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江夏放在家之後,尤芳菲繼續回工作室上班。
把東西收拾好,江夏就去找江晨曦玩。
又是這麼長時間不見,江晨曦見了江夏,明顯有點生分,最明顯的表現莫過於哭。原本江夏抱她的時候,可沒怎麼見過她哭,現在倒是見識到了,小孩哭起來是真煩……
煩歸煩,江夏卻也很高興,畢竟是自家孩子,哪怕哭都顯得那麼可愛。
好容易在尤父的幫助下,才把江晨曦哄睡,簡直像是打了一場硬仗般勞累。
“我算是發現,這看孩子真不是人乾的活。”江夏跟尤父坐在客廳喝茶的時候感慨道。
尤父笑道:“習慣了就好,小孩子很可愛,你要多跟他們溝通。”
“溝通?我跟她溝通?”江夏指了指樓上,“她除了會哭,還會幹嘛?哦不對,還會折騰,我怎麼跟她溝通?她咿咿呀呀,我哼哼哈嘿?”
江夏是一臉茫然,如果是兩三歲的小孩,能說話了,他倒是還能溝通一下,現在的江晨曦纔剛過百天,根本沒辦法說話。
除了會哭以外,江夏是真沒發現她還有什麼別的溝通技巧。餓了哭,煩了哭,尿了哭,拉粑粑了也哭……
難道要從不同的哭聲中,感受不同的情緒?江夏自認爲沒這麼大本事。
尤父搖頭道:“讓你溝通,不一定非得她會說話,你說話她能聽得懂,會給你反應的。”
“哦?是這樣嗎?那還真得試試。”江夏恍然。
“多跟小孩子溝通,他們很聰明。記得芳菲小時候就是這樣,相當的聰明。”尤父說這話的時候面上有着回憶的神色,似乎想到了小時候的尤芳菲。 щшш .ttКan .C O
江夏想了想道:“芳菲今天接我的時候,說您最近的狀態有些不對勁?還擔心您心理上出問題了,說要給您找個老伴兒呢。”
“啊?哈哈。”尤父先是驚訝一下,然後就笑了起來,他沒想到尤芳菲會這麼想。
笑了兩聲之後,尤父開口道:“最近感覺身體越來越差,前兩天去我同學那查了一下,他們建議我立即化療,我沒同意。能見到晨曦出生,我已經很滿足了,繼續做化療,做其他治療,都沒必要,這是什麼病,我知道的。”
“不是有很多不藥而癒的麼?也有撐着過了幾十年的,您爲什麼就不再堅持一下?”江夏問道。
尤父搖頭道:“沒什麼意義,我不是那種能堅持住的人,要不是想看着晨曦出生,估計早就挺不住了。你也做好準備,我覺着沒多久就得跟芳菲她媽媽團聚了。”
江夏嘆口氣道:“如果化療可以多堅持一陣,我建議您去化療,其他的治療措施也用上,不怕花錢。您是芳菲唯一的親人,您要是走了,芳菲會非常傷心。”
“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規律,每個人都得看開,遲早都要走到這一步,到時候還得你來勸一勸芳菲,別讓她太傷心了。”尤父道。
“您真不準備提前告訴她?”江夏問道,“提前給她梳偶意思橫,讓她有個心理準備也好一些吧?”
“我找個機會給她說吧,現在也差不多到時候了。”尤父嘆道。
江夏點頭,不再聊這個話題,開始聊一些其他事情,這個話題太沉重了一些。生死之間都是大事,看的再透,也難免不適合多談。
第二天,江夏起了大早在樓下練拳,本來想出去的,可看了一眼天氣預報,pm2.5再次爆表,就老老實實在家呆着了。在家呆着沒辦法練聲,只能默默打拳,鍛鍊一下身體。
“這能見度太低,開慢點。”江夏上車的時候給尤芳菲道。
尤芳菲點頭道:“放心,在霧霾裡開車,我早就習慣了。”
“抓緊往海邊買房子去。”江夏捏了捏臉上的防霾口罩道,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的,很失真。
尤芳菲道:“沒事,到了工作室就好了,那邊有空氣淨化器,家裡我也裝了。還是很管用,只要不出門,一切都沒問題。”
“問題是誰可能一直在家來着?還是去買一套房子,晨曦年齡太小了,小孩在霧霾下生活生長,對身體不好。”江夏道。
“恩,我過段時間,就去海邊看看情況。”尤芳菲答應一聲。
到了工作室,江夏又跟工作室那幫人聊了聊,才一頭扎進了錄音室內,準備開始錄製新專輯的歌曲。
“先錄哪一首?”尤芳菲問道。
“十年吧,這是整張專輯的核心。”江夏道,“我得用一段時間來琢磨演唱,通了這一首歌,其他的歌曲,會在情緒上融入簡單點。”
“行,聽你的。”尤芳菲道,“對了,明天我有事,你讓倪俊還是周凡來幫你一下,實在不行,你自己搞也行。”
