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的作品!
韓駒臉都綠了,這下臉被打的,啪啪的。
便是場中人也都驚呆了。在此之前,這首詞並未聽說過,可見應該並未流傳。不然,以它的魅力,何愁不在東京傳播?
不會又是現作的吧?有些人在心裡想,看着王倫便有些敬畏。
之前總傳說他有急才,在同文秋社開社之夜當場做了《菩薩蠻》震驚四座、在蘇過先生拜訪時當場做了《賀新郎》,好是好,但是大家都只是聽說,卻未親見。
今晚倒是親見了,片刻功夫就做了兩篇,還都是佳作。
這震驚還沒過去,人家又露了一手,這次更絕,直接寫了一篇足以流傳千古的神作。今夜之後,關於山水郎的一切質疑聲只怕就沒了吧?還有什麼比落地的作品更讓人信服的!
“今晚的諸多作品,當以山水郎的此首爲最!”張叔夜捋須先贊。對於韓駒、張所這等對後進有偏見的文人,他其實早就不爽了。王倫用實力打臉,他率先表達了聲援。
“先前向某還爲《洞仙歌》自矜,山水郎的這首詞一出,向某甘居末流。”向子湮倒是灑脫,直接承受自己不如王倫,他的這份胸襟讓人敬重。
其實他的詞作也是極好的…只是王倫以三首詞太過耀眼,他便想着退一步何妨?
當年,歐陽修曾對老友梅堯臣說:“讀蘇軾書,不覺汗出,快哉!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也。”這就是“出人頭地”成語的出處,從而傳爲美談。
王倫的才學已經不言而喻了。
那邊田爲也笑起來:“比起山水郎的詞,田某的詞該扔進竈堂裡了!”
他是個精細人兒,眼見得此詞是從三皇子手中拿出來,不管什麼原因,似乎可以意味着對方是知情的。那麼放在最後拿出來,是不是有着壓軸的想法?而且故意不具名,想必便存着捧一捧王倫的意思。
不管是惺惺相惜還是虛情假意,自己都需要表這個態。畢竟花花轎子擡人,有些話他說與不說、做與不做,王倫的詞作都擺在那兒。
明天之後其一定會“出人頭地”,這是毫無疑問的。
乾脆給個面子得了!這樣還能搏得豁達之名,畢竟能夠在適當的時候認輸也是件了不起的事。
趙楷心花怒放,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啊!自己好幾年千辛萬苦尋覓可與周邦彥媲美的詞家,竟然應在王倫身上!幸虧前次自己隨手幫了他一次,這樣一來,誰不會說他慧眼識珠?
“山水郎,既然諸公都認爲你的詞作出類拔萃,小王也不食言,這桌上的利物便由你獲得!伯恭、不伐,小王另有禮物相贈。些須阿堵物,不值一哂,只是與諸位聊作歡笑而已。
現在分屬已定,小王心情愉悅,正想與諸位痛飲…左右,且滿斟此杯!”
諸人飲了。
趙楷又和王倫碰了杯:“山水郎有如此文采,小王當適時引薦官家,必不令珠玉蒙塵!”
王倫十分高興,哥這是一步登天、不需要在外舍裡打轉了?如果因爲詞才由趙楷推薦做官而不是經由那個宦官楊戩,這個人情還是可以接受的。
憑本事吃的飯麼。
將來不至陷入黨爭。
“王倫感謝王爺厚愛!”
“毋需如此,小王也是爲國求賢。”
話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上只要他推薦並且被特旨做官,王倫自然就打上他的烙印。只是最終有多深,就看將來王倫自己的選擇了。
王倫相信他不會逾矩,都知道結局了麼,他纔不會摻和趙楷爭位的事,明擺着不行的。
“王倫只是外舍學生,平時會尋章摘句做些紙上功夫而已,卻蒙王爺擡愛了!”
這是他應了。
主要是外舍讀書的日子太無味,按部就班升內舍升上舍不知何年何月。後來想開了,有捷徑的事爲什麼不幹呢?至於將來的事,誰知道呢?
有升官的機會,有發財的行動,這人生纔算圓滿啊,就不知道會授個什麼官、得多大的銜呢?還有,對於趙楷的“知遇之恩”,到底該怎樣不招人忌、不招人記呢?
管他呢,不招人忌是庸才,不招人記…有時候也沒意思,畢竟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此時月亮正圓,把光輝灑在大地上,照得一片靜謐。大家詩意已過且已經分出輸贏,便略過這事,專心賞月。趙楷此時卻側過身子,對王倫道:“山水郎有如此文才,若是隻如此吟詩作賦便可惜了,小王還有一事相請。”
這纔是正理。正所謂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三皇子這麼費心費力地推自己,不可能只是爲了表現他文壇領袖的識人之明。
“王爺請講,王倫自當遵從!”
如果對方的要求超出了自己的底限或者認知,這遵從也就只是一句話而已。
“山水郎聽說過金明詩賽罷?每年三月,我朝便會在金明湖上舉辦一場文學盛宴。往年都是礬樓的‘嚶鳴社’獨佔鰲頭,有美成先生在彼,小王是輸得心服口服!
幸遇山水郎大才,本王想請山水郎加入本王的戰隊!不怕山水郎知道,小王往年也組了詩社,卻始終被礬樓壓着一頭!能否在明年的詩賽上一雪前恥,這已是小王最大的心願!”
這個人情得還!
在王倫想來,就是一場文學盛會,只是多了些競爭的意味而已,不見當初同文社也是這麼慷慨激昂地動員的?反正是做詩寫詞,出的是自己的名,給誰都一樣。
不說衝着三皇子的面子,就是他面前那金燦燦的黃金,王倫就覺得,他屆時應該會使出洪荒之力吧?
“王爺既然這麼說,王倫只能勉力而爲!只是美成先生名聲之盛,恐怕小可承擔不起這種責任!”
先把醜話說在前面,萬一到時候比不過人家也不能全怪我----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實力”,實在是他想了,既然趙楷手下有那麼多文士,又有楊戩權勢滔天,爲什麼偏偏鬥不過礬樓?
難道僅僅是技不如人一種解釋?周邦彥再牛叉,這邊向子湮、田爲還有好幾個人的詞力也不低了。
只能小心無大錯,不把話說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