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再一次出發,這一次,楚河並沒有進車廂裡休息,而是坐在車樑之上,欣賞這原生態的風景,高山密林,無數在歷史長河中消失的植被與樹木,乃至野獸,在車隊兩側出現,不得不說,拋開紛亂的戰爭,與流血的殘酷,這是一個美好的時代。
戰國因秦一統而結束,雖然付出了相當的代價,但總算給世人帶來了一段時間的平靜,只不過,也只有十多年的時間,秦始皇這個歷史第一任帝王過世,秦二世繼位,趙高誤國,引發了歷史著名的楚漢相爭,而這個楚,就是楚河的本家。
楚河現在身上流淌着的,就是西楚霸王的血脈。
所以楚河覺得,自己來到這個時代,似乎有些天意的味道,如果能看看那位先祖,感受一下他身爲霸王的無邊魅力,楚河想來,對自己的修爲,定有莫大的促進作用。
歷史長河,英雄輩出,霸王對楚家來說,就是一個命運轉折點。
就在楚河陷入思緒翩翩,有些無法自拔的時候,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從前方傳來。
“敵襲,敵襲!”
隨着這叫聲,楚河靈力一動,就已經聽到,遠遠的傳來了馬蹄之聲,數量還很是不少。
“夫人有令,備戰,車隊集合,形戰陣。”劉管事的聲音傳來,所有的馬伕立刻動了,楚河所在的馬車也不例外,在官道一處地小狹隘的地方,商車形成了層層的包圍圈,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人,危險意識十分濃,一聲令下,衆人皆已到位,就連這馬伕,也都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
而且身邊的馬伕,還從車廂壁之中,抽出了利刃,看來都早有準備。
戰陣已經結集,普通之人,已經被保護在車陣之中,楚河這個異族楚公子也不例外,也只有這個時候,楚河纔有時間,細緻的打量那輛被保護起來的馬車,那輛屬於車隊主人的馬車。
馬車的車簾拉開了,劉管事大聲的報告着:“主人,有百騎戰兵,都是精銳之兵,扮作匪人,他們應該是偷偷穿越吳國邊域而來的秦國強兵。”
“無畏,迎戰,本夫人與爾等同生共死。”
“是,主人。”劉管事雖然年老,但體力十分充沛,洪聲喝道:“保護夫人,迎戰,趙人不死,戰亡不退。”
“趙人不死,戰亡不退。”
護衛兵,馬伕,幾乎所有可以拿兵器的壯漢,都已經在馬車陣前聚齊,面對這個時代絕對強大的騎兵,寧死不退。
他們或者並不是兵,但在這個時代,他們有作爲子民的傲氣,是的,他們是趙國人,國家正遭受秦國入侵,危在旦兮,他們肉體可以死亡,但精神不滅,這就是戰國時代的精神所在。
無論是趙人,秦人,韓人,七國稱雄,各有依附,正因爲這種精神與民心,纔會出現了一段悲歌般的歷史,戰國曆史,永載史冊。
哪怕後來秦國一統,但六國的反抗,卻一直沒有消失過。
“崩崩崩-----”的悶響,讓這炎熱的天氣,更增了幾分躁熱,那些手持利刃的護衛一個個凝神而對,熱汗滴落,卻是誰也沒有去擦拭一下。
塵煙滾滾,官道之上,傳來了激烈的馬蹄之聲,騎兵已經殺到了。
八百米,五百米,雖然只有百人騎兵,但楚河卻是第一次真正的看到歷史上戰騎的威力,這百人騎兵的衝擊,威勢無敵,好像可以無堅不摧,把敵人徹底的覆滅。
“放箭,放箭。”十幾個弓箭手,已經射出了利箭。
僅僅兩輪,騎兵就已經衝到了眼前,楚河甚至能看到,那騎兵首領,揮舞着戰刀,興奮而充盈着殺意的臉龐,他們接到的指令是毀滅這支車隊,因爲秦國收到情報,這支商隊就是一支運糧隊伍,支持邯鄲而去,現在長平之戰結束,秦國進攻邯鄲,那正是趙國的國都,只要攻下國都,趙國就滅亡了。
所以他們潛入吳國邊域,日夜行軍,終於在這一刻,趕上了運糧隊。
“以車爲盾,殺!”那是趙虎的聲音,楚河終於看到了趙虎,他揮着戰刀,守在一輛大車之後,在他的身後,更有十多個騎兵。
楚河也看到了那個車隊的主人,竟然是一個女人,也是衆人所稱的夫人,也看到了今早有過一面之緣的田兒,田兒依舊清秀,此刻佇立在那夫人身側,臉色十分的平靜,不得不讓楚河驚訝。
如此險境之中,一個嫩稚的婢女,竟然會有如此表現。
不過有些可惜的事,那夫人絕代風姿之下,竟然被一張白紗巾矇住了臉龐,甚是遺撼。
“砰砰砰-----”不待楚河多想,兩方一碰而遇,立刻車仰馬翻,殺戮在下一刻,就展開了,面對如此的秦國精銳戰騎,上千車隊的人手,也非其對手,楚河看到,不斷的有人倒下,嘶吼聲,殺戮聲,在耳邊不絕。
楚河已經看到,趙虎傷痕累累,雖然這人不讓人喜歡,但他的無畏與勇氣,還是讓人敬佩的,眼見情況不妙,後備的劉管事,再次下達了命令:“後備隊,殺!”
