湖亂黨之後還活着,那麼你便是我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的唯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