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可可感覺自己如同看的《西遊記》裡的那隻猴子一般，xiu的一下就騰雲駕霧來到了一個自己完全無所適從的位置。
但覺耳畔風聲呼呼啦啦，腳下不着片力，雙臂下意識的揮舞，口中也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下面傳來二丫的那句“臥槽”，孫可可自然也是聽見了的。
但奈何，此刻也顧不上這些了，一聲聲尖叫之下，孫可可才覺得自己氣息鬆懈，就這麼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瞪着，卻瞧着自己就彷彿如同一個泄了氣兒的氫氣球，慢慢，慢慢，慢慢的……就朝着地面落下。
也就是此刻是清晨，學校大門口還沒有學士前來上學，左右無人瞧見。
等到孫可可終於感覺到雙腳落地，踩在了硬硬的結識的地面的時候，她的全身力氣就終於一下回到了身上，用力捂住了嘴巴後，立刻就地蹲了下去，身子縮成一團。
眼看二丫上來攙扶，孫可可卻一把抱住了二丫的大腿，就彷彿落水之人。
“哎呀，師尊你放開我啊。”
“不放！”
“你放開啊。”
“就不！萬一再飛起來怎麼辦！”
清晨的村辦小學門口，一大一小兩個妹子在較着勁。
人類呢，有過許多夢想。
其中最主流的一個夢想自然就是飛翔。
爲了想飛，從古到今，人類做出過很多嘗試，有些嘗試很天才，有些嘗試則是帶着傻氣。
有在胳膊上綁了扇子就從樓上往下跳的。
還有人坐在綁了二踢腳的椅子上試圖往上竄的。
直到來特兄弟發明了飛機，完成了這個人類共同的夢想。
但即便如此，飛這個事情，還是很多人的幻想中最常見的一件事情。
甚至，就連孫可可小時候也想過。
華夏的還，在80後的幾代人，都是從小看着《西遊記》長大的。電視裡那個騰雲駕霧翻着跟頭的猴兒，是所有華夏孩子童年的夢想。
小時候啥也不懂，明明《西遊記》裡聚集了當初一個時代最出色的美女羣——但小時候哪在意這個？
就特麼顧着看猴兒了。
包括孫可可在內，對猴子最大的羨慕無非就是那幾樣。
會72變。
會火眼金睛。
以及……
會飛！
如今孫可可真的飛了起來後，她反而明白了一個近乎哲學的道理。
葉公好龍。
她差點尿了！
真的差點嚇尿了！
之所以沒有真的嚇尿，那是因爲昨晚睡覺前沒喝水。
二丫也是非常不開心的。
她不開心的原因是……
我都還不會飛呢！
輕身訣這個東西，在青雲門不算啥高深的絕技。
練的熟了，跑步跳遠也比常人要遠些快些。
練的高深了，上個房上個樹啥的也就到頭了。
沒說讓你上天啊！
…
孫可可剛纔騰起來的那個高度——目測，十層樓那麼高都打不住！
二丫自己都還不會呢！
我教的啊！
我自己都不會？！
有那麼一瞬間，二丫都有點恍忽了。
我到底教了她啥？
我教的是輕身訣？
還是筋斗雲？
早晨的時候，吳叨叨起身的不算太早——他是比較喜歡睡懶覺的。
起來後，洗漱完畢，在廚房的蒸屜裡拿了一塊蒸糕，陪了一碗白粥用下後，又在院子裡打了一趟拳——那個拳架子鬆鬆垮垮，讓大徒弟南宮鐵柱看了都直搖頭。
沒眼看，乾脆就提了個斧頭去後山噼柴去了。
