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戴不俗的老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鼓動着自己看起來很優秀的兒子:“看看人家這邊,衙門帶頭致富,陸衙內想的都是讓利於民!”
一個小娘也在一邊幫腔:“就是!”看上去像是這家的兒媳。
“你再瞧瞧咱們郡裡那些狗官,不能說是真的狗吧,一個個就只會瞎叫喚。”
小娘:“就是!”
當家的男子很快就徹底動搖了:“說的是,守着那窮鄉僻壤的沒意思!從今天起,咱就是這鉅鹿人了。等到領了賞,咱們就在這裡買地,然後回家變賣田產,遷來鉅鹿!”說完又扭頭去問小吏,“衙門還招人嗎?”
小吏已經不奇怪了,他已經聽到好多人想要來鉅鹿發展了。
這樣的熱鬧在中午正式發錢的時候,達到了高潮。衙門的小吏換班,師爺黃俊生來了,手裡拿着一大迭銀票。黃師爺當場宣佈,六千人平分十萬兩黃金,摺合每人中獎一百六十七兩銀子,按照陸衙內的指示,衙門再掏幾千兩銀子出來,給大家湊個吉利數,每人一百六十八兩銀子,寓意一路發!
頓時歡聲如雷,黃俊生帶來的正是新年第一款錢莊的銀票,稱爲鹿票,上面有一隻金鹿的圖案,跟保溫杯上是同款,正是“一鹿發”的意思,上面已經全都蓋好了官府的印章,隨時可以去錢莊兌換。
天官俞敏睡了個好覺,中午喝了些稀飯,就聽着衙門裡發錢的歡呼聲此起彼伏,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俞夫人好笑道:“怎麼,就連陸家的稀飯也比京中的好喝麼?”
“是要好喝一些。”俞敏笑道,“我起初以爲,陸氏以鐵腕手段治理鉅鹿,乃是以法家爲本經,誰知卻是生意經。你聽外面的歡歌笑語,那些忙着發財的官吏和百姓們,都是多麼的快活,年都還沒過完,他們就已經在謀劃一年之計。便是京中最勤勉的官員,也不過如此。”
俞夫人哭笑不得,他們全家是因爲奉旨辦案,才忽然來了鉅鹿府,雖然聽說鉅鹿是大周心臟一樣重要的財稅重地,但也沒有來得及好好領略鉅鹿風情。只是鉅鹿府的春晚搞得如此熱鬧,他們縱是忙着查案,也感受到了收集五福錢的熱烈氣氛。
“爹!”俞晴神氣地跟俞宏一起,一人拿着一張鹿票來了,妥妥地走後門,一人手裡還拿着一掛五福錢。
“哦,讓我看看!”俞敏和夫人都還沒機會見到成掛的五福錢,這做得真是漂亮,而且這樣精湛的工藝,絕無可能有人仿製來充數。
俞敏研究着那張銀票,這就是鹿票,現在全大周最硬的銀票,因爲這是鉅鹿府衙門以雲霄飛車的工程款作保來發行的,是朝廷認可的官票當中最保值的。硬到拿着鹿票去錢莊兌換銀錢的時候,不但沒有手續費,還可以提出諸多要求,比如銀子成色要好,銅錢要新。望京的達官貴人,許多都想收藏鉅鹿府的鹿票,因爲它絕對保值,而且居然還能溢價。
比方說,這張一百六十八兩銀子的新年鹿票,有人願意掏一百八十兩銀子來買,甚至不用進錢莊,就可以私下換成錢了。
“這個五福錢才誇張。”俞宏激動道,“這應該是有史以來最值錢的五文錢,衙門外面已經炒到了五十多兩銀子一掛。我這掛還是用如意錢湊出來的五福,如果這裡面有真正的財源廣進,出價最高已經到了一百二十兩!”
“有錢人真多。”俞敏夫婦不禁感嘆起來。
對於真正的富豪來說,要的是新年彩頭,也就是真正的五福錢能帶來的好運感。想想看,如果送一掛五福錢當禮物,家裡的老人收到了會有多開心,別說一百兩,就是三五百兩都樂意的。這可是在送福壽好運!
俞宏也拿着自己的五福錢,得意道:“這東西戴在身上可太好了,真正的護身法寶。現在這麼火,過些天等我們回了望京,搞不好會被炒到上千兩銀子也說不定。”
俞晴問:“那你要賣嗎?”
俞宏立刻寶貝地獻給母親:“賣?怎麼可能!這可是福祿壽喜財!”
這會兒外面傳來一陣“向郡伯老爺拜年”的聲音,陸雨村一路小跑,滿臉通紅地趕來了。
吃午飯的時候,陸雨村纔剛剛得知,昨晚有匪類入侵,作案多起,甚至驚動了天子,派出天官衙門和昆吾衛來幫着處理。而他作爲鉅鹿主官,光忙着招待自己家親戚了,簡直就是尸位素餐。
過去半輩子都在尸位素餐的陸雨村,此時羞愧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官袍都沒穿就跑到衙門裡來了。
陸子清這會兒也纔剛起牀,一身舒泰地帶着白淺淺和喜妹、良弟三隻小狐狸洗臉刷牙。惠娘子這會兒已經在忙着她保媒拉縴的大業去了,拿她的話來說,她現在一身的福氣,絕對適合大力發展事業。
陸子清現在對於紅喜神道的瞭解,也比之前更深了,相比之下財宗簡直是最容易對付的,紅喜神道可以掌控人與人之間的姻緣,而楊淮妖師那等魔頭,竟可以把人的善惡果報,像玩具一樣操弄。
陸府的家仙們都到神山休假去了,對陸府來說,稍微有些不便。因爲陸雨村習慣了帶着黃風怪在身邊,而陸夫人習慣了被玉面狐狸和白兔精伺候。原本這個時候,應該李婉兒來表現的,但是李婉兒現在依舊被南極仙翁附體,所以就成了鐵星楠和俞晴的表現機會。
刷完牙,陸子清給喜妹和良弟準備了過年的新衣服,讓他們換上。
“清哥,我們現在的衣服已經挺好的了。”喜妹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哪有到人家家裡做客,白吃白喝還拿新衣服的。
“不是你們的衣服不好,而是大年初一,按人類的風俗,每個人都要換上新衣服。”陸子清讓他們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而喜妹暗道,你明明就很在意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