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俞晴綁好頭髮,從秀髮裡抽手出來,手中忽然多了一枚白玉令牌,上面包着銀,精美的獸頭花紋環繞着“麗正門”三個字。
劉大俠的怒氣頓時偃旗息鼓,向她抱拳施禮。
俞晴平靜說道:“查案,你們不專業。憑我十餘年的斷案經驗來判斷,這事兒有點兒大。留給我們的時間,應該是不多了。”
衆人都在心裡嘀咕,十餘年,你今年也就十幾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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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數十匹快馬疾馳在城郊的鄉道上。
有的少俠在後面偷偷問長輩:“師父,麗正門是什麼門派?”
“麗正門不是門派。”江湖老前輩解釋道,“它是隸屬於天官衙門的兵營,別稱‘捕帥府’。因爲這個衙門位於京城麗正門,捕帥的正式官名叫麗正門都尉,懂了沒?”
“哦,就是六扇門的總衙。”少俠們看着俞晴的背影,都兩眼放光,“女捕頭!”
“俞捕頭,前面就是最近一個失蹤者林幼娘最後出現的地方。更夫看到她的時間是,昨夜丑時。那更夫本來正在奇怪,爲何會有女子獨自在夜半出城,結果林幼娘就在他眼前失去了蹤影。”泰嶽門的劉大俠向俞晴陳述案情,這門派是萊州本地最大的凡修門派,跟鴻蒙派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劉大俠道:“我們認爲,妖人今晚定然還會犯案。案發地點雖然都在城裡,但是受害女子一定會自行在午夜出城,走向這個方向。”
“你們只怕今晚是等不到了。”俞晴冷靜道,“因爲已經被人看到了。林幼娘在更夫面前失去蹤影,說明妖人可能就附在她身上,或者一直隱身跟隨,或者用法器魅惑。”
所以說,你們查案完全是外行。
劉大俠一驚,汗都下來了。
俞晴跳下馬,拿出一隻香囊,從裡面掏出一把香灰,攤開掌心輕輕一吹,隨後念詠六扇門裡的秘傳咒文:“十方大地,至鄰虛塵,公明吾道,妖邪立現……”
香灰竟飛散到方圓百丈,在地上凝成一串腳印。
“這是林幼孃的腳印?”劉大俠看那腳印可以判斷出來,是位女子。
俞晴皺起眉頭,詭異,沒有妖怪的行跡。她沿着腳印一直找,真的見不到林幼娘以外的足跡。俞晴又吹了一把香灰,香灰勾勒出林幼孃的身影。俞晴看了半天,也找不到附體在受害者身上的妖邪身影。她自小跟着父親天官俞敏查案,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離奇的事情。
鐵星楠跟衆人一起,看着她忙活這些,終於忍不住問:“看得出是什麼妖人嗎?”
“這東西可能有點兒厲害。”俞晴遲疑了一下,“它是附體的,並非迷魂咒,但又看不出來是如何附體的。” 劉大俠問:“會不會是奪舍了?”
俞晴搖頭:“不是說已經有很多女子失蹤了嗎,哪有連續奪舍的?可能妖人使用的是很小的物件作爲咒器,藏於受害者衣內,所以一時找不到。”
她讓大家都跟着這串腳印走,很快就深入一片山林,只見地上有一些砍伐過的痕跡,除了一些殘留的樹樁,也看不出任何異常。樵夫在林中砍柴,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算不得可疑。再說就算有人覺得樹樁可疑,也沒法跟失蹤人口關聯起來。
俠客們四下尋找,沒有半點兒頭緒,全都焦躁起來。
俞晴用一顆夜明珠仔細照着,從地上撿起一根非常細小的麻繩,想了想,對衆人道:“你們都在樹樁旁邊找找,有沒有類似的這種細繩,或者任何人爲之物。”
大家立刻細心尋找起來,大半夜的很不好找,鐵星楠不一會兒就先撿到了一根紅繩,因爲她的眼睛,在夜晚比別人視物清晰得多。
很快好幾人又有收穫,在附近的樹樁旁找到了不同的繩子,但都是細細的。
“趕緊把樹樁挖開!”俞晴的臉色一下變了。
大家七手八腳挖開一個樹樁,只見樹根下面有女子的繡鞋和衣物,甚至香囊荷包都在,但卻沒有女子的蹤影。
“完了!”俞晴臉色悲痛,“她們都死了!”
“怎麼說?”衆人都又驚又怒。有人迅速數了一下,這裡有四十九個殘留的樹樁,難道說已經死了四十九名女子?這比他們得到的失蹤人數要多得多!
“我曾經聽過一個案子。”俞晴沉聲道,“那時我只有五歲,被嚇得好幾天睡不着。有個樵夫得罪了柳魅,被吸走精氣種在地裡,化作柳樹。直到有另一位樵夫將其砍倒,燒成炭,窯中不斷傳來慘嚎。樵夫被嚇壞了,立刻報告衙門。當地衙門無能爲力,只能稟報天官。天官到後,推斷是爐中風聲化作人言,於是命人將炭灰捏成泥盆,晾在場中,以風吹之,使受害者終於能發出人聲。泥盆嗚咽,向天官道出冤情,於是天官請仙師出手,解脫亡魂,誅殺柳魅。”
“這便是十大妖案之一的人柳案。”
四周的人聽得都倒吸一口涼氣,警惕地看向四周。這等妖魔,實在是太邪惡了!
“這麼說是柳魅,把這些失蹤女子全都化成了樹木?”劉大俠拿出一把大斧,咬牙望着四周,看有沒有哪棵樹是柳樹。
“不見得是柳魅,但是一定是某種木魅。而且它已經離開這裡了,所以大家暫時不用緊張。”
道理是明擺着的,木魅已經砍伐了這些女子化作的樹木,必有用途,自然砍完了就忙去了。
俞晴拿着繩子對衆人道:“我們遇到的東西,比之前那柳魅還邪惡十倍!而且絕非是出於報復,因爲那些受害女子,可不會拎着斧頭入山砍柴。若我所料不差,這些繩子是拴護身符一類的東西的。這護身符,就是妖怪向她們施咒的工具。當她們來到此處,被迫化作樹木時,衣物最先脫離身體,所以衣服繡鞋都被埋在樹根下。而附身符是最後被拿掉的,所以在地上留下了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