“我自己搞吧,唱情歌,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唱的更投入。”江夏道。
“也行,就是這樣你會麻煩點。”尤芳菲道。
“不麻煩,我打開循環就行。”江夏笑道。
“行,你去吧。”尤芳菲道。
江夏自己進了隔音室,讓尤芳菲先打開伴奏,他要先聽一聽伴奏,找一找感覺。
陳奕迅的歌曲,情歌很多,江夏熟知他,是從這一首《十年》開始的。那年的江夏還小,對感情的事情不怎麼熟悉,聽這首歌,依舊聽的心裡空落落的。後來,江夏長大了,就在初次聽這首歌的十年後,江夏再次聽到了《十年》,突然就聽的眼眶溼潤。
人這一輩子,就怕突然把某一首歌聽懂了。
江夏聽《十年》聽懂了,聽《好久不見》聽懂了,這也是江夏曾經很喜歡陳奕迅的原因,有那麼一兩首歌,唱入人心,內心最薄弱、最脆弱、最柔軟的那一塊地方,被觸碰到了。後來江夏不再那麼喜歡陳奕迅的原因,也是不願意一個人午夜夢迴輾轉反側時,聽到的是那些把自己觸動的歌詞,生活讓人變得浮躁,也讓人更加懂不能永遠活在愛情裡。
聽着熟悉的伴奏,看着熟悉的歌詞,江夏現在眼前浮現的,不是上輩子的情景,而是這輩子的情景。
整張專輯的出發點是程馨,也是看到程馨,想起來十年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拿出了《十年》,那天吃飯程馨後退半步的躲開的模樣,讓他想到了《紳士》,程馨手上一直戴着的那塊手錶,讓他想起了信物,於是拿出了《青花》。
如今聽着《十年》的伴奏,江夏是真想起來了當初跟程馨在一起的時光。那時候的程馨開朗熱情,現在的程馨高貴冰冷,十年改變了太多。
江夏本人面對這些改變,有些無所適從,卻也無可奈何。
尤芳菲看着江夏,江夏閉着眼睛,似乎沉浸在回憶中,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情感流露,直到伴奏循環到第三遍,江夏才睜開眼睛,帶着深深的緬懷與遺憾。
“如果那兩個字沒有顫抖,我不會發現我難受,
怎麼說出口,也不過是分手……”
江夏低沉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尤芳菲再次感受到了江夏唱情歌時的強大感染力,淡淡的苦澀感,自她心頭浮現。明明歌詞對她沒有任何的感觸,卻好像在看着別人的故事,看一場電影一般,也會被別人的故事所感動。
每當唱情歌的時候,江夏強烈的情感,能把聽衆的耳朵抓住,能讓聽衆都沉浸在他歌聲所講的故事,所傳達的情緒。
唱過一遍,江夏搖搖頭,唱的並不好。情感融入倒是足夠,換做是唱現場,倒是能拿出去直接用,但在錄音棚內,要錄製cd,只有情感是不夠的。很多地方都得注意,他得讓買專輯的人,對得起花的那份錢。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哼哼哼哼……”
中午吃飯的時候,尤芳菲已經能把副歌部門給唱一些出來,歌詞有些沒記住,調子倒是能夠記得清楚。歌曲的副歌不難,一首歌最容易讓人記住的,就是副歌部分。主歌部分能記住,除非是對歌曲很熟悉,不然很難記住一首歌的主歌怎麼唱。
去ktv的時候,經常會碰到那種副歌唱的超級好,主歌唱的超級跑的人,這就是喜歡一首歌,卻沒練習,只憑感覺唱的人。
“芳菲姐,江夏的新歌?”馮琳問尤芳菲道。
“對啊,我唱的怎麼樣?”尤芳菲問道。
馮琳道:“挺好的。”
“又是情歌?江夏啊,我還是喜歡你唱的那種哼哼哈嘿的歌,那音樂多麼帶感,多麼好聽。情歌軟綿綿的,有什麼聽的。”倪俊對江夏道,“你這張專輯裡,有哪首歌是這樣帶感的嗎?”
“有一首,已經錄製完了,你可以去聽聽。叫四面楚歌,你應該會喜歡,跟上一張專輯風格差不多。”江夏道。
倪俊高興道:“真的?那我去聽聽。”
“我還是喜歡聽情歌。”馮琳道,“你上張專輯,那叫什麼玩意啊,跟嘴裡含着個茄子似的,字都聽不清楚。”
“什麼叫含着個茄子?”江夏叫屈道,“那是唱法,懂不?”
“不懂,只知道那麼唱,不好聽。”馮琳頂着江夏道。
江夏擡頭望着天花板,不想說話了,沒法好好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