打完了拳，吳叨叨在院子裡搬出了躺椅，給自己泡了一壺茶，用的是從地攤上買來的號稱是宜興紫砂壺——十二塊錢。
就這麼悠悠躺下去，歪着身子，有一口沒一口的淺嘬着。
吳叨叨打算就這麼熘上一上午了。
然後，就看見院門外，二丫一熘煙的噔噔蹬蹬跑了進來！
這丫頭彷彿屁股後面被野狗追一樣，跑到吳叨叨面前，呼哧帶喘，就瞪眼問了個問題。
“師父！
吳叨叨一擡眼皮：“嗯？”
“有個問題問你！”
“講！”
“就是……如果……你教一個人本事，結果你自己練了很久，練出來的結果也就……那樣。可你教了別人，那人隨隨便便一練，就練的比你自己練了很多年都強——這種事情是咋辦？”
吳叨叨一聽，頓時熱淚盈眶啊！
乖徒兒，你終於體會到爲師我這些年教你們幾個小妖孽本事的痛苦了啊！
咋辦？
涼拌啊！
這些年我教你每一樁本事，都是這個感覺啊！
二丫呆呆的看着自己師傅眼睛發紅，忍不住伸出手來在吳叨叨面前晃晃。
“師父！師父！別發呆啊！問你問題呢！”
“嗯……啥意思？具體講講。”
“就這麼回事，剛纔啊……”
二丫口齒還是伶俐的，三言兩語把事兒一講“小師嬸都嚇壞了，我就拉着她回來請教你……”
“哦……嗯？拉着她回來？人呢？”吳叨叨回過神了。
“在……後面吧？”
二丫扭頭往院門一看，沒人。
師徒兩人一起跑到門口，就看見山門外往下瞅，上山的路上，孫可可正在那兒蝸牛爬。
好吧，蝸牛爬倒也不至於。
她是蹦着上來的。
蹦到一棵樹旁，攔腰抱住，抱上一會兒，定會兒神，確定自己不會飛出去了。
撒手，然後瞅準下一棵樹，再蹦躂過去，再抱住，再定神。
就這麼，二丫和吳叨叨兩人站在山門口，看着孫可可抱了四棵樹後，把吳叨叨看傻了！
“你教她的確定是輕身訣？不是蛤蟆功？”
二丫翻了個白眼：“咱們青雲門多咱時候有蛤蟆功這門本事了？”
…
孫可可進了青雲門，被帶到了裡屋裡，這才驚魂稍定，不過看她的樣子，恨不能有根繩子把自己捆在凳子上才安全。
吳叨叨最懂人心的，先給孫可可倒了杯水後，一句話就先解決了孫可可最大的心病。
“放心，那個輕身訣，就算是跳飛起來，也不會驟然墜落——摔不着人的。”
這句話就是懂人心了。
人在高空爲啥會害怕？
害怕會忽然掉下去啊。
“輕身訣讓人身輕如燕，一旦使用，即便是恢復，也是慢慢恢復，降落也會慢慢的，我們中從古到今，修煉輕身訣的，就沒有一個摔死的。”
孫可可放心了。
吳叨叨抓了抓頭皮：“那個，你真的是今天第一次練這個玩意兒麼？”
孫可可拼命點頭：“今天早上之前，我連聽都沒聽說過這個東西。”
“一學就會？”吳叨叨眼睛裡放光了。
孫可可哭喪着臉。
“你跳了多高？”
旁邊二丫插嘴：“得有七八層樓，至少！”
吳叨叨扭頭看二丫：“你第一次練的時候跳了多高？”
二丫一呆：“我……我練了三天，也就能勉強上個房。”
不過隨即二丫一挺胸脯：“不夠師孃已經說我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了！師孃說，當年你練的時候，練了一個月，別說上房了，上個桌都費勁！”
吳叨叨眼角抽搐！
孽徒啊！
得了，師父打不過自己徒弟，也是咱們這一系的老傳統了，不跟這個小孽徒計較!
