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密集的槍聲仍然響個不停。
但蘇潤的心頭卻是越來越凝重。
誤判了。
之前聽她口稱百魔道人爲師伯,本以爲至多也不過金丹期修士。
而文尹可是保證過,根據他們的測算……
??勃朗寧機關槍+靈石子彈。
其威力絕對碾壓所有的築基期修士,就算是面對金丹期修士也未必會落於下風。
記得當時文尹還用很遺憾的語氣表示可惜宗主短期之內不會有與金丹期修士交手的機會,不然的話一定要將這數據分析給他們。
到時候,他們也好針對性的做出威力更強的武器。
蘇潤想了想,確實也是這麼個道理。
因此,面對金丹期修士,他第一想法並不是逃跑,而是認爲自己有反殺的機會,前提是不讓他近身!
越是深入接觸修仙文明,越是明白修仙界文明的強大,但同樣,也就明白他們科技文明其實也真的未必遜色多少。
可沒想到百魔道人竟然這麼廢物……
連他的師侄都是元嬰期大修士了,他竟然還是區區元嬰期。
蘇潤現在心頭就兩個想法。
第一是百魔誤我!
第二就是我一個小小的煉氣期修士何德何能,竟然能勞動一位元嬰期修士來抓我。
即使狂如文尹,也只敢說勃朗寧機關槍匹敵金丹,沒敢說穩勝……更何況是元嬰修士?
也就是仗着靈石子彈的破甲功能,讓對面無法直接頂着法寶衝上來擒他。
而是隻能以戰對戰,憑藉飛劍那無堅不摧的特性與靈石子彈硬碰硬……
這樣一來,無異於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儼然就好像一名武林高手手持細劍,將所有射向他的子彈全部都給一一點落。
無一落空。
可就算如此。
她尚且能與勃朗寧的射速鬥上一個平分秋色。
元嬰修士,恐怖如斯。
看來面對這人如果想要獲取勝利,唯一的機會就是亞核彈——雲爆彈纔有機會了。
只是這裡顯然不是引爆的地點。
雲爆彈範圍波及太廣,周邊幾十米遠的距離就有一個羅雲在那裡。
一旦在這裡釋放雲爆彈,這個元嬰修士死不死蘇潤不知道,但羅雲以及周邊的弟子們是死定了。
子彈耗光之前,如果還沒人來救我的話,我也只能棄槍逃跑,利用綠魔滑板儘量衝到沒人的地方,然後直接給她來一個亞核平,趁機溜之大吉了。
希望她的速度沒想象中那麼快,能給我一個緩衝的機會。
此時此刻,蘇潤無比感激文尹。
如果不是綠魔滑板的存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當着她的面消失。
而這樣一來,自己就有不小的機率會暴露自己的與衆不同,這是他最不想的事情。
希望羅師兄能繼續一如往常的靠譜一回吧。
諸多念頭,實際上不過數息時間。
激烈的聲響,早已經引得周遭弟子們的不安……
只是聽着聲音便明白,必然是有幽冥宗的高手進入他們清霞峰了。
清霞峰乃是白武宗六清峰之中,距離宗門大殿最近,地勢也是最爲坦蕩的一峰,所以用來作爲新晉弟子居住的峰頭,方便弟子們接取任務。
因此峰內弟子修爲普遍不高,聽到爭鬥,大多都是躲在自己的住處瑟瑟發抖。
不敢外出。
唯獨羅雲,因距離最近,聽的分明。
悄悄以食指將棉窗頂出一個缺口來,向外眺望,看到蘇潤手持神奇法器,與一名修爲高到他幾乎不敢想象的修士爭鋒。
“好厲害!”
悄悄嘀咕了一聲,他毫不猶豫的將自身真元灌輸進弟子令牌之中。
與此同時。
正自坐在宗門後祠,鎮守全局的路仁偃人擡眼一看,其中一處弟子靈燭火焰驀然間大盛,儼然是刻意爲之。
“煉氣八層!清霞峰!”
偃人驚道:“奇怪,不是說過所有弟子不得外出,爲何突然靈燭長燃,莫非是遇到了什麼緊急情況……難道敵人的目標是清霞峰?他要斷我們白武宗的根?!”
