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清迫不及待要出門,卓玉婷卻忽然看了他幾眼,說道:“先去買件新衣服吧。”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竟然覺得陸子清的衣服寒酸了。
兩人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了蒙毅,蒙毅正在跟卓府門房理論:“卓不然時常也會闖進書劍堂,憑什麼我便進不得卓府?要不你讓卓不然出來也行。”說着又朝府中大喊,“哎,卓不然!你在的話,就出來露個臉!”
陸子清哭笑不得,蒙毅的性格十分不羈,但是卓家跟霄雲派有大仇,他來這裡不論幹什麼,都會令卓府上下不快。
“這位就是陸姑爺吧?”蒙毅這時瞅見他們出來,毫不在乎卓玉婷那憤怒的目光,“上門是客,卓府的待客之道,我想陸姑爺你是最有體會的吧?”
這是在挑事兒,赤裸裸地挑事兒。
陸子清只想樂,你可真損啊。誰都知道陸子清這個贅婿,在陸家天天挨抽,你還故意在大門口,問什麼心得體會。
陸子清不着痕跡地用手一指:“今日府中事忙,兄臺,請走!”
蒙毅一愣,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向外挪了兩步,一言不發便直接轉身離去。
這下輪到卓玉婷和陸府的人傻眼了,什麼情況?最麻煩的惡客,被陸子清直接給請走了?
別人都是先請僕人來送帖子,蒙毅是直接登門大呼小叫,不管讓不讓他進去,都先讓卓府臉上不好看。偏偏以他的身份,是令卓不然發作不得的。這會兒他忽然離去,其他那些來送帖子的僕人,在旁邊看得都不知所措。
就連蒙毅的書童都很不解:“大人,您怎麼不進去了?”
蒙毅面色嚴肅:“快走,對誰都不要說!”
饒是他也嚇了一跳,卓玉婷的夫婿,怎麼會是霄雲門下,而且是劍心極強的,在門中的地位也很高。
剛剛那一瞬間,陸子清展露出的劍心,已經讓蒙毅知道了,陸子清是霄雲派頗有地位的師弟,排位只在蘇溪之下,跟自己很可能還頗有淵源。因爲陸子清的劍心裡,露出了一絲“萬重山”的劍意,千真萬確,做不得僞。
蒙毅仔細梳理了一遍頭緒,然後便樂不可支,霄雲弟子怎麼會去卓府當贅婿,那必然是去臥底的啊!這可真是本門的金牌臥底,都混成卓玉婷老公了。光是這件事暴光,都足以氣得卓玉婷羞憤自盡。
卓玉婷騎上金毛狻猊,又有人牽了一頭麒麟給陸子清。
卓玉婷瞅着陸子清非常輕鬆地騎上麒麟,她依舊十分困惑,低聲問道:“你認識蒙毅麼?”
陸子清搪塞道:“早年確有見過,但他不知我名姓,估計剛剛纔認出我吧。”
卓玉婷頓時釋然,在她想來,蒙毅等人登門,都是因爲陸子清寫了一筆好字。霄雲派忍不了鴻蒙派在書道上忽然冒頭,所以前來討教一番。但是現在蒙毅在門口認出了陸子清,頓時知道那些字是誰寫的,因此就沒有興趣再進卓府了。
卓玉婷想通了,側頭多看了陸子清幾眼,心道,以前真不知道這臭傢伙還是個才子,倒是險些埋沒了。
卓玉婷先去給陸子清買了一身新衣服,還站在店裡親手給他整理好衣領和腰帶,看得店家發呆。卓大小姐對她的贅婿竟然如此溫柔?之前的那些小道消息,莫不是無稽之談? 卓玉婷的金毛狻猊也對着陸子清偶爾蹭蹭腿,眼神有些示好。哎呀,我們都是卓大小姐養的坐騎。白天騎我,晚上騎你,兄弟啊。
陸子清摸摸金毛狻猊的獅子頭,咦,這狻猊對我還挺好。這是卓家的神獸,代表着世家底蘊。狻猊狀如獅子,比麒麟兇多了,極難馴服,不是對誰都願意親近的。
卓玉婷這兩天見識到的意外太多,對於金毛狻猊對陸子清的親熱,已經有點兒不稀奇了。再加上她也有些心事,不想多說話,徑直帶着陸子清出城,騎着坐騎飛快地跑到鴻蒙書院。
陸子清來到山門前,望着鴻蒙書院和天空中飛舞的青龍,心中萬分感慨。從來沒想到,自己會以卓玉婷贅婿的身份,回到這裡。
卓玉婷淡淡道:“這便是鴻蒙書院,你覺得很有趣麼?”
陸子清點點頭。
卓玉婷悠悠道:“其實也不像你想的那麼好。”
“眼中的風景各有不同吧。”陸子清笑了笑,書院本來是極好的,只是這個世界的鴻蒙書院裡,依然有許多妖魔鬼怪作祟。但是,正因如此,纔有故事吧?
陸子清跟着卓玉婷走進書院,在進門的一瞬間,一股風濤吹在陸子清身上,將他嶄新的長衫吹得颯颯作響。
陸子清渾身一震,書院在歡迎他回來。
他環顧四周,還是一樣的風景,偏偏殘破了許多。爲什麼會有這種殘破感?這裡經歷了什麼?明明看着幾乎都還是一樣的,爲什麼書院有一種元氣大傷的暮氣感?
是了,陸子清的感覺漸漸明晰起來,因爲鴻蒙老祖不在了。這一世的書院經歷了太多的血腥殘殺,早就不像鴻蒙老祖在世的時候那麼輝煌了。
“這不是卓師姐麼?”不停有驚喜的聲音響起,天鴻院弟子都來給卓玉婷請安,而凌霄院弟子都是臉色一變,立刻飛速離開。
陸子清能感覺到,各院弟子之間充斥着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特別是天鴻院和凌霄院之間,有着刻骨的恨意。這一刻,陸子清心碎了。哪怕他早就知道,原本每個世界的鴻蒙書院都是這樣的,但他依舊免不了悲涼。好在這個世界也比較特殊,鴻蒙書院還不算是遭遇了滅頂之災。
與此同時,天罡樓中,雷音子猛然睜眼,驚呼一聲:“來了!”
麒麟院中,洞玄子猛然睜眼,掐指算着,驚道:“有什麼人來了!是仙是魔?”
凌霄院中,玉虛子滿頭銀絲無風而動,困惑地望着眼前的白玉劍:“你想告訴我什麼?十一,十二,十三?”
神武院中,燕宗澤的心頭升起一絲莫名的悸動,他推倒案頭的小香爐,觀察着爐灰,而爐灰竟然在地上化作了一隻魚。
“魚?白魚?”燕宗澤目瞪口呆,饒是他的武神至尊境界,也不能明白這其中的天機。
是的,在這個世界裡,神武院掌院是燕宗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