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之中，氣運熔爐化作一口又矮又粗又醜的大缸，而且還是口朝下。
李肆坐在上面，小的就像是一隻跳蚤。
而在他面前，又有一個金黃色的草蓆卷兒，好像春捲兒，又像是煎餅卷大蔥……
這纔是一直與李肆對話的傢伙，也就是神器器靈。
現在，他們正在分贓。
“我們自己一共幹掉了391個神魔，那個糟老頭替我們幹掉了607個，這效果是一樣的，可不要小看我打掃戰場的能力，所以一共得到四十五萬九千九百份天地氣運，所得的息壤之塵是1200份。”
“此外，糟老頭還替我們乾死了八個超階因果天魔，八個天魔聖子。”
“所得一萬六千份天地氣運，天魔殘蛻與天魔聖子殘蛻熔鍊後，一共得了24把因果鑰匙。”
“按照我們說好的，五五分成，你應該分到二十三萬七千九百五十份天地氣運，以及600份息壤之塵，12把因果鑰匙，這些，我一點都不貪，不過我想知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你有什麼好建議？”李肆問，這次的收穫之豐富實在超出他的想象，他更加沒想到的是這慫逼熔爐這麼說話算數。
“其實很簡單，就三條路，第一條路，飛昇，趁着飛昇通道暫時失控，那十萬神魔闖關，十大宗門根本抓不到咱們的蹤影；但如果你不想飛昇，就只能去新世，要麼就得一輩子在虛妄裡流浪，但新世，恕我直言，那裡是冥土與十大宗門博弈的主戰場，除非你一開局就拿到天地正神之位，有地契法印護你周全，否則你在那裡活不過一天。”
“而且就算你能拿到，最後的最後，仍然會是歷史的重演，所以你去新世幹嘛？”
“最後一條路，你去無窮小之地，你已經滿足飛昇無窮小之地的條件，兄弟，你要去了，你這些財富可就指定由我來繼承了，你甘心？”
“所以，聽我一句勸，過去的就過去吧，人要往前看，你一直留在現世，或者留在新世，就等於永遠一輩子跟在冥土與十大宗門的屁股後面吃米田共，你永遠都跳不出這個棋局，唯一的辦法就是去無窮大之地，雖說那個地方的殘酷恐怖程度已經達到凡人無法生存的地步，但卻可以讓你從容修行，從容發育。”
“咱兩正好結個伴兒，你替我劈山開路，我替你打掃戰場，順便幫你掌管後勤輜重，不然就你這將近二十四萬份的天地氣運，你都無處安放。”
李肆看着春捲兒，或者是煎餅卷大蔥，想着這廝是怎麼把話說的這麼正義凜然的。
不過，他的確沒辦法攜帶那麼多的天地氣運。
“行，那就去無窮大之地，你來安排，但在此之前，我想解除一些因果。”李肆平靜道。
“哈哈，想通了，想通就對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啊，不過查看自身的因果，是需要一些代價的，你的情況有點特殊，你得準備好至少五萬份天地氣運，以及五把因果鑰匙。”
“你得知道，因果這玩意，平時不會出現，它都是要慢慢發酵，你提前查看，就等於提前激活因果，如果不用因果鑰匙解除，反而會出現意外。”
“沒問題，重點剪除現世的因果。”李肆鄭重點頭，開玩笑，在見過冥土用因果整人的手段後，他怎麼可能不重點對待，因爲因果一旦爆發，那是根本來不及應對的，好的因果也就罷了，壞的因果會逼得你沒法選擇。
“嘿嘿，明智之舉。”
下一刻，那春捲兒展開，竟是一個寫滿了無數符文的完整書卷，也不知什麼時候被氣運熔爐給修復了。
李肆懷疑，就在不久前，慫逼熔爐是直接把屬於它的那一份天地氣運，息壤之塵，乃至因果鑰匙都給用掉了，眼下這是在從他身上佔便宜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氣運熔爐也的確牛逼，此時當書卷徹底展開後，裡面的無數符文就變幻起來，一絲絲紫氣沒入其中，最終，一個又一個的李肆走出。
每一個李肆走出後，都會生成一片場景。
這第一個場景便是李肆沒有穿越之前，他還是個嬰兒，父親戰死，母親樑玉也在兩年後外出失蹤，結果變成墮落魔人，一直遊蕩在荒野，一直沒有被人遇到，等到十幾年後李肆大肆擴張，有一隊外出探索的修仙者發現了她，並對其使用了清心神通，讓其暫時恢復了神智。
本來就算如此，樑玉也無法徹底恢復，但恰好當時李肆瘋狂的天降神恩沐浴，氣運紅包一口氣持續了三個月。
就這三個月，不但開啓了全民修仙新時代，也讓李肆這具身體的母親樑玉徹底恢復過來，並在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裡將修爲提升到了金丹，後來，她回到了浮雲宗，可那個時候，正值李肆閉關五十年的歲月。
然後，她也就在許申，季常，姜穎三人的安排下，重回浮雲宗。
