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雲的眼神一凜,吳維再也強裝不下去,擡起臉看向她,沒有了剛纔迎接她的那抹笑意。
“既然夫人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再裝了。沒錯,我不是夏航,那個木清纔是夏航。”吳維這會倒是顯得特別坦然。
“你爲什麼要騙我?”周思雲盯着他的眼睛問到。
“那夫人你呢,爲什麼要欺騙所有人?”吳維突然反問到。
“你什麼意思?”周思雲眯起眼睛,那模樣危險極了。
“您的腿......不是沒事麼?”吳維別有深意地冷哼一聲。
此話一出,旁邊站着的老何也震驚了,這件事情他是毫不知情的!
周思雲沉默了一會,突然笑了,“林柯那孩子說的沒錯,你的確是個人精。已經二十年了,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的。”
“就在剛剛。”吳維也露出了莫名的笑。
“此話怎講?”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周思雲可是越發好奇了,而且,還多了一分讚賞。
“條件反射。”
這四個字一出口,周思雲便疑惑地看向吳維。
“剛剛我給您捏腿便是試探,您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你不覺得我是因爲知道你不是我的兒子所以不想讓你碰我嗎?”
“夫人且聽我說完,我剛剛只說了一半。在您避開我的時候,我看見了您的腿微微抖動但又很好地被您控制住了。如果腿是真的有問題的人,腿部神經是不受大腦控制的,更何況您對外界宣稱的是腿已經殘廢。”
吳維將自己的推理說完,周思雲讚賞地拍拍手,大笑了兩聲便站起身,背對着他說起自己‘殘疾’的原因來。
“不錯,我的腿的確沒受過任何傷,對外界宣稱雙腿殘疾只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而已。那時候的夏家失去了家主,我一個嫁進來的女人,所有人自然是對我百般防備的,但如果我的腿殘疾那就不一樣了。誰會對一個失去了丈夫孩子而且殘疾了的女人過度防備,誰會下得了手?”
周思雲說完這些稍微停頓了一會,轉過身正面瞧向吳維,繼續說了下去,“可是沒想到,我苦心僞裝了二十年卻一下就被你看出來了。我欣賞你,就像是欣賞對手一樣,你走吧,我今天不爲難你。”
“可是夫人......”
老何還想說什麼卻被周思雲一擡手阻止了。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放了吳維等同於放虎歸山,可是即使林老爺子已經放棄他這顆棋子,就憑吳維這樣的能力還沒有一兩個厲害的幕後支撐嗎?
“那還真是多謝夫人的高擡貴手了。”吳維微微欠身,像是行了個禮,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了,沒有一個人攔住他。
賀留拿到吳維所在的地址是夏家的時候猶豫了許久纔開車出門的。他剛到夏家門口,就看見吳維悠哉悠哉從夏家大門走出來,連忙把車窗降下。
吳維看清對面車裡的人是賀留之後,脣角一勾笑了出來,果真賭對了,不過好像賭早了點。大跨步子走向賀留
的車,吳維直接繞過去敲了敲副駕駛的門。
賀留知道他什麼意思,按鈕一按把門給開開讓他坐進來。
“賀總果然講信用。”吳維上來就是一句誇讚。
“說吧,你的條件。”賀留可沒空跟他廢話,直接切入正題,事情辦完還得回去看看木清怎麼樣了呢。
“在那之前我先問你個問題,你愛木清嗎?”吳維盯着賀留的臉,不放過一絲蛛絲馬跡。
賀留明顯一愣,他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爲這個問題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木清對他冷漠的時候他會心裡不舒服,木清難過的時候他也會跟着難受,但是他賀留從不認爲自己會愛上一個男人,他是個正常男人,愛的應當是女人。
“看來你根本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算了,你都還是個混沌狀態,我的條件你做不到。”吳維無奈苦笑,原來賀總真如傳說中一樣情商低,自己是眼睛出問題纔跟他談條件的嗎?
