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黃四郎
此時此刻。
也到了入組拍戲的時候了,《讓子彈飛》的前期工作已經準備就緒,就等去到廣省開平碉樓處了。
接下來的事情,大概就是拍戲途中,或者拍攝完畢的時間節點上,關於《潛伏》的上映了.
這部主旋律的電視劇,卻也即將到了要播映的時候了,目前已經在進行着前期的宣發,央視的宣發,穩紮穩打。
對於李雲而言。
電視劇方面,也絕非可以輕易落下的。
相反,電視劇方面,目前國產還是在舒適區裡面的.
雖然同樣的,各個圈子山頭都有各自的特色,但和電影圈被蠶食的境況完全不同,國產電視劇依然是很大一部分電視觀衆的選擇,雖然這麼說有點可恥,但誰讓大部分國產臺就只播放國產劇呢.
舒適區,意味着資源豐富,而不用去和外國成熟工業的影視撕咬搏殺
可以稍微放慢些節奏來發育。
“歷史劇”
李雲微微眯着雙眼
偶爾。
在睡覺的時候。
李雲能感覺的到,鐵馬冰河入夢來的感觸
夢到自己變成了百戰沙場的將軍。
也夢到自己成爲權傾天下的丞相。
他們的人格,已經在影響着自己。
當他們出現,自己就需要送走,就要‘治療’。
但李雲,似乎也有些懷念,夢中百戰沙場的真切感覺。
這一次的《潛伏》如果能取得好反饋的話。
自己將可以像當年孫宏雷一樣,去爭奪歷史正劇的資源
“廣省開平縣啊.”
另一邊,陸正光在知道了李雲要去開平縣區拍電影之後,也輕輕的嘆氣搖頭。
說到底,是緣分呢
《熔爐》這部電影,陸正光也看了,並且表達了很大的讚許,將其送獎的話,還是有概率能撈個提名回來的。
對於李雲的下一部電影,就將盈利全丟進去拍攝的事情,他也不作評價。
人各有選擇。
成年人最大的權力,就是爲自己的行爲負一切責任的權力。
而陸正光在聽到是開平縣後.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
“陸老。”
“小李啊,不會覺得老頭子我叨擾到你了吧。”
“怎麼會呢陸老。”
李雲很是尊重陸老,這位老頭子,是李雲真切的從他身上感覺到‘親情’感覺的人。
對於這位關心自己的長輩,李雲也.十分的珍惜吧
“開平縣,你知道吧,那是你母親的老家。”
“我知道”
李雲思想了片刻,卻也點了點頭道.
對於這個地方,李雲還是很模糊的,畢竟從小時候開始,就已經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坦白說,記憶裡的蒼白部分太多了.
太過於模糊.
其實身體裡,還是會有一種,對鄉土的眷戀。
這是身體的本能.
在作祟.
然而。
李雲首先想到的是,這一股對鄉土眷戀的本能,是否能成爲自己拍戲的裨益
那種對鄉土的情感,是否能在角色和拍戲身上利用起來。
我的‘黃四郎’需要不需要這種.情感
聯想到母親家鄉的時候,自己居然都是這樣的情感,就連李雲都有些驚歎於自己的想法。
着實是使人有些驚訝呀。
就連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所驚住了。
自己居然在思想着,將這份感覺變成自己強而有力的技術。
這一點其實就連導演人格都有些欽佩李雲。
在這一點上也不得不承認。
將一切情感訴諸於演技。
思考着有沒有提升。
能走到這一步。
就絕對不是純粹來自於外物的幫助。
絕對不是啊。
帶着對自己角色思考的情感領域來到了開平縣城。
說好聽一點,這裡就是文化遺址保留的非常不錯。
說的不好聽一些。
這個地方其實還算是挺貧窮的。
一片貧瘠的地方。
沒有什麼資源。
用來拍攝鵝城這個稅都收到了80年後的地方,倒也是一件相當貼切的事情。
鵝城的稅都收到80年後了,老百姓都成窮鬼了,沒油水可榨了。
這罪魁禍首吧,就是自己這位黃四郎了。
聯合前面的每一任縣長,猛刮油水,刮的這裡的百姓民不聊生,刮的這裡寸草不生。
黃四郎他可惡呀。
將自己的家鄉變成這個模樣。
他就是個絕對罪大惡極的東西。
此時李雲對於開平縣城,也有着相當複雜的情感,一來是自己母親的家鄉,甚至這裡還殘留着對家人的回憶。
留在這裡的情感和黃四郎對這片土地的殘虐,可以說是相悖的。
矛盾的。
“偶爾你也要明白一件事情,演員是演員,角色是角色,一直將兩者混淆,你就不怕你真的成了瘋子嗎?”此時導演人格調侃的問着李雲這個問題。
至少對他而言,李雲是否真的瘋了都無所謂。
只是略微好奇,他爲了這條道路所付出的一切。
偶爾會讓人感覺到佩服。
但偶爾也會讓人想着。
這種異常的癲狂真的好嗎?