吳叨叨又想了想：“這樣，我們換個思路想一下哈。可可師妹啊……你最近有沒有覺得自己出現什麼變化，比如自己忽然學東西很快，記憶力加強，變的比以前厲害什麼的……”
“有！”孫可可立刻點頭：“但不是最近，而是已經一兩年了，從我高三時候就有了，忽然變得記憶力很好，思維和理解能力也比以前強了很多，精神也特別好，睡覺越來越少，但是睡的少也不困，每次隨便睡上三四個小時就睡飽了……”
說到這裡，孫可可神色卻一暗：“但是我知道，這些是……他……的原因。”
吳叨叨點了點頭，明白了孫可可的意思。
陳諾弄的？
倒也不奇怪了。
但……就算是……也不會……這麼厲害啊。
“還是不對。學東西快，是那個小子幫你覺醒了一些潛力和能力，但……也絕不可能這麼厲害的。我門中技法，念一遍就能比旁人練很多年都強，這就沒法用這個來解釋了。”
吳叨叨想了想，心生一計：“這樣，我們再試個別的看看。”
頓了頓，吳叨叨忽然就拿起了桌上的一塊抹布來，在手裡一抖，喝道：“看好了！”
說着，把抹布往院子裡半空一揚，唸了一句口訣，伸手一點。
“定！”
…
那塊抹布在半空中正旋着往下落，卻隨着吳叨叨的那一點後，在半空中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明顯的停頓。
足足有三四秒鐘的懸浮固定，然後才繼續墜落。
孫可可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吳叨叨。
“這也是我青雲門的法術之一，叫懸定術。從易到難……體積越大的東西，越難。速度越快的東西，越難。定的時間約長的，越難。”
“定身法？！”孫可可眼睛一亮！
這也是那個猴子會的本事啊……吃蟠桃……
這集我看過！
吳叨叨點點頭，當着孫可可的面，把口訣大聲唸了幾遍，讓孫可可記住，然後：“你試試我看看。”
孫可可深吸看了口氣，旁邊二丫把撿回來的抹布塞給了孫可可。
孫可可接過，用力往院子上空一扔，飛快的唸了句口訣，擡手一指：“定！”
Pia！
抹布直接掉在了地上。
吳叨叨哈哈一笑：“我就說沒那麼邪門的事情嗎，許是剛纔你練輕身訣的時候，不小心牽動了你原本覺醒的別的什麼能力了。哪有人學我門中法術那麼快的……”
說着，吳叨叨鬆了口氣，正要起身去撿抹布，卻發現旁邊二丫擡頭瞪着院子上空，然後用力拉了拉吳叨叨的衣角。
“師父，看！”
“哈？”
“她，她不是沒定住，是射偏了，沒定住抹布，定住別的東西了……”
吳叨叨擡起頭來……
往院子上空看……
一隻原本掠過的山鷹，正靜靜的懸浮在半空，一動不動……
中年女人回來的時候，手裡提着一隻剛從山裡抓回來的兔子。
擡腿進了山門，就看見院子裡，自己的丈夫吳叨叨擡頭盯着半空，二丫坐在凳子上，雙手撐着下巴也擡頭看着半空。
而孫可可在一邊已經彷彿失魂落魄了。
“你們……咦？小孫老師也來了啊。”中年女人翻了一下黑少白多的眼珠子。
沒想到，丈夫和徒弟都沒搭理自己。
吳叨叨還碰了碰二丫：“多久了？”
二丫飛快扭頭看了一眼掛在堂屋的掛鐘：“快一個小時了。”
中年女人皺眉：“跟你們說話呢！”
二丫這才擡頭看了一眼師孃，語重心長的樣子：“師孃啊，家裡出大事兒了！”
“能出什麼事！”
“我今天算是遇到真正的天才了！
唉！
終究是我司徒北玄，小覷了天下人啊！”
中年女人翻了白眼：“大上午的，發什麼神經！”
十幾分鍾後。
“絕無可能！
”中年女人豎眉厲喝！
第一次念輕身訣就能飛起十多米？
第一次念懸定術，就能把遠在半空的一隻急速飛行的山鷹，定上一個多小時？
絕無可能！
中年女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絕頂天才——她自己就是青雲門裡數百年一見的天才！
…
天賦據說直追昔年的祖師。
輕身訣能跳上十多米，她練了幾個月才做到！
定住一隻能飛的大鳥，她也用了幾年才行！
就算世界上有比自己跟天才的，中年女人可以接受。
但是第一次就能做到的……那就絕對不是天才這兩個字能解釋的！
這麼說吧。
拿出一頁書來，一個人看一遍就能背出來——那是天才。畢竟這個世界有人擁有圖文記憶這種奇特的能力。
但也就最多速背一頁或者幾頁十幾頁。
如果拿出一本英漢詞典來，這人能從第一頁開始一直背到最後一頁。
要麼這人是個複印機轉世！
要麼……這人就是……
之前背過！
用了十多分鐘聽家裡兩個說明了情況，又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細細思索。
中年女人面色凝重，對孫可可招招手：“丫頭，你過來。”
孫可可有點驚疑不定的走近了幾步。