等李肆出關，也是趙青榭出關的時候，然後，沒有然後了。
雖然不知道趙青榭出於何種目的，但樑玉自此就沒有再出現過。
“這個因果，你要剪斷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在那個時候，趙青榭多半就已經恢復了一些前世記憶，她那個時候就已經在未雨綢繆了。你前身的那個母親樑玉，現在應該被帶到了新世。當然也可能是帶到了無窮大之地，就看趙青榭有沒有良心，她到底對你的態度如何了？”
“總之這個因果，若是被冥土得到，李肆啊，我建議你還是轉世重修比較好。”
李肆沉默，最終還是沒有把這個因果剪斷。
他做不到。
很快，第二個因果浮現，這個一看便知，自前身三歲之後，都是姜穎在撫養他，這個因果李肆同樣無法剪斷，好消息是姜穎的確已經被趙青榭帶回無窮大之地，理論上，這條因果爆雷的可能性很小。
第三個因果，不出所料，是張三，因爲李肆就是從張三手裡得到的【燃燈渡虛經】，不過這個因果與十大宗門無關，也不可能被冥土截胡，而是關於燃燈一脈未來的因果，這個不是不想剪斷，而是根本無從剪斷。
“停，我不看了。”
看完這三個因果，李肆果斷叫停，他都猜到了第四個因果會是什麼，註定與趙青榭有關。
“嘿嘿，現在你知道因果的難纏了吧，那些正常的人情往來，可以用其他方法償還，或者賴掉的事情，根本不配叫因果。”
“只有這種想躲都躲不掉，想斷都斷不掉的，才叫因果。所以，你不看下去是對的，走吧，再過一段時間，飛昇無窮大之地的通道可就要被重新關閉了。”
“對了，親兄弟明算賬，你看了三個因果，耗費三萬份天地氣運，而我帶你闖關，你還得支付我五千份天地氣運。”
“不是，等等，你在開什麼玩笑，正常一個真仙飛昇才需要五十份天地氣運，就算要額外打點，也不會超過兩百份，你當我傻子啊！”
李肆皺起眉頭。
“那能一樣嗎？”
“前者是有正式身份的，來歷，門派，功法，境界，三圍，財產，仙器種類，數量都得報上去，然後先被十大宗門挑選一番，能加入十大宗門的算是運氣好，不能被選中，纔會被丟去普通宗門，或者乾脆訓練三百年後就給丟去諸天萬界的開拓戰場上。”
“你李肆現在可是個名人啊，十大宗門在找你，那十萬神魔遇上你也不會客氣，你不會真的以爲咱哥倆能打得過一個神魔吧？”
“你特麼不是神器嗎？”
“嘿，我的長處在後勤，在輔助，在煉化，在誤導，更何況我根本不敢出手，無窮大之地可是有至少十件鎮世神器，我這種偷渡的神器，被發現就是個死，所以打死我都不敢出手，而你，一個煉虛境的小不點，你逗我呢？”
“在無窮大之地，最低起步真仙。”
“這種情況下，不多花點錢保平安，你腦子有包啊！”
“最後的最後，無窮大之地對靈脩相當不友好，那邊的情況和現世也不同，你，很難找到虛妄界，所以，儘量別動用靈脩的手段，如果動用，就沒事給自己補幾個真靈寶衣吧，天眼都不要開，偵查什麼，用你的那個珠子，那是個好小夥兒，精神，還不怕死。”
嘮叨一圈，李肆只能同意，幸好他現在不差錢，五千份天地氣運能換個平安，貌似也不錯。
說起來，他對於飛昇還是相當好奇的，甚至以爲得向上飛昇，結果引得慫逼熔爐嘎嘎大笑。
“無窮大之地，其實就在我們身邊啊，這是一種規則的變化，反正你不瞭解，我，也不怎麼了解，但也不用理解，飛昇是有特定的法則定式，你看，很簡單的。”
說話之間，四周的虛妄忽然變得結實起來，然後，虛妄就這麼緩緩的轉變成了實質，這不是用息壤之塵那種直接在虛妄界裡填海造地的實質，而是真的由虛妄轉化出來的。
最初，李肆看到的是一塊黑黝黝的奇怪石頭，然後是幾十塊，幾百塊，逐漸變成一座龐大又怪異的石頭山，接着，是黑黝黝的荒野，黑黝黝的峽谷，黑黝黝的天穹，無比的荒涼。
李肆最初還好奇的看着，等他反應過來，回頭一瞅，臥槽，虛妄界居然不見了，他就身在這石頭山之中，連氣運熔爐也不見了。
瑪德這傢伙不會是捲款潛逃了吧。
就在此時，幾行信息浮現。
“你成功偷渡到了無窮大之地的邊緣地帶——法則荒漠。”
“說明：此地沒有白晝黑夜，沒有邊界，沒有盡頭，沒有任何原生生靈，無法進行任何補給。”
“說明：此地曾經是十大宗門開採法則靈礦之地，在喪心病狂的開掘了無數歲月後，此地法則靈礦逐漸枯竭，只有一些小宗門在此地開採，後來，似乎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此地被徹底放棄，只有一些偷渡的神魔會冒險在這裡出沒。”
“說明：再也沒有這麼完美的地方供你修行了，不要抱怨，但凡你有真仙的修爲，老子也不會選擇這個鬼地方來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