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人人都愛軒轅
雲川饒有趣味的看看碉樓前像猴子一樣蹦蹦跳跳不走尋常路的風后氏,再看看聚精會神的力牧,覺得一場大戲馬上就要開演了。
就在風后氏從土坡上跳起來,想要越過不深的壕溝的時候,力牧手中的大竹弓終於有了響動。
一支足足有兩米長的粗大竹箭隨着彎曲的竹弓陡然繃直,就飛了出去。
竹箭的去勢很猛,且因爲大竹箭中空,就發出來可怕的尖嘯聲。
轉瞬間,這支竹箭就到了風后氏的身邊,此時的風后氏剛剛跳起來,聽到了大竹箭的尖嘯聲,想要躲避已經沒機會了,他剛剛張開嘴準備慘叫一下的,結果,他的身體就被一個人從邊上撞到了一邊。
竹箭擦着風后氏的肩膀帶走了一片血肉,然後就將另外一個軒轅部的族人釘在地上。
雲川遺憾的搖搖頭,力牧卻好像沒有受到失敗的影響,帶着三個人重新將大竹弓拉的彎曲起來,從身後的竹架子上取下一根新的大竹箭裝在溝槽裡,然後就繼續趴在竹弓上,等待下一個機會。
“爲什麼不向軒轅射擊呢?”
雲川站在力牧身後輕聲問道。
剛纔拯救了風后氏一命的人就是軒轅,他撞開了必死的風后氏,救了他一命之後,自己卻沒有躲起來,就那麼直挺挺的站在壕溝上方,舉着青銅盾,露出一顆碩大的腦袋在外邊,很有一副“大好頭顱在此,誰來拿走”的二桿子氣概。
“我能殺軒轅,以後就能殺你!”力牧趴在大竹弓上緊緊地盯着跌入壕溝上方,等着風后氏從壕溝裡爬上來。
雲川聽了力牧的話,點點頭,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野人們的腦袋裡只有一根筋,沒有自己這麼靈活,有這樣的想法,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想法很樸素,執行起來也就會堅決,不會想太多。
眼看着軒轅部的一些人已經從坪上滑下了河灣地,雲川就對力牧道:“好,我幫你把風后氏趕出來。”
然後對等候已久的繪道:“點火!”
密密匝匝的火把被丟進了事先挖好的壕溝,頃刻間,壕溝裡的麥草就率先燃燒起來,很快,堆積在麥草上的樹枝,也就跟着燃燒起來。
一條火龍迅速的將雲川部的河灣地包圍起來,這讓軒轅部的進攻停滯下來,阿布,夸父則帶着人,迅速的將闖進來的軒轅部族人斬殺乾淨。
這一次,雲川沒有說手下留情的話。
軒轅站在壕溝的上邊,見火勢太大,就慢慢的後退兩步,頭髮,鬍鬚,衣衫,被火點燃的風后氏慌忙從壕溝裡爬上來,快速的在地上打滾,想要撲滅身上的火焰。
他已經顧不得上邊有竹箭等着他這回事了。
力牧再一次扣動了扳機,大竹箭也不負衆望的呼嘯着直奔風后氏的後背。
軒轅再次站在風后氏的身前,大竹箭襲來,軒轅雙腿微微彎曲,雙手持劍,就在大竹箭襲來的一瞬間,青銅劍猛地揮出,劍鋒觸碰到大竹箭的鋒刃的時候,輕易地切開了竹箭,只見他雙手握着青銅劍,而長長的竹箭被他從中間破開,兩片竹箭擦着他的臉落在了他的身後。
風后氏好不容易撲滅身上的火,踉踉蹌蹌的站起來,軒轅向左跨出一步,依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狼狽的風后氏。
“你爲什麼會救他,而不救我?”
站在碉樓上的力牧徹底崩潰了,他把自己的腦袋伸出射擊孔,衝着遠處的軒轅大聲咆哮。
“你沒有給我機會,只要有機會,我不會放棄我的任何一個手下!”
軒轅對力牧的突然出現沒有半分的疑惑,似乎早就知道力牧就在那裡。
繪已經把力牧這個叛徒的手腳都給綁起來了,然後在雲川的示意下,朝力牧的屁股上重重踹了一腳,然後,力牧就被吊在碉樓上了。
雲川將腦袋探出碉樓的射擊孔,笑眯眯的對軒轅道:“你如果撤退,我就把力牧還給你。”
軒轅看着被吊在碉樓上的力牧,對雲川道:“你殺了他吧,我不會退,你的稻田我一定要燒掉。”
雲川就對力牧道:“你看,他再一次拋棄了你,你如果現在說一句軒轅是臭狗屎,我就拉你上來,讓你重新成爲我的手下。”
軒轅聞言大怒,指着雲川道:“你敢羞辱我?”
雲川笑道:“你都不介意當強盜了,羞辱你又如何?力牧,快點罵,你要是再不罵他,我就把竹槍從你的屁,眼裡捅進去!”
軒轅大吼一聲道:“雲川——你來罵我,別糟蹋力牧,你殺了他,殺了他!”