“你以前，真的從來沒有……”
“從來沒練過，聽都是第一次聽。”孫可可說的很肯定。
中年女人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我青雲門立派數百年，門中祖先創下玄法，有天罡三十六法，地煞七十二法，共計一百零八大法，另外還有旁門小法若干，乃是歷代弟子小創，不算門中主流傳承。
我們這些後人不肖，有的傳承了下來，有的因爲後世子弟能力不行學不會，斷了傳承。
如今還保存完整的，有四十四種法術。
我用了半生時間精研，又翻遍了門中古籍，試圖復原補全殘缺，十多年的時間，也就推演出了九門功法，算是把四十四門功法，又增加到了五十三門。可縱然如此，也是等於丟掉了一半祖先的基業。”
“嗯……”孫可可一臉茫然，不明白這個中年女人對自己介紹這些做什麼。
“他們教你的懸定術和輕身訣，都是地煞法術，我現在再教你幾個天罡之法！”
“還，還教？”孫可可有點惶恐了。
“嗯！無妨！總要試了才知道！”
“穿牆術！”
孫可可閉着眼睛一頭撞過去，然後一口氣跑出了十多米！
一回頭，別說穿牆了，都穿過三間屋子了！
再多跑兩步的話，都要跑出山門了！
“隔空控物！”
廚房外面的那口水缸騰空而起！
“枯木逢春！”
深秋時節已經滿身枯黃的院中槐樹，陡然遍身翠綠綻放！
“五雷轟……”
“別！
快停！
”吳叨叨大吼：“這法術別在家裡用啊！房子轟塌了算誰的！”
中年女人呼哧呼哧的喘着氣兒，看着臉色越來越緊張的孫可可。
忽然，她吐了口氣：“下一個，我教你，殺意之體！”
飛速的唸了一句口訣後，女人站開了兩步。
孫可可聽完深吸了口氣，照着唸了一遍……
…
五秒鐘後……
“可有感覺？”
“……沒有啊。”孫可可一臉茫然。
“當真沒有？”
“沒有！這次一點感覺都沒有。”
中年女人的神色古怪了起來。
她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絕然之色！
緩緩開口：“好，我們再試最後一次，我教你一套我們青雲門的正宗心訣，乃是修煉我門中所有法術的本源之體的基本內法。”
“啊……這合適麼？這是我們門中……”吳叨叨在旁邊試圖打斷。
“閉嘴！你不懂！”中年女人瞪眼喝止！
說着，當着孫可可的面，開始飛快的背誦。
一盞茶的功夫，中年女人背誦完畢，孫可可也跟着記住。
這一次，孫可可默唸完之後，忽然就緩緩坐下，雙目微微合，氣息漸漸悠然綿長後，若隱若現……
不多一會兒，就看見孫可可的天靈蓋上隱隱有澹澹的光芒出現！
口中噴出了氣息如焚香繚繞到頭頂，和那光芒混合成一團後……
漸漸凝固成型。
中年女人終於大驚失色！
她腳下一個踉蹌，連續後退了三步，顫聲叫了出來！
“三，三花聚頂，五，五，五氣朝，朝……”
噗通！
女人坐在了地上！
下一秒，她翻身跳了起來，一揮袖子，一道狂風將孫可可從地上捲起來，又一擺手，屋內一道銳光飛了出來，落在手裡，正是一把長劍！
女人劍指孫可可，喝道：“呔！
你究竟是什麼人！在哪裡偷學了我們青雲門的正宗玄法！卻跑上門來裝模作樣！
孫可可懵逼了啊！
連吳叨叨和二丫都傻了！
吳叨叨：“嗨呀！好好的你亮劍幹什麼！哎呀快放下啊，這個……”
“蠢貨！快帶着孩子退下去！”中年女人豎眉喝道：“還不明白麼！我方纔教她的所有法術，她都一學就精！
但唯獨殺意入體，卻是學不會！
因爲殺意入體，是我前幾年自創的本事！
本門的傳承她卻都會……只因爲她不是當場新學的！而是之前就會的！
還有這個心法的三花聚頂五氣朝源！
法術可以天才的一學就會！
修爲怎麼可能一學就達到這種境界！”
說着，女人劍鋒挺直，對着孫可可喝道：“閣下到底是何方高人！如此修爲，卻來我門中戲耍我們！
你……你到底是怎麼會這麼多我們青雲門的法術的！
孫可可臉上又驚又怕，更多的是茫然。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說的，我都完全不明白……”
金陵城中。
陳諾正在家裡炒菜，鍋鏟子上下翻飛中。
忽然……
“嗯！？”
陳諾眼神一凝，手裡的鍋鏟子瞬間斷裂！
看着手裡力量控制不住的捏斷了鍋鏟子，陳諾立刻退後一步，一揮手，竈臺的火熄滅，關掉了爐竈和煤氣。
陳諾迅速退出廚房。
“力量不受控的外溢？見鬼了啊！”
陳諾吃驚的表情，然後飛快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都掌控者了啊，還能出現這種情況？
略一內視……
臥槽！老子怎麼忽然又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