“這不矛盾,至少我覺得,這挺有意思.相當的有意思。”
此時此刻,李雲眯着眼笑道。
將人生所經歷的一切變成經驗。
這本身也是演員該做的事情。
去表演,去經歷,去.成爲那個人。
珠三角地區也是有不少貧窮落後的縣區的。
他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富裕。 開平縣城就是如此。
當李雲踏入這裡的時候,當自身情感波動的時候。
來自這具身體的情感。
某種意義上來說,身體和意識是分開思考的。
就像自己佔據了這具身體,殘留的感情並不會影響到自己。
我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人格不比你一具身體的影響來的更多一些?
但那種情感也確實的存在着。
和葉問他們一樣。
對自己而言,虛假的情感也確實存在。
李雲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涌現出的情感。
那是一種名爲排斥的東西。
是了,李雲感覺到了。
那種身體裡排斥的情感。
是貧窮。
是落後。
對他而言,母親是溫暖的,但也是貧窮的。
家鄉是落後的,在這裡我沒有得到任何應有的教育,只能早早輟學出去打工,最後差點死在橫店。
卑微的死在奔赴夢想的路上。
因爲貧窮,因爲落後。
我恨極了貧窮與落後。
就算那個地方是我的家鄉。
我也恨極了。
身體的情感混淆着李雲自己的思緒。
李雲冷靜的觀察着涌出的感情,淡漠的觀察,就像觀察着其他人格的情緒一樣。
明明波動的很強烈,但自我卻能冷靜的應對。
用旁觀者的角度去窺探。
那種厭惡自己的出身。
從而轉爲極端的情感。
憑什麼?
憑什麼我天生就低人一等。
沒有父母之愛,沒有情感的依託。
一直以來都是孤獨在伴隨着,最後的執念也只是向自己的血親復仇。
只是這復仇並沒得到結果,就已經是中道崩殂。
沒有結果對於這具身體來說。
帶着遺憾。
還是相當的遺憾。
不甘心,一輩子都只在貧苦之中度過。
更不用說物質上的享受了。
對的,就是不甘心。
那種不甘心的感覺就異常的強烈。
憑什麼貧苦的是我?憑什麼我不是出生在富饒的地方?
我爲什麼要受窮啊。
我如果天生就是京城人該多好。
那時候我會比別人強。
我會擁有比別人都更強的一切,我會天生就贏在起跑線上,我的人生會是一片坦途。
我崇拜,我酸楚,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會經歷這一切。
我只知道這世道不公。
我只知道這個世界就是分強弱的,弱肉強食就是道理,若我是強者,我會吃遍一切弱者。
我絕對不甘心。
此時李雲感受到這種情緒。
假如,假如我。
假如我是這具身體原來的我,再擁有了一個機會,一個成爲人上人的機會,一個能成爲食物鏈頂端的壓迫者的機會。
假如這個地方是我的家鄉。
一個雖然生我養我,但是我並不愛的地方,他帶給我的只有貧窮,落後還有愚昧,當這樣一個地方,這樣一個我存在時。
我會成爲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此時李雲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靈魂意識,開始向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眼前西裝革履的斯文男人,突然間面目猙獰的看着李雲,就像是被戳破了一切僞裝一樣。
他變得高高在上,變得面目猙獰,在他的骨子裡流淌的是弱肉強食和慕強的血液。
因爲曾經失去,所以當如今能夠擁有的時候,他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去抓住。
現在他就抓住了。
所以他成爲了一個人。
成爲了黃四郎。
因爲曾經弱小,所以當弱小的他,得到了能改變命運的機會時,他變成了一頭怪獸。
一頭沒有人性的怪獸。
財富,獸性,一切。
“如果,[我]得到了一個能改變命運的機會,一個向更弱者伸出刀子,攫取他養分的機會,我會成爲什麼樣的人?”
“原來會成爲黃四郎啊變成那個唯利是圖的惡棍.確實,沒有本心,只懂得攫取利潤,失去良心的東西,就是黃四郎的寫照。”
李雲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猙獰模糊的斯文男人,他的面容昭然若揭。
這場面孔正是李雲自己的面孔。
黃四郎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