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師弟，麻煩開啓一次引路樹的投影，我有事需要去一趟二級虛妄。”
龐大的引路樹下，秦峰正在觀察引路樹的投影，天字甲三隱營的首領天諭就帶着幾個手下急匆匆趕來。
“天諭師姐，非常時期，師尊有令，儘量不要前往二級虛妄，以免暴露。”秦峰很客氣，雖說眼前這個天諭與他是一個輩分的，但架不住天字甲三隱營的家底更豐厚，這是能夠排在前三的隱營，所以他不敢怠慢。
“杜師伯的命令我也知道，但我的事情更重要。”天諭不耐煩了，當初煉製這引路樹的時候，他們天字甲三隱營也出過大力，結果現在倒成了杜老鬼的私產一樣，簡直豈有此理。
“天諭師姐，不要讓我爲難……”秦峰賠着笑，心中則想着，再過數日，引路樹的主幹遷移到了四級虛妄，他也會跟着前去，只留下一道投影在這裡裝傻，再也不受這窩囊氣。
但天諭根本不管他，取出一面令牌，上前就接過了引路樹的操控權，開什麼玩笑？磨磨唧唧，浪費老孃的時間。
“等等，秦峰，地字甲一，地字甲二的引路樹投影座標呢？”
天諭忽然怒道。
她並非是不能直接去二級虛妄，而是通過引路樹的網絡，會更加安全，也更加便捷，否則茫茫大的二級虛妄，如何去尋路問跡？
“天諭師姐，這可與我無關，我還奇怪呢，他們居然主動把引路樹的投影座標給摧毀了，這是明擺着不服從我們隱營聯盟啊。”秦峰嗤笑，不以爲然。
“昏聵！”
天諭深深的瞅了秦峰一眼，罵了一句，掉頭就走，她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那天字甲一隱營一直自詡人族救世隱營的老祖宗，杜老鬼更是如此，幾乎把苟慫都刻在了骨子裡。
毫無疑問，杜老鬼是把那兩個隱營當成了壁虎的尾巴，一句話，不信任。
事實上不止這兩個隱營，之前人族第十六世代，第十五世代的隱營，都被杜老鬼各種試探，前後用了上千萬年纔算被接納。
而人族第十七世代剛剛結束，那兩個隱營能被信任纔是怪事。
何況這兩個隱營裡還有一個生魂出身的李肆。
杜老鬼表面上越是大方，心底怕是就越覺得不安全。
這不，他明明已經攻克了四級虛妄的法則結構，卻只允許三個最忠誠的隱營進入四級虛妄，如他們這些隱營，卻只能待在三級虛妄，美其名曰還要再考察幾百萬年，草他祖宗的！
“不對呀！”
天諭忽然止步，“昨天才完成的交易，連杜老鬼都不會直接了當的搞事情，都要做做門面功夫，那兩個隱營爲什麼主動摧毀引路樹的投影座標？他們不會不知道，這麼做幾乎意味着與隱營聯盟決裂。那個李肆既然能弄到漁網結構，不像是沉不住氣的人，最起碼，等上幾天總是可以的，這麼暴躁的摧毀投影座標，根本不配做隱營的人，所以……”
“回去！全族撤退，啓用二號真靈寶塔，必要時啓用三號真靈寶塔。”
“首領，可是有什麼大事發生？要不要通報隱營聯盟。”
“通報個屁，我這麼做只是必要的避險措施，是基於咱們天字甲三隱營的傳承。那就是，只要發現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進入避險狀態。”
聽到此話，那個隨從仍然覺得有點小題大做了，他跟在天諭後面，無聲的笑笑，表情有一丁點的無奈，但天諭就好像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一樣，回頭就是一個巴掌甩下來，把這個實力已經是太上一階的心腹隨從的腦袋都打回去了。
“安逸了三百萬年，讓你們都學會腹誹首領的決定了？以爲自己是修行天才就可以瞧不起別人？杜老鬼的徒弟秦峰是這樣，你也這樣，既然這麼想死老孃就先成全你！”
天諭殺氣騰騰，剩下幾個隨從噤若寒蟬。
片刻之後，天諭的天字甲三隱營就神速無比的完成了全體撤退，而原有的真靈寶塔中，則是安置了一模一樣的替身傀儡，用以遮蔽天機。
不過在二號真靈寶塔裡，天諭仍然覺得不太安穩，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
而與此同時，二級虛妄之中，隨時準備轉進無窮小之地的李肆在等了半天之後也沒等來黑色鐮刀，這讓他就有了一點新的想法。
雖說那些隱營死有餘辜，但畢竟是友軍，如果能提醒一下，那麼就算是給自己當擋箭牌也是不錯的。
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別的魚蝦都死光了，他可就更危險了。
至於如何提醒，他打算效仿趙金晟故智，用文明之火去提醒，嗯，試一下，行就行，不行也沒辦法。
反正他努力了。
囑咐了趙九溪，皇甫道德一聲，這兩老頭子雖然也沒有突破太上四階，但威望足夠，關鍵是真靈雙修，都是太虛靈脩，去無窮小之地和玩兒似的，再有如意寶珠，大爐子，偵查寶珠，祈天寶珠，補天寶珠輔助，接下來有沒有李肆也不重要。
喚出文明之火，李肆以神魂之火相融，然後在無數的文明畫面裡尋找一個合適的報訊人，但找着找着，他發現文明之火裡多了許多從未見過的畫面，他仔細查看，才發現這是一支人族第十五世代隱匿下來的隱營隊伍，也是最初探索無窮小之地的一批成員。
