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幻夢境沒有核彈,真的沒有。”
大華市天機局總部,在吳時雨前往指揮中心的路上,祖各吉利苦惱地說道。
吉利站在她的肩膀上,身披着一件橙色外套,只露出類鼠的面部和兩隻爪子,看着像是個布玩偶。它拍動着她的肩膀道:“我們那裡是個詩情畫意的地方,沒有核彈這麼冷血的造物,至少我沒聽說過。”
漠北的禍事發生後,吳時雨沒有跟隨咒術部的大部隊緊急前往漠北。
就在事發前一天,她給胎兒做了一次超聲檢查,也把懷孕一個月的情況告訴上頭了。
核輻射對兒童的影響比成人大,對胎兒的影響最爲嚴重。因爲胎兒的細胞分裂更加頻繁,受到核輻射的話,細胞在對損傷進行自動修復的時候,就會有更大的機率出錯,最後各種先天性疾病、畸形、死胎,都可能發生。
因此,孕婦不能受到超出自然劑量的輻射,即使是安全值的100mSv也不行。
所以前線那邊一個孕婦人員都沒有。而這還是吳時雨和顧俊的寶寶,一個不知道意味着什麼的新生命。
這本是喜事,但發生在這個關頭,顧俊又失蹤了,這讓知情的高層們、還有兩人的一些密友,都百感交集。
衆人都有一份放不下的擔心,這個胎兒是否正常?
吳時雨懷孕的時間尚短,還不能做羊水穿刺作詳細檢查,B超影像也看不到胎兒的形狀。
但就目前的檢查來說,她確實是懷孕了,一切正常。
“那麼阿玫看到的幻象……”吳時雨想着,“如果她看到的那個真是鹹俊,也不是在幻夢境。”
她還不完全清楚情況,從咒術部基地過來很快,所以在電話中通爺沒有多說,而讓她趕緊過來。
雖然這是凌晨半夜,但如今事態嚴重,而且終於有了點鹹俊的消息,也只能委屈寶寶熬個夜了。
不多時,吳時雨匆匆地到達指揮中心,到處是忙碌的景象。她看了看大屏幕,凌晨4:53,很多實時現場畫面還在砍燒着樹木,而同心者小隊在隔絕圈外面待命,鄧惜玫三人接受着應急護理。
“這海報絕對不簡單……”首長指揮調度臺那邊,通爺在和姚世年等幾人說着話。
這時候看到她走來了,通爺連忙招呼,“時雨,快過來看看這張海報,看有沒有什麼想法。”
“哦。”吳時雨也有好奇,走過去看向指揮台上其中一塊電腦屏幕裡的圖片,頓時有點驚訝地凝眉。
在這之前,通爺他們都爲鄧惜玫此次任務的成果而激動,這是一個突破,三位死者沒有做無謂的犧牲。
惜玫從幻象中看到的情況佐證了核能源研究所那邊的檢測結論,那確實是核爆產生的輻射。
但這個幻象發生在哪裡,意味着什麼?顧俊怎麼會也在覈彈襲擊車隊裡?
有兩種可能,一是顧俊的確在那裡,二是鄧惜玫看錯了,因爲她對此也不能百分百確定,只是“好像。”
而鄧惜玫帶出來的那張海報,現在實物還在漠北那邊的一個鉛桶裡,但第一時間拍了圖片傳來。指揮中心以此進行了搜索,沒有發現同樣的印刷樣式,也沒發現相同的圖片,在漠北市沒有,在全國、全球範圍也都沒有。
這張海報實在簡單,除了一張大海與兩隻海豚的背景圖,就只有一行中文字“保護海洋,珍愛家園”。
沒有機構單位,沒有地址,沒有時間,沒有其它任何信息。
而那行文字的字體,是最爲普通的新宋體,也沒什麼編輯處理,只是加了個粗。
所以他們的搜查一下子就陷入停滯,而實物那邊的檢測還在等待出結果,包括它有沒有放射性;能不能做碳14鑑定,看它大概產生於什麼時候;還有海報上的血跡,抽取樣本進行DNA檢測,看看是什麼生物的血液。
“保護海洋,珍愛家園?”通爺猜測地嘀咕着,“會不會又跟拉萊耶教團有關?”
