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神經病啊!”我仰天長嘯。
小栗子伸手抹了一把我噴的口水,從容淡定的悠悠說道:“馬太貴了,租不起,還是驢實用一些,反正都一樣嘛。”
“不一樣好嗎,差別大着呢。”我辯解道。
他依舊不緊不慢的反問道:“那你有錢嗎?”
“我……”
這直擊靈魂的一問,讓我啞口無言。
此時,林姑娘已經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圍觀的人羣也漸漸散去,只剩下我們幾個人。
奇怪的是,花離葉也不見了。剛剛他明明就在這不遠處,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轉身的功夫就不見了。
我的腦子裡飛速的過了一遍,心說他這麼大的人了,不會是被拐走了吧。
又或者,其實他是一個超級大土豪,被人給綁架了?
不可能的啊,他自己就是東家,哪個不長眼的綁架了他,找誰拿錢啊。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炎羽突然戳了戳我的後背,輕聲說道:“我餓了。”
“你等會兒,”我拉住她的手,對着小栗子問道:“小栗子,你看見你們家大夫了嗎?”
他四下環顧一週,搖了搖頭。
算了,那麼大的人了,難道還能走丟了不成。我用手掂了掂剛剛那個男人賠給炎羽的銀兩,心裡暗爽。
這也算是認識她以後,她憑一己之力掙的第一桶金了。
不過,這可不是碰瓷。要不是他在街上橫衝直撞的差點撞到我,炎羽就不會救我,她不救我就不會受傷,不受傷他就不用賠錢。
想到這裡,我還是不放心,又問了一句:“你剛剛真的沒有受傷嗎,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然而,她並沒有理我,一張小臉皺巴巴的,可憐兮兮的搖着我的手臂說道:“我餓了。”
“行行行,行吧,”被她纏的實在是沒有辦法,我無奈的對着小栗子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帶她去吃點東西,然後再送她回家,遲些時候回去。要是花大夫回家了,你記得告訴他一聲。”
小栗子一臉懵逼的問道:“你們兩個認識啊,不會是你們串通好了……”
“你亂說什麼,我纔不會讓她冒這個險去演戲呢。”我打斷他說道。
小栗子撇了撇嘴,小聲地嘟囔道:“不是就不是唄,脾氣那麼大幹什麼,一點兒都不溫柔。”
我推了他一把,催促道:“行了行了,不要再磨磨唧唧的了,趕緊走趕緊走。”
“哦。”他重重的應了一聲,滿臉不服氣的轉身走了。
嘴裡還嘀嘀咕咕的:“哼,有事幫忙就找我,沒事就把我丟在一邊,我以後再也不幫你了,哼,都是壞人,就知道欺負我……”
這孩子是不是以爲我聽不見啊,還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呢。
我略微思索了片刻,然後喊住了他:“喂,小栗子!”
“做什麼?”他停下腳步,幽怨的一回頭。
“沒事兒,我等會兒回去給你帶好吃的啊。”我朝着他揮了揮手。
只見他的表情立馬由陰轉晴,笑容燦爛的嗯了一聲,也朝着我揮了揮手,然後牽着那頭驢屁顛屁顛的回家了。
我帶着炎羽去吃飯,結果在一個拐角的地方恰巧碰見了花離葉和一個姑娘在說話。
那衣服和林姑娘剛纔穿的那套一樣,雖然她是背對着我,應該就是她無疑了。
“花大夫,原來你在這裡啊。”我拉着炎羽興高采烈的撲了過去。
炎羽也學着我,高高興興的喊了一句:“花大夫,原來你在這裡啊。”
那姑娘看了我一眼,然後上上下下打量了炎羽幾秒鐘,有些哀怨的回頭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推開他便轉身走了。
“婉依!”花離葉對着林姑娘的背影喚了一聲。
她的腳步一頓,猶豫了片刻,隨即便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了。
原來她的名字叫婉依啊,他們天天林姑娘林姑娘的叫,我差點以爲這就是她的名字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我彷彿做了一件錯事。氣氛突然沉重起來,花離葉苦着臉一言不發。
爲了避免被罵,我先發制人,問道:“怎麼了?你對那姑娘做了什麼,爲什麼她看起來不太高興?”
