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很漫長,張汕宇的腦海裡蹦出了很多很多的回憶與問題,那些是他過去這二十幾年來,連高考都沒有如此感覺的時刻。
他說:你明知道我不善言辭去挽留,可爲什麼你還是偏執要走。我也曾在夢裡遇見過你,也曾驚醒過,擁抱黑暗獨自哭泣。葉凌諾,如果在天黑之前還來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以及這一場窮極一生也做不完的夢。
寂寞大概就是一不小心在沙發上睡着了,沒人在你快睡着的時候說別睡着了小心感冒,沒人在你睡着的時候給你蓋一層衣服或薄被,沒人幫熟睡的你拿掉眼鏡或關掉電視,也沒有人會搖醒你讓你去牀上睡,只有突然變得大和空的房子。當你醒的時候,只是一個人。
你明知道我不善言辭去挽留,可爲什麼你還是偏執要走。我也曾在夢裡遇見過你,也曾驚醒過,擁抱黑暗獨自哭泣。葉凌諾,如果在天黑之前還來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以及這一場窮極一生也做不完的夢。
沒了軟肋,也不再需要盔甲,跌倒了就爬起來,換個方向繼續走。
張汕宇的眼眸就像是皎潔的月光,王毅突然擡起頭問他:“汕宇,葉凌諾的缺點多不多?”
“像星星一樣多!”
“那優點呢?”
“像太陽一樣少!”
“那你爲什麼會選擇她?”
“因爲太陽一出來星星就消失了啊!”
清晨。
張汕宇回家換了套乾淨的衣服,便背上揹包早早去了王毅的檯球館。
一同踏上飛往北京的航班,一路上,二人很少說話,閉上眼睛裝睡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老大從深圳來,和他們下飛機的時間差不多,小五也已經從三亞到達的北京。
這是他們畢業三年以後,首次相聚。
三年了,要不是這一次參加老三的葬禮,他們不知道幾個人何時能聚到一起。
北京的秋天微涼,但想必東北來說,風不是很大,庸碌人或許會很討厭這裡吧。可這裡做爲中國的心臟,確實年輕人最喜歡的一座城市。
落地以後,五個人終於齊聚在一起前往喪禮現場,老二做爲地道的北京人迎接的各位,並且這一次老三的葬禮都是他和他
的老婆全程操辦的。
結婚的時候,恰好趕上小五去國外出差,幾個人沒能到齊。自從畢業以後,大家本來有很多機會聚一聚,可最後還是因爲大家時間上的問題最終還是沒能團聚。
小五居然第一個結了婚,結婚的時候我還沒有遇到宋塵埃,當時與張汕宇一起去北京參加婚禮,順便玩了一圈,他的女朋友和我關係很好,也是北京人,高中的時候就一直在一起,大學畢業以後爲了怕現實在一起將他們拆開,選擇火速結婚,現在很幸福。
葬禮結束後,千葉酒店。
“大哥二哥四哥,沒想到畢業以後我們竟然三年都沒有見面,再見面的時候……卻少了一個人。”小五站起來舉杯,看着六把椅子上少了一個人的時候,心裡酸酸的。
張汕宇沒有哭,如今物是人非,他還記得最後一次見老三是在火車站送他的時候說的那句再見。沒想到,那一句再見竟是永遠。
聚在一起的日子本來應該高興,可或想起來總是令人那麼傷感。
“我記得當時我們在學校準備新年音樂會的時候,小五爲了出一個搞怪的節目,害的我們幾個人真是……”老大笑眯眯的幹了這被白酒。
王毅點頭:“新聞聯播,我永遠都記得,吹薩克斯那麼多年,我還真是第一次吹新聞聯播!”
“其實那個主意當時是三哥想的!!!”小五一笑。
提起老三,氣氛變得凝重。
“哦對了,四哥,我有東西要給你。”說着,小五起身,將東西拎到張汕宇面前。
拉開拉鍊,映入瞳孔的是一把墨藍色的吉他:“這是三哥留下的,本來我們相約我老婆生孩子的時候,邀請你們來北京聚一聚,三哥說這是當年你很喜歡的那把吉他,本想送給你做禮物的。現在……給你,他是屬於你的。”
那把吉他是老三上大學在琴行打了四個月的工纔買下的一把琴,琴箱很薄,聲音聽起來乾淨清脆,張汕宇也很喜歡。
接過那把琴的時候,張汕宇彷彿覺得自己手中接過來的,是老三的夢想。
吃了飯後,五個人來到後海的一間酒吧,那是老三曾經主唱的酒吧,老闆前天打電話來讓小五整理遺物,一直在忙着操辦葬禮的事情,今天才到處
空來。
那間酒吧出了很多明星,最後名氣的,就是現在的32郎楊坤了。
喧鬧的酒吧,卻讓幾個人開心不起來。
音樂學院畢業以後,他們有人要做爸爸,有人經了商,有人自己開店當老闆,他們六個人曾經都有一個共同的夢想就是做一名歌手。
如今,只有老三實現了這個夢想,卻……
“老闆,我是前幾天和你通過話的,張國斌的朋友,我來拿他的東西。”小五走過去。
老闆看了看小五,點頭道:“哦,我見過你,以前經常來找國斌,跟我來!”
將小五引到一間小房間,那裡存放着老三的水晶麥克風獎盃,那是老三去年拿過的第一個獎盃,是網絡歌手大賽,騰訊頒給他的,一直放在這裡沒有取走。
“國斌自從做了空中飛人,到處跑通告,就一直沒來拿走。這個對於他來說很珍貴,你是他的朋友,就把它帶走吧。”
“謝謝老闆。”
四個男人傻呆呆的站在酒吧舞臺旁邊,看着上面一個男孩子唱着:“你不在北京……你不在北京!!!”
對啊,老三,你……不在北京。
張汕宇突然心血來潮,跳上舞臺想唱一首歌送給老三。
拿了麥克風,老闆和小五從後臺走出來,看見張汕宇深情款款的坐在椅子上唱着:
你還記得生命裡遇到的人嗎
那些或攜手或擦肩的有緣人那
你還記得青春裡走過的路嗎
那些或快進或停留的人生那
你還記得愛情裡經過的人嗎
那些或清晰或模糊的有情人那
我們曾堅持曾放棄的那個家啊
那些被揮霍被遺忘的瞬間那
許多年過去後
站在熟悉的路口
被時間的大手
推到回憶的盡頭
青春沒有新舊
站在往事的背後
愛情更是恆久
一直緊隨在心頭
……………
那個聲音好似飽經風霜,沙啞滄桑。
張汕宇一開口,整個酒吧突然安靜下來,享受着這個有着精緻長相的妖孽迷人的聲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