這些人,實力比剛纔的護衛弱了不少,只是一些平常漢子,更多的是馬伕之類的幫傭,但在這種情況下,車隊一旦覆滅,他們的結局只有死亡,所以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車隊,他們都要以命相搏,求得一絲生存的機會。
內圈之中,人數已經不多了,除了幾個老弱病殘,更多的是婦人,這會兒一個個看起來膽顫心驚,對命運開始絕望,必竟也是,這可是秦國的百戰強兵,連國家悍兵也畏,更不要說他們小小的一個車隊護衛了。
這個時候,楚河纔有機會走近馬車前。
“楚河見過夫人----”
卻不曾想,田兒看到楚河,卻是一驚,一下子擋在了夫人的面前,驚聲的喝道:“異族人,你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不許傷害夫人!”
是的,車隊的所有人,都對他這個異族人帶有戒心,眼前的小丫頭也不例外,還以爲楚河想在這種亂戰的環境下,對夫人不利呢?
“田兒姑娘不必驚憂,在下並沒有害人之心。”
“田兒退下。”一聲沉聲輕喝,田兒小心翼翼的退開一旁,但凝視楚河,一刻也沒有放鬆,這份忠心義膽的相護之情,很是讓人感動,現在是生死存亡關頭,不捨不棄,就已經難得的忠心了。
倆倆相對,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秀美的風姿,晶亮的眸子,楚河不得不說,如此美人,是造物者的傳奇。
“你就是異族人?”
“正是。”
女人掃看着楚河,半晌之後,說道:“你走吧,此事與你無關,你儘可離去。”
“夫人不走?”
女人擡頭,看着這慘烈的戰場,情緒感傷,說道:“他們皆是我族人,爲我拼殺血戰,不死不休,我身爲主人,豈能私逃,我雖爲女流之輩,今生不能做大丈夫,但與族人同生共死,卻是唯一能做到的。”
“田兒,把銀倆取來,交予楚公子,送他離開。”
“是,夫人。”
田兒轉身,從車廂某處,取出了一個包囊,遞給了楚河。
“異族人,你走吧,秦兵暴戾,若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
正在這時,一個秦兵跨匹衝破了包圍圈,手高高的揚起戰刀,向着這輛馬車衝了過來。
劉管事第一個發現,厲聲急吼:“保護夫人。”
但這個時候,誰能脫身過來救助,再說也來不及啊!
楚河回頭,看着這鐵血騎兵,面帶殺戮,似乎有一種毀滅的氣息,濃濃而動,不愧是秦國百戰強卒,實力真是一點也不弱。
“異族人,快閃開。”田兒大叫,這個時候,這女人竟然還關心別人,也不知道應該說她善良好,還是說她天真好。
楚河相信,他若退開,第一個死去的人,必然是她,以她的忠心,她一定以死擋住刀鋒,救夫人於水火,這丫頭,真忠心。
近在咫尺,楚河轉身,手一動,一柄長槍,握在了手中,長槍刺出,“噗”的一聲,這個騎兵身體,已經被刺穿,當楚河收回槍,騎兵的屍體落下,“啪”的一聲,震驚衆人。
戰馬失去了主人,昂天嘶叫,才把衆人驚醒。
田兒驚然的望着楚河,一下子啞口無聲。
連那蒙面的夫人,也是雙眸訝然,盯着楚河,半晌都沒有移開眼睛。
楚河倒是說話了,說道:“夫人收留之恩,楚河願救夫人一次,但我有一個條件。”
夫人問道:“什麼條件?”
楚河一指田兒,說道:“我要她。”
夫人正要開口,田兒已經率先一步,說道:“小婢願意。”說着,已經跪倒在夫人的面前,說道:“求夫人成全,這是小婢唯一能爲夫人做的。”
夫人輕嘆一口氣,本想拒絕的她,突然中發現,這對田兒來說,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田兒與她一起長大,雖然主僕,但感情非同一般,國破家亡,她已經身無可戀,但不想田兒覆她後塵,讓這異族將她帶走,或者可以救她一命。
當下不再反對,說道:“好,本夫人答應你。”
楚河不再廢言,他若再不出手,怕這個商隊就真的完全了,防域被攻破,根本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也僅僅只是垂死掙扎罷了。
飛上戰馬,楚河雙腿一夾,戰馬如電般的,衝了上去。
對楚河來說,戰馬並不是陌生的東西,被系統幾番折磨,他經歷了種種人生,記得曾經還做了一位大將軍,控馬之術,早就熟能生巧了。
“田兒,委屈你了。”
“田兒不委屈,能爲夫人做些事,田兒很高興,只是可惜,田兒以後無法在夫人身邊侍候了,請夫人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