花離葉望着那姑娘離去的背影,清澈的大眼睛裡一片迷茫,似乎也是一頭霧水。
他委屈巴巴的回道:“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什麼也沒做啊。剛剛她還好好的呢,怎麼突然說變就變。”
說着,還嘆了一口氣,感慨道:“唉,女人心海底針啊,猜不透,猜不透……”
我閉上了嘴,隱隱感覺我似乎知道是爲啥。我感覺他如果知道原因的話,可是又會想揍我。
然而,打死我都沒有想到,那個騎馬的男人竟然是林婉依自己找來的。
這一切都是她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只不過可能方法爛俗了一點,所以一不小心就跟我不謀而合了。
反正不管怎麼樣,今天這戲是一定會開場的了。
她之所以瞪了我一眼,並不是因爲我打擾了她和花離葉獨處的時間,而是是因爲我誤會了,以爲是我造成的,所有就衝了出去。
這本就是設計好的一齣戲,那個男人是她專門找來的。
若花離葉當時救下了她,她便有理由纏着他以身相許。若是沒有救下,依着花離葉的性格,定會將她帶回去療傷。
自從上次她悔婚以後,花離葉就一直躲着她,原本她是想趁着這次機會與他重歸於好的,奈何被我給打亂了計劃。
無論怎樣,他們的交集本是定了的,可惜半路冒出個我,壞了她的好事。可是不管怎麼樣,都是我救了她。
我是一個不算無辜的無辜的人,所有她也只是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沒做什麼。
雖然我並不明白,既然她喜歡他,爲什麼又不願意嫁給他呢。要是說她不喜歡他,讓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他,又是爲了什麼呢?
不過通過剛剛的一個烏龍,我終於明白了,窮人與富人之前不可逾越的差距。
人家找來的人都可以隨隨便便賠這麼一大筆錢,不像花離葉那邊的,辛辛苦苦大費周章,結果找來一頭驢。
“我餓了。”炎羽扯了扯我的衣袖,輕聲說道。
我撓了撓頭,有些爲難的看着花離葉。只見他依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知道在思考什麼,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那個,我先送這小姑娘回去啊。”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朝着我咧嘴一笑,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了。
一個人在他前面突然出現,眼看着就要迎面撞上,我大喊了一聲:“小心!”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他一頭撞了上去。
緊接着一陣粗魯的罵聲響起:“你眼瞎了啊,走路小心點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花離葉忙不迭的道歉。
那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走了,看着花離葉虛浮的腳步,我忍不住開口問道:“花大夫,你還好吧?”
“沒事兒。”他回頭衝着我擺了擺手,然後離開了。
我本想追上去,無奈炎羽一直拽着我的衣袖,纏着我去給她買吃的。我有些憂慮的目送着他離開,最後還是決定先顧着炎羽。
畢竟,她腦子不大好使,我實在是不放心她一個人亂跑。不管怎麼樣,好歹花離葉是個正常人。
對不起了,花大夫。
我在心裡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拉起炎羽的手,說道:“走吧,我們去買吃的。”
突然,一個身影飄然而至,擋住了我的去路。
餘光瞥見一抹淡雅的綠色身影正站在我的面前,擡頭一看,竟然是早就已經離開的林姑娘。
搞不清楚她要做什麼,我沒有先開口,她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望着對方,誰也不說話。
靜立良久,林姑娘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壞透了?”
我有些奇怪的望着她,不明白她究竟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她爲什麼突然要跟我說這種話。
其實說實話,她長得很好看,帶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活潑與嬌俏,小小的一隻,皮膚白裡透紅,看起來甚是可愛。
鳳眼半彎藏琥珀,朱脣一顆點櫻桃,說的就是她吧。
走路時的纖纖細步,隨風能起舞的細柳腰,回眸一笑的妖嬌,豔波流轉的眸光,舉手投足間盡是天生的可人風情。
也無怪花離葉鍾情於她了,她的眼底亮晶晶的,我多看了兩眼,都有些移不開眼睛。
“你覺得你是好人嗎?”我轉向她反問道。
她笑了,輕啓朱脣道:“好人,那是什麼?”
頓了頓,又接着說:“我知道因爲我悔婚,大夫應該討厭我了。”
她眼裡的眸光一暗,似乎格外傷感。
“那你爲什麼要反悔呢,你明明知道這對他是多大的傷害。原本十分簡單的一件事情,現在卻被人弄得如此複雜。”我忍不住反問道。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自顧自的說道:“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你可以隨時去找他,不用顧忌任何事情。可是我……”
說着說着,她突然哭了起來。女孩子一哭,我就手忙腳亂。
“喂喂喂,你說話就說話,不要哭啊。”我站在她的旁邊,一臉慌張。
“你是自由自在的一個人,有許多機會去找到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可是我跟你不一樣,我不像你,我不僅僅是一個人。”她抽噎着哭哭啼啼的說道。
聞言我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心頭悽悽然無以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