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大門的旁邊,有一個小房間,約摸三十平米大小。
守衛大爺平日裡頭,就呆在這個小房間裡,如果出現醫護人員運送屍體來太平間,便會在這裡做個登記,守衛大爺幫忙把屍體做個編號,用紅繩,掛一個小牌子,上面記錄了屍體姓名、死亡時間、編號,然後系在屍體的腳上,之後再用保鮮袋將屍體裝起來,送入太平間裡頭。
太平間的門,是緊閉着的,鑰匙也在守衛大爺的身上。
“喲,方大爺,今天你值班啊?”陳院長透過小房間的窗戶,往裡頭看,喊了一聲。
方大爺是一個看上去,十分慈祥的老人家,眉宇處擰着,不過臉上的褶子,並不深。此時,正專心致志,拿手機看電視呢!聽到陳院長的聲音,連忙擡頭看了一眼,頓時嚇得趕緊站起身來,說道“陳院長……你……你怎麼來了?”
院長,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對於方大爺這種看守太平間的人來說,平日裡頭,一年恐怕也見不上一回。
陳院長一笑,說道“沒事,沒事……上頭派了個林先生,到我們這裡調查一起案子,所以,我親自接待林先生,陪同林先生來這停屍房裡頭,看看死者……你做一下登記,然後把太平間的門打開。”
“好,好……”方大爺連連點頭,隨後看向林哲,禮貌地喊了一句“林先生好”。
林哲一笑,十分客氣地回了一句。
據陳院長介紹,這方大爺,是個可憐人,兒女死得早,留下一個小孫女,現在還在讀高中。
方大爺原先做過許多活,收過破爛、撿過垃圾,砸鍋賣鐵掙錢,供養孫女上學,後來……醫院裡頭正巧在招看守太平間的工作人員,一直招不到人,最後,便找來了方大爺。
方大爺在醫院裡,幹了五、六年的時間,一直小心翼翼,做事情十分牢靠,從沒出過任何差錯。
做過了登記,方大爺便取了鑰匙,將太平間的門打開。
太平間的門,是一扇大鐵門,十分厚重,平日裡頭一關上,嚴嚴實實,刀槍都打不動分毫,不過一打開,頓時四周的空氣,就下降了好幾個溫度。
陰陰冷冷,似是混着一絲奇異的味道,夾雜在空氣之中。
裡頭的味道,有些難聞,就如同家裡冰箱冷藏了魚肉,打開時,有一股刺鼻的腥味一般。
陳院長平日裡頭,養尊處優慣了,這一刻,整個人眉頭不禁一皺,下意識就後退了幾步,捂住了鼻子。
“陳院長、林先生……來……戴個口罩吧!要不然,進去只怕不適應……”
方大爺賠笑着,顫顫巍巍,取出了兩個口罩,遞給了林哲和陳院長。
“好,好……”陳院長連忙接過口罩戴上。
三人戴好了口罩,便往裡頭走。
“陳院長,林先生,你們這次來,是要查看哪具屍體?”方大爺顫顫地走在前頭帶路,開口問道。
陳院長說道“就是前幾日,莫名其妙死了的那一具。”
“哦哦……”
林哲跟在兩人後頭,目光打量了一下太平間。
不得不說,這個太平間,確實大得離譜,估摸着,四百平米的面積都有了。
除了冷藏在冰櫃裡頭的屍體以外,擺屍架上的屍體,少說有幾百具,整齊排列,這規模,比起東南靈異區的停屍房,可是大了不少。
冰冷的寒氣,刺入骨髓,陳院長一邊走,一邊禁不住直哆嗦着。
林哲倒還好,修煉之人,有道氣護體,一身浩然正氣,這一趟走下來,卻是絲毫沒有任何異常。
不多時,來到了一具擺屍架前,方大爺停住了腳步。
太平間裡頭的屍體,都是用保鮮袋包裹住,擺放在外頭的,則會多鋪上一條白色的毯子,遮住屍體的形態樣貌。
畢竟,這裡頭的屍體,各種各樣的都有,有些兇殺案中的死者,死狀更是奇慘無比,若是膽小的人看到了,估摸着要嚇個半死。
送屍體來的醫護人員,雖說見慣了生死之事,但有些經驗不足的,仍舊可能會被停屍房裡頭怪異的屍體嚇到。
方大爺眯着眼睛,俯下身子,朝着擺屍架上的屍體腳踝處,看了看,隨後才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具……”
說話之間,伸出手,去將那遮掩住屍體的白色毯子撩開,將裡頭的保鮮戴打開。
陳院長身子打了個激靈,似是覺得有些噁心,沒敢靠得太近。
林哲一笑,對着方大爺說道“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林先生!”方大爺說着,往一旁一站,便沒有再吭聲。
林哲走上前去,打量了一下死者。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死了好幾天的緣故,雖說這屍體一直放在太平間裡頭冷藏,但此時此刻,卻可以清晰的看到,屍體上,已經出現了一些微小的變化。
死者眼袋邊的黑眼圈,此時卻是有些淤青的顏色。
林哲伸出手,去撥了一下死者的眼皮,只看見死者的瞳孔,有些往裡頭凹的跡象。
“陳院長,死者死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嗎?”林哲打量着屍體,問了一句。
陳院長嚥了口唾沫,說道“不是的,這是死後纔出現的症狀……估摸着,是因爲腦裡頭的東西,都被抽乾了,所以這眼珠子,受到了影響,就稍稍有些往裡頭凹陷,至於……這眼袋邊上的淤青,可能是死者臨死前,腦子裡頭的鮮血被吸乾了……自身的血液循環到眼袋這個部位,便停住了……時間一長,這地方就出現了淤青……總而言之,這些都是正常現象……”
雖心裡頭有些忌諱,不過,陳院長這專業知識,還是十分到位的,解釋起來清晰明瞭。
“噢……”林哲點了點頭,開始用手,去撩死者的頭髮。
果不其然,如同陳院長所說的一樣,在死者的腦袋頂上正中央的部位,有一個指頭寬的窟窿,被死者的毛髮所遮掩住,要是不仔細看,只怕還發現不了這個傷口。
“死者全身上下,並無異常,也沒中毒的跡象,更沒有其他的傷口,也就是說,這頭頂上的窟窿,便是致命的傷口……只不過……”說到這裡,陳院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神色。
“只不過什麼?”林哲頭一擡,看向陳院長。
陳院長雙手環抱身子,顫顫地說道“殺人兇手,連麻藥也不給死者打……強行開了個口子,這……怎麼做到的?”
如果要讓死者沒有絲毫掙扎,那就必須在瞬息之間,在死者頭頂上打個窟窿,這種手段,簡直可怕到讓人髮指,作爲醫護工作者,陳院長想象不到,這要通過什麼方法去做到,即便是用電鑽,只怕腦漿都要崩裂出來吧?
不過,死者這屍體,卻是保存得完好無損,宛如……美麗的陶瓷工藝。
想到這裡,莫說是陳院長,就連一旁的方大爺,似是也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
林哲冷冷一笑,說道“這手段,人確實做不到,不過……鬼可以!”
鬼?
陳院長和方大爺,禁不住身子打了個哆嗦,下意識退後了一步,眼神裡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看着那具屍體。
這一刻,太平間裡頭,更加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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