偃人知曉。
本體自然也同時知曉。
正守在靈藥園之內的路仁驀然間瞪大了眼睛,憤怒喝道:“妖人好膽!明面上彬彬有禮,暗地裡行事如此決絕狠厲,果然不脫你們魔道風範……”
正欲起身。
但回頭看了一眼靈藥園。
卻又擔憂這可能會是調虎離山之計。
索性掐出法訣。
邙獄。
此時牢獄之內,早已空空,連帶着之前用來囚困百魔道人的寶盒也被摔的粉碎……
兩人早已經逃離此處。
之前那早已散架的偃人眼底驀然間靈光乍起。
好像時光回溯一樣,他之前是怎樣散架的,之後,便開始以怎樣的步驟重新組合在了一起,直至與之前的路仁長老沒有任何的二致。
“明白,交給我了。”
這名偃人應了一聲,召出飛劍,向着清霞峰風向疾飛而去。
世人皆道路仁長老好賭,而十賭九輸,所以纔會那麼多偃人都去打工……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苦,偃人也是人,也需要配備裝備法寶武器。
他一個人養幾十口子老男人。
累啊。
但此刻卻絲毫不覺得累了。
人多才好辦事兒。
劍光疾馳,僅僅只是數息間,便已經飛掠數層山巒疊嶂。
下方清霞峰中,猶可望見激烈的靈光閃爍,與劍光疾馳之聲。
“是高手!”
偃人路仁長嘯一聲,喝道:“幽冥宗的宵小之輩休得猖狂,路仁來也!”
話音落下。
劍光已刺透萬里層雲,直落而下。
蘇潤聽得聲音大喜,高聲道:“長老救命啊!”
“小輩……咦?蘇潤……你們是衝着他來的?!”
偃人瞬間明白過來一切。
看來百魔雖被囚困在邙獄之內,但能傳遞的信息之詳細還是超出了他們的預料範圍之外。
恆溫煉丹法之事,除他之外,只有白武宗寥寥數名長老知曉。
如今對方直接上門……必然是百魔傳訊。
果然,魔道中人,都不簡單。
長嘯一聲。
劍光浩蕩招搖,周遭靈氣如光點斑斑,統統被吸納入他的劍光之中。
延伸數十米的巨劍從天而降,以巍峨傾頹之勢筆挺的向着下方的秦疏影斬去,口中喝道:“蘇潤快逃,去靈藥園與宗主匯合,這妖女便交給我了。”
威勢驚人,較之秦疏影赫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潤大喜。
眼見秦疏影再顧不得蘇潤,轉而將之前被他射的斑駁無比的法寶再度張開,意欲抵擋劍光。
蘇潤毫不猶豫的將已經滾燙的勃朗寧機關槍丟進了儲物袋。
轉身便要向遠處逃遁而去……
手掌已經探入了儲物袋之中。
心頭暗暗慶幸有綠魔滑板在,只要路長老再幫我支撐上個一分半鐘的,我便可以逃到安全的地方。
可下一刻。
噼裡啪啦一陣木頭碰撞的響聲響起。
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木頭零件直接摔在了蘇潤的前頭,變成了一堆的滾地葫蘆。
其中一個零件儼然能看清是人類頭顱模樣。
剛剛還威勢滔天的路長老,此時已經被打成了一堆零件。
蘇潤大喜的身子陡然一僵。
無語道:“路長老,您是來騙我收起法器的麼?”
路仁頭顱斜滾,目光斜斜的看着蘇潤,抱怨道:“媽的,失算了,看到這妖女,我自覺憑我自身能力能輕鬆勝她……結果卻忘記了我是以本體的眼光來看待她的,但分體只有金丹修爲,是以不是她的對手,不過小子你不用擔心,堅持一會兒,我的本體很快就會來救伱了。”
“這種情況你讓我怎麼堅持?”
蘇潤心道你不來我還能堅持,你來了,我真就掛點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
果然正看到好整以暇的秦疏影已經來到了他身後丈餘之地,看着他的目光中滿是玩味。
蘇潤嘆了口氣,說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我有一個要求!”
