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淵站在大洋波濤之上,仰望高空三千米處的天門。
此時的他正渾身顫抖,哪裡還有一點在地下巨鼠王城的威風氣勢?
此時,來自鼠類對危險的直覺,讓他清晰地感應到有一道從天而降的視線,正牢牢釘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這種危險直覺,以巨鼠王族最爲敏銳,甚至進化成專屬天賦。
凡有生死之地,生死之機出現,它們都能提前感應到,從而及時避開。
而他這個本土賤種,對危險的直覺感應並不強。
然而現在就是這並不強的危險直覺,都在清晰地提醒着他。
再動一步,就是死!
再過一分,也是死!
這足以說明,他要面對的危險有多麼大,多麼無法抗拒!
這短短的一分內,他思緒沸騰,猶如度過萬年。
不該來……
他懊悔無比。
當自己每每不屑那些因爲貪心而落入人類陷阱的同類時,卻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竟會重蹈覆轍!
老鼠性貪,一如人懶,都是天性。
他轉身想逃,什麼天梯之路,什麼巨鼠之王,什麼野心萬丈,此時都被他拋在九霄雲外。
他此時,只想縮回那安全的地下巨鼠王城,重新遮蔽在老頭子身下,過一鼠之下,千萬鼠之上的生活。
然而一道龍型劍氣,已經當空撲下!
爲什麼,不是說好的,“邪道之人也能登天梯”?
難道我那個心腹,已經被師傅策反?
給了我錯誤的情報?
無數念頭涌起消失,但他身體卻動都動不了。
因爲伴隨龍形劍氣而來的,還一股浩然龍威,直接震懾得他難以移動。
我命休矣!
正在這時,一個天籟之音響起。
“你可願皈依?”
一道濃郁的黑氣驀然出現,將他頭頂上空的劍氣龍威,盡數屏蔽。
“我願皈依。”聶淵連來人形象都沒有看到,本能地回道。
“呵呵,到底是個聰明人,跟本聖來吧。”
接着他就感到身形一晃,從波濤之上,徑直出現在高空,方位恰好是天門西南一角。
他這纔看到救了自己的人是誰,一個西裝男子,被數人環繞,對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他連忙大禮拜謝道:“淵拜謝魔主救命大恩。”
身爲巨鼠一族新軍師,他當然知道對方身份。
這正是最近非常活躍,強如俠客甲都要屢屢吃癟,險些天伐之道受挫的上界魔主,智難大聖。
不過從人類蜂鳥組織那裡購買到的情報中,聽說這魔主最近被俠客甲抓住弱點,剛剛受過一次沉重打擊,見了俠客甲就要繞道走。
但現在看來,情報不真,對方儼然並不畏懼俠客甲。
真是天不亡我,聶淵心下慶幸。
這時,智難笑道:“無須多禮,以後你就是本聖手下九魔將之一,未來前途無量,有望成爲九魔神,你要好自爲之。”
“是,是,多謝魔主看重。”聶淵連連點頭,然後十分見機地站到衆人之後。
智難見狀點點頭,然後就衝着天門所在,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聶淵順着對方視線看去,發現正是面無表情的俠客甲,當下一寒,隨後臉上又顯出一絲得意。
俠客甲,東方燈塔,神龍大俠又如何?
我做惡不少,還有一件大事正在暗暗籌劃,一旦發動,更是會天翻地覆。
但此時,還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老頭子就算成神又如何?
成神之後,也不過是一族之神,並非天地間的大神,怎麼可能和上界魔主相提並論?
只要熬到明年,天道進一步放開限制,魔主神威全開,那就是自己發難的時候!
有了這魔主大聖做靠山,巨鼠之王的位置,纔可以真的爭上一爭。
哼哼,到時候什麼倉公子,白世辛,老頭子,還有那個朝秦暮楚的女人,統統都得死!!
巨鼠一族,只能聽我的!
我的血脈,就將是新的巨鼠王族!
………
“可惡,這智難禿驢,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竟然又搶我的人頭……大富豪,你得想個辦法再弄他一回。”系統大爺憤憤不平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他是個假和尚,真和尚這裡很多,你別一口一個‘禿驢’的,不小心順口說出來,我很難收場的。”
方寧此時頭疼的很,天梯之路沒有走,就出這麼多妖蛾子……
裝逼大業未半而中道崩殂,這怎麼能行?
傳出去,這不是太丟自己的臉麼?
不過有一事讓他奇怪,智難剛纔爲何不在衆人面前揭穿他真實身份,而非要用“俠客甲”代指?
說實話,他還挺有點擔心這個問題,倒不是怕什麼,只是肯定會讓他的大業頗受影響。
一時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方寧習慣性地決定拖上一拖再說,先解決重要的事。
現在有這個傢伙在,幹什麼都要束手束腳,是得想個辦法治治他。
方寧靈機一動,對大爺道:“我明白了,既然是天意要讓魔族進去,等他們出來後,天道可不會管他們死活的,到時候我們正好藉助現成的人手,將他們一網打盡。”
“咦,大富豪,你咋這麼壞……”系統大爺興奮道。
“呵呵,我這叫得道多助,任若風讓那麼多人分守四方,這不能白浪費人力啊。以前菩薩就傳授過一個《菩提花開之陣》,你趕緊升升級,然後暗中教會那些人如何站位,就用防備邪魔生亂的名義佈置好。”
方寧此時儼然化身陰謀家,開始籌劃着一場鴻門大宴。
“大富豪,你說的對,我這就開整。”
少頃,正在主持工作的任若風,突然臉色一動。
把這些來登天梯的邪魔事後打死,以後會不會有什麼壓力?
不用擔心這個,只要師出有名,有的人是支持自己。
怕不怕以後會沒有人來?
不怕,來的人越少越好。
以往都是好人被栽贓,現在該開一場正道鴻門宴,輪到這些惡人嚐嚐滋味。
任若風瞬間想個通透明白,立刻不動聲色地安排起來。
如果正在智難身旁的聶淵知道,任若風和俠客甲此時所想,他就會明白,自己曾經的師傅,白世辛所說的金標準,可不是無的放矢,故意矇騙別人。
真是深刻洞徹俠客甲的行爲模式和心態後,才能得到的血淚教訓,沒有受過這種教訓的人,是不會懂的。
而智難本人,似乎對這些動向一無覺察,只是默默觀察着天門動靜。
天門很高很大,莊嚴宏偉,道道紫氣環繞,貴不可言。
天門之內,那九個玉製臺階,透露着神秘,沒人知道要如何登上它。
是靠個人的實力,還是要靠心志?
沒人知道。
想必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出來,纔有可能說出來。
從這點上來看,排到第五組出場,沒什麼不好的……
這也智難沒作任何糾纏的根源所在。
排隊在前面進入天門,並沒什麼優勢,反而多了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