“你什麼意思?”賀留不悅地眯起眼。
“沒什麼意思,換個條件好了,你送我到市中心咱們就兩清了。”吳維一挑眉,繫好安全帶就閉上眼跟個大爺似的等賀留開車。
賀留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合上車窗啓動送着人到市中心去。
“都看清楚了?”周思雲坐在沙發上喝着茶冷聲問着面前的保鏢。
“是,來接應的是賀氏總裁賀留。”保鏢低着頭應道。
周思雲放下茶杯冷哼一聲,“賀留,好大的膽子,看來木清跟孩子在你那留不得。”
看樣子又有新的任務了。保鏢低着頭這麼想着。
“到了。”吳維沒說在市中心哪裡放下他,賀留就隨便挑了個地方。
“多謝賀總。”吳維說完便下車直接走掉了。
才走了沒多遠,口袋裡那個備用小手機便響了起來,吳維皺眉,心中隱隱不安。
果真,是林老爺子來電。吳維做了個深呼吸,還是接了這個電話。
林老爺子電話裡的意思是讓他立馬滾回去。吳維是不敢違背老爺子的任何意願的,但是心有不甘,可是老爺子限他今晚的飛機,他什麼都做不了。
咬着牙苦笑一聲,眼淚控制不住流下來,最後吳維抱着頭蹲下大哭起來,來來往往的行人都繞開他指指點點。
車裡的賀留看着吳維的動作默不作聲,停了一會便往江濱別苑趕。
一路上賀留其實都有點心不在焉,好幾次差點闖了紅燈。在斑馬線外等紅燈的時候,他搓了一把臉,想要使自己冷靜下來,可怎麼就控制不住,腦子裡一直在回想吳維問出的那個問題。
你愛木清嗎?
賀留在想,換到還沒找到木琴之前如果有人問他“你愛木琴嗎?”,他一定會回答“是”,可是找到木琴之後,‘她’搖身一變變成木清了,連性別都換了,要他怎麼回答?
‘滴滴滴滴’後面的車隊一陣陣嘈雜的鳴笛聲傳來,在催賀留趕緊把車開走。
賀留將方向盤打到底,
一腳油門拐彎駛入了去江濱別苑的大路。
回到家裡,賀留第一件事便是去到賀安安的房間看木清跟木小牧醒來了沒,纔剛走到樓梯口,賀安安就告訴他木清跟小牧還在睡着讓他不要去打擾。
既然人還在睡,他也不好意思去吵醒,只好腳下方向一變,準備走去後院找老爺子談點事情。
“給我站住。”剛踏進院子一步,身後就傳來賀老太太中氣十足的聲音。
賀留回頭,老太太臉上寫滿了‘我不高興’四個大字。
“咳咳,有什麼話,過來院子裡談。”不遠處老爺子假意咳了幾聲,讓賀老太太跟賀留到院子裡的一個小花房裡去。
看來老太太還在爲上次相親的事不開心。賀留想起這事就一個腦袋兩個大,這樓上就有一大一小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老太太還要給他塞幾個麻煩過來,這如何是好。
嘆了口氣,賀留跟着兩老後頭進了花房。
花房裡,老太太、老爺子跟賀留在桌旁各坐一角,老太太率先發話,賀留還以爲會說相親的事,誰知她一開口便是木清。
“阿留,這件事我已經想問很久了,那個木清什麼時候走?”
賀老太太的話殺了賀留個措手不及,他剛剛還在思量着怎麼婉拒老媽的‘好意’。
“媽,難道您不希望小牧多住些日子嗎?”賀留趕緊用小牧來做幌子打圓場。
“哼,小牧最好就留下來,那個人,早點走。”賀老太太雙臂交叉往胸前一放,哼了一聲。
“芷蘭,你小點聲,來者是客,讓人聽見了我們賀家的臉往哪放?”賀老爺子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只正聲提醒了老太太一句。
“老頭子,你的意思是怪我嗓門大?”賀老太太本就因爲木清在這住着礙事而生悶氣,這會老爺子的語氣形同火上澆油,她的火氣更甚了。
賀老爺子看了老太太半響最後無奈地嘆口氣撇開了頭。
“阿留,你說,你到底什麼時候跟那個木清談小牧撫養權的事情?”賀老太太見老爺子一副‘不想搭理你’的樣子,乾脆把怒火轉向了自己的兒子。
“媽,您怎麼又說起這個事來了。小牧還小,什麼都不懂,而且人家養了小牧這麼多年,您覺得這樣合適嗎?”況且孩子還是他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吃了多大苦受了多大罪,您生過我也知道啊。後面這句話賀留沒敢說出口,如果賀老太太知道了怕是要當場暈掉。
“你,你是要氣死我,我告訴你,要麼你跟他早點談好,要麼換成我跟他談!”賀老太太下了最後通牒,憋着一肚子火氣沖沖地回屋子裡去了。
“你看看你媽,唉。”老太太前腳一走,賀老爺子就直嘆氣直搖頭,他就是拿老太婆沒辦法。
“媽她也是在氣頭上,您別往心裡去。”賀留好聲跟老爺子說到。
“我倒是不往心裡去,只是可憐木清那孩子。”老爺子嘆氣說到。
可憐木清?賀留被老爺子這句話可嚇得不輕,莫非老爺子什麼都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