他們由於一直在無窮小之地生活，所以無窮大之地並沒有他們的文明足跡。
但是由於天諭給的那塊白玉竹簡，這些文明記憶也就被收入文明之火裡。
這就好多了。
李肆立刻就想尋找天諭，並且他也很快找到了，但是天諭在文明之火裡的應激畫面，是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小丫頭。
這就沒辦法了。
因爲文明之火雖然收容了所有人族，但實際上放在每個人身上，只會顯示這個人生命軌跡裡最契合文明之火的那一瞬間。
就相當於收音機的頻率。
“喂喂喂！你要記得，未來你將有一場大難，這場大難是你在遇見一個叫李肆的人後發生的，一旦遇到這個李肆，那麼你就要想辦法逃走，最好逃離三級虛妄，當然李肆是好人，你別錯殺了！”
李肆大喊，也不知道對面正吃着冰糖葫蘆的小丫頭聽懂沒有，因爲下一秒畫面就刷新了，但那種神秘的力量的確又少了五分之一。
所以，這是把信息傳遞出去了。
得，該做的我都做了，我問心無愧，只是，原來每個老太太當年都是粉嘟嘟的小娃娃啊！
“李肆……李肆……”
三級虛妄中，天諭還在徘徊，她已經活了差不多九千萬年，一生之中，有無數的記憶，就算她也是太虛靈脩，但有時候仍然覺得會遺忘一些。
比如現在，她就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來人，先把三號真靈寶塔開啓了，把重要的物資，還有隱營主力撤過去。”
天諭再次下令。
“姑母，三號真靈寶塔是用來在最緊要關頭啓用的，一旦啓用，就徹底廢了，無法再使用，您看。”
一個老頭子小心翼翼的上前勸道，現在已經沒人敢勸這個老妖婆了，但自己是她的親侄子，應該不會被打死吧？
“危險到來之前從來不會和你打招呼，也永遠不要不害怕，保持敬畏之心可以讓你活得更長久，去吧，開啓三號真靈寶塔，我現在這樣的狀態，我這樣的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就好像，少了某段記憶。”
天諭揮揮手，決定把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記憶都給梳理一遍，然後僅僅是片刻時間，她就瞪大了眼睛，一臉驚駭。
她之前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吃糖葫蘆的時候，那時她只有四歲，那個場景很簡單，她也很開心，但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事情發生。
可是這一次，當她再次回想這個畫面的時候，她分明就覺得面前站了一個人，但看不見，然後用一種非常熟悉的語氣說了一番話……
“李肆？”
重點不是這番話的內容，而是這種語氣，化了灰天諭也能聽出來，是李肆。
他怎麼可以在她的記憶裡留下這樣的一番話？
天諭已經是太上五階，她很清楚，在此之前，她的記憶裡絕對沒有這番話的，所以，所以——
“他就是天地之靈，趙玉衡，趙金晟他們說謊了，我就說奇了怪，爲什麼這兩支隱營會願意以李肆爲馬首是瞻，草！”
剎那之間，天諭已經來不及多想，更來不及去分辨真假，她必須要相信了。
因爲她沒有理由不相信。
誰能想到李肆居然就是那個天地之靈，這個理由，足夠了。
“走，啓動三號真靈寶塔，去二級虛妄！”
“姑母！”
“執行命令！”
“首領不可啊，現在咱們的物資還沒有完成轉移！”
一羣元老在勸，其中還有天諭的叔叔，天諭真的是頭皮發炸了，太拖拉了，這幫王八蛋就是故意的，都一盞茶時間了還未完成轉移！
現在，如果立刻跳躍到二級虛妄，那麼就意味着，天字甲三隱營的大半家底都得扔……
“滾蛋啊！”
天諭一秒都沒耽擱，果斷得就像是老瘋子，當初她祖父之所以將天字甲三隱營的首領之位交給她，就是因爲她足夠果斷冷靜，太冷靜了，幾乎沒有任何感情波瀾。
下一秒，三號真靈寶塔的控制權就被天諭強制收回，再下一秒直接跳躍，而幾乎就在三號真靈寶塔從二級虛妄中剛剛浮現的一瞬間，一股恐怖的氣息猛然炸裂，一把黑色鐮刀以不可阻擋的氣勢直接切開了一級虛妄，二級虛妄，三級虛妄，只差一點就切開了四級虛妄。
三號真靈寶塔內，天諭渾身都是冰涼的，幾千個隱營主力更是全部驚呆。
“姑母，二號真靈寶塔裡還有咱們幾十億人呢！”
大侄子反應倒是快，但是天諭的巴掌更快，一巴掌就把他的腦袋給打成西瓜。
犯了大錯，親侄子也得死！
緊跟着，天諭直接切斷與二號真靈寶塔的聯繫，以及一切因果，方纔之所以天諭沒有控制二號真靈寶塔，就是因爲三號真靈寶塔是特製的，沒有任何因果，沒有任何可以被追索的隱患，另外連跳躍二級虛妄的過程都是提前預定的，有重重的掩護。
“去無窮小之地。”
當那黑色鐮刀消失，天諭果斷下令，因爲隨着一級虛妄，二級虛妄，三級虛妄被切開，無窮小之地也受到了巨大的影響，正好趁此機會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