雲川笑吟吟的道:“我不是野人,我不罵人,力牧,還是你來吧,我喜歡聽見你罵軒轅。”說着話已經伸出一根竹槍頂在力牧的屁股上。
力牧魚一樣的在空中掙扎,突然,力牧大吼一聲,腰腹用力讓自己的身體彎曲成九十度,瞅着雲川道:“我不罵!”
說完,他竟然生生的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衝着雲川吐出一口血雨。
一截血湖刺啦的舌頭黏在雲川的臉上,他厭惡的從臉上取下來,隨手丟到火坑裡。
也不管臉上的血,揮刀就斬斷了繩子,力牧倒栽蔥一樣的從碉樓上栽了下來。
眼看着力牧就要被活活摔死了,滿身都是燎泡的風后氏不知何時已經摸到了碉樓下邊,他跳起來在空中接住了力牧,在地上翻滾幾下之後居然就跳進了火坑,發出幾聲慘叫之後,居然又把力牧丟出火坑,自己再慢慢地爬上來,此時,這個傢伙又成了一個火人。
箭如雨下,軒轅手持巨盾擋住了竹箭,巨大的竹箭落在青銅巨盾上,如同敲鐘一般。
不僅僅有大竹箭,還有如同飛蝗一般的小羽箭,軒轅死戰不退,肩頭,大腿上已經插了三四支羽箭,他依舊在艱難的用巨盾保護昏迷的力牧與奄奄一息的風后氏。
隨着軒轅的護衛越來越多,碉樓上的羽箭終於停止了。
就在這個時候,倉頡的聲音從坪上傳來。
“我們燒了雲川的稻田,我們燒了雲川的稻田。”
雲川吃了一驚,連忙跑到碉樓的另一邊,定睛一看,發現自己靠近坪上的稻田,已經燃起了滔天大火。
而且,大火正在風力的作用下迅速向內卷集,怎麼看雲川的五千畝稻子都要完蛋了。
“軒轅,你不得好死!”
雲川趴在碉樓的射擊孔上嚎叫,如同一頭沒了幼崽的母狼。
軒轅拖着力牧與風后氏緩緩後退,一邊退,一邊大笑道:“雲川,你罵吧,你罵吧,我就當你在爲我唱讚歌!
我們走!”
軒轅將力牧與風后氏丟上一輛板車,他辦事非常的利索,拉上板車轉身就走,隨即,他的族人也紛紛離開了壕溝,隨着自己的族長一路向大河上游走了。
雲川把頭從射擊孔收回來,瞅着呆若木雞的繪道:“以後交朋友別交這種人。”
繪呆滯的道:“他爲什麼不肯罵軒轅?”
雲川瞅着繪道:“因爲他愛軒轅,比愛你更多。”
“我以後一定要殺了力牧,他背叛了我們。”
“別,據我所知,力牧這一次回去之後,他一定會更上一個臺階的,你要是遇見了他,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跟你說,死的一定是你!”
“爲什麼?他是瘸子,肩膀長歪了一個,現在舌頭都沒有了。”
“傻子啊,他雖然有了傷殘,可是呢,這種人一定會變強,比以前更加的厲害。”
“爲什麼啊——”
“因爲他愛軒轅!”
“族長,你什麼時候發現力牧不對勁的?”
“從你們兩個形影不離的時候就發現了,人家根本就沒向我投降,之所以會跟着你,是在感謝你救他一命。
他之前呢,之所以恨軒轅,是因爲愛得不到滿足,覺得軒轅喜歡風后氏不喜歡他,所以才破罐子破摔的。”
“族長,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雲川取過一個鞭子,重重的抽在繪的身上,一邊抽一邊咆哮道:“就像我現在對你這樣——”
或許是雲川解釋愛這個字的時候太過粗暴,繪即便是被抽打的滿身都是血,也沒有理解這個字的真正含義,只覺得族長對自己只有恨,沒有軒轅對力牧的那種愛。
夸父,阿布疲憊的走上碉樓以後,兩人齊齊的坐在地上,看來,他們真的是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兩人分着喝了雲川的一壺茶,阿布這才啞着嗓子道:“稻田裡的火滅了,火燒到引水渠以後就熄滅了,我們不但保住了稻子,還保住了很多的稻草。
族長,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雲川沒好氣的道:“還能怎麼辦,繼續收稻子,只要稻子一天沒有收到桃花島,我們一刻都不能放鬆。”
夸父攤開四肢躺在冰涼的石頭地上有氣無力的道:“讓我歇歇,睡一覺就好。”
阿布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挨的下了碉樓,族長說的對,種田人,在糧食沒有收進倉庫之前,確實沒有資格休息。
走了兩步之後,阿布又爬上來,對雲川道:“天亮了,臨魁這時候要是發現您把他的一部分牛換成了驢子,他會怎麼想?會不會來找族長的麻煩?”
滿臉血污的雲川坐回椅子,淡淡的道:“他是貪污犯,不敢回來找我的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