這話其實已經是試探了。
被他揍了那麼長時間,誰知道面前這個女人有沒有起殺心。
“你說。”
秦疏影態度倒是依舊從容,倒不如說被蘇潤狠狠的暴射了一分多鐘,這會兒看着他的眼神更顯慎重了。
此子果然不凡,就算沒有煉丹記憶,收爲弟子,將來也必然是左膀右臂,得力助手。
蘇潤說道:“別傷害這裡的師姐師妹們,只帶我一個人走行嗎?這樣的話,我就不反抗。”
“可以。”
秦疏影讚許的笑了笑,縱然魔道,也是頗爲重視有情有義之人。
她伸手握住蘇潤的肩膀,說道:“跟我走吧。”
路仁憤怒叫道:“妖女,我的本體已在來的路上,你若敢抓走他,屆時我們白武宗與你們幽冥宗必然不死不休,你最好想想清楚。”
秦疏影淡笑道:“我幽冥宗不惜開罪白武宗,來此便是爲了捉他,如今成功得手,你這無能的狂怒又豈會讓我驚懼?還是收收手,歇歇力氣,看能不能把自己重新組裝起來吧。”
她將手放在了蘇潤的肩上。
下一刻,化爲流光,向着遠處疾飛而去。
“可惡啊!”
路仁憤怒的叫了起來。
……………………
轉瞬之間。
逃離白武宗。
好快!
這就是元嬰修士的速度麼?
蘇潤倒是不如何擔憂,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回返現實世界。
只是被這麼一個元嬰修士惦記着,除非他以後不出宗門,否則的話……不對,不出宗門也很危險。
所以如果有機會,還是把她給幹掉比較好。
這就需要一個機會了……
兩人單獨落單,或者說他的方圓千米之內,沒有自己人的機會。
秦疏影哪裡知道蘇潤的這些個小算計。
計劃得逞。
她右手掐出幾個曼妙的法訣。
並無靈氣波動,但外界正自戰的如火如荼的戰場上。
南宮邦本來正自與一名白武宗長老戰鬥,突然左手不受控制的擺出了幾個法訣姿勢來。
他立時會意過來。
看來,宗主已經得手。
他長嘯出聲,高聲道:“敵人勢強,不可久戰,須得速戰速決!”
這是衆人早已經準備好的暗號。
只要有人說出這句話,便不必再與白武宗弟子僵持……
衆多長老們頓時會意。
宗主那邊目標已經得手。
接下來他們只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便可以從容的退卻,這一次戰鬥便結束了。
只是找什麼理由呢?
正自想着。
自那之前被孫長老強行頂開的陣法缺口處。
亦是戰場最爲激烈處,白武宗弟子與幽冥宗弟子的必爭之地。
白武宗付出了不少弟子的性命,硬生生將這缺口守的滴水不漏,幽冥宗弟子們哪怕衝至最前時,距離這入口仍然有足足數丈的距離。
可幽冥宗弟子還未打進去。
內裡卻突然間一陣莫名的混亂,伴隨着弟子呼喝之聲。
突然。
一道人影從內中狼狽的衝了出來。
一身衣物早已經襤褸的不成樣子,渾身上下盡是泥濘,活脫脫從哪裡深山裡鑽出來的野人。
他逃的速度極快。
而在他的身後,劍光、法咒、靈符的寒氣光芒連綿不斷,形成交織的天羅地網。
他的反應但凡慢上半點兒,恐怕就要被這些劍光擊中,到時候死無全屍都是輕的。
可這人反應速度卻是極快。
速度踉蹌,卻每每能在關鍵之時避開所有的致命傷害。
只是縱然如此,他的傷勢也是極重,儼然隨時便要在身後十餘名弟子的追殺中不支身亡。
而這一波人馬衝了出來。
立時驚的所有人都停下了爭鬥……
這是啥意思?
宗門內鬥?
還是逼宮奪權?
而這時,追殺的執法隊之中,一名弟子看到頭頂上正自以一己之力力壓兩名長老打的雲自在,叫道:“宗主,孫冰這叛徒趁我們內部空虛,逃離了邙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