安傑爾學派的姜教授也在這裡,此時給予意見道:“這是可能的,他們認爲海洋就是家園。”
“呃唔,通爺,各位領導……”吳時雨出聲道,“這張海報,是我設計製作的,背景圖也是我畫的。”
她這話一說,周圍一衆指揮官都怔住,通爺的老臉一下扯着了,有一股寒意在他們心中涌起。
祖各吉利聽不太懂,但也能感受到此刻的氣氛不對勁,連忙往吳時雨脖子躲近一點,當自己不存在。
“這張海報是我高中的時候,高一還是高二,給班上一個世界海洋日公益活動弄的。”吳時雨轉眸地回想着說,“就是個小活動,做個海報,複印了一百張,然後給同學派一派。如果不是看到這張海報,我都記不起來。”
“靚女,你會不會記混了?”通爺有點瘮,“這可不能弄錯。”
“我應該有保存原件,我有個網盤,以前做過的那些文件都有放到裡面的。”
當下,吳時雨往指揮台上工作人員讓她操作的一臺筆記本電腦操作,登上自己的那個網盤,翻找了一下,還真給找着了,看時間是高二上學期那時候的。她下載了這個名爲“保護海洋,珍愛家園”的文件夾,在衆人的凝重注目中打開,有背景圖、海報成圖、PS的PSD文件。
她點開那張海報成圖,頓時就顯示在屏幕上,海洋,兩隻海豚,一行宣傳語,一模一樣。
通爺、姚世年、姜教授他們都沉默住了……
宣傳世界海洋日卻沒有標明世界海洋日,現在看來,這張海報確實很有吳時雨的風格。
“我今年21歲。”吳時雨計算着,“高二的時候16歲,所以是5年前的事了。我記得當時就打印了一百張,多數那天大家接過就扔進垃圾桶了。這種活動就是走個程序,所以這張海報,我沒用心做,連我自己也沒保留一張。”
但是有沒有可能,那張海報就是吳時雨當初親手打印的其中一張?有沒有可能,從申海市展轉到了漠北市?
這些,都是有可能的,只是箇中的緣由,他們還不知道。
到了這種時候,吳時雨覺得有些情況得說清楚點,她也想不明白,“鹹俊第一次聽到信號、看到符號,就是看着我的畫,像觸發到的。然後他失蹤那天,帶着我那幅水彩畫,現在這張海報……”
大家聽着她說的,彷彿感覺到有一個詭譎的巨大陰影,不知道從何籠罩而來。
最近與吳時雨有關的事情,還真的發生不少。
小可豆、異常妥瑞氏症,纔剛剛過去。
她懷孕了,懷上了與顧俊的寶寶……
這正是通爺、姚世年等知情人,越是細想,越是心裡發寒的原因。
事情沒有巧合,事情之間都有關聯,吳時雨真的懷孕了嗎,她腹中的……真是寶寶嗎?
此時,吳時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卻分明能通感到裡面的生命跡象,那並不是日常吃撐了。
亦是因此,她也有點慌了,爲着這個寶寶,爲着這可能會是鹹俊的遺腹子,爲着她已經接受這個孩子了。
“這張背景圖的原畫應該還放在我家裡的雜物房裡面。不知道怎麼搞的,我這些畫好像有了某種力量?”
吳時雨不清楚,其他人也不清楚。
不過當即,指揮中心讓申海天機局那邊馬上派人到吳家,把她所有的畫作帶走,尤其是這一幅大海與海豚圖。
就在16日這天的上午,對於那張海報的一些檢測結果陸續出來了。
它沒有放射性,像不曾遭過核輻射,這又是一個異常狀況;碳14鑑定發現,它不是古物,的確是現今年代的產物;而海報上的血跡,在一個DNA鑑定後發現。
那是,吳時雨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