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跟了一路來了,連根棍子都沒看見。繩子是從手腕中間穿過去然後打了一個結的,怎麼都打不開。
生活不是文學作品,並沒有從天而降一個大英雄拯救我於水火之中。眼看着前方就要到達目的地了,還是沒法脫身。
是之前炎羽在的那家青樓,老闆娘已經年過四十卻依舊風韻猶存。她那狹長的眼睛,以及上翹的嘴角總給人一種在笑的錯覺。
明明知道她不是什麼好人,可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和藹。
他們將我帶到那個老闆娘面前,對着她說道:“老大,這是我們剛剛新尋來的姑娘,您看看怎麼樣。”
老闆娘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柔柔開口道:“好,竟然來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大虎,去把她繩子給我解開,不要傷着人家了。”
那個名叫大虎的胖子似乎有些不願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狀,老闆娘臉色一沉,有些不高興的問道:“怎麼,大虎,你現在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不不不,老闆娘說笑了,我怎麼敢呢,我們大夥兒以後還得仰仗您呢。”大虎搖了搖頭,趕忙解釋道。
“那你還不快把人家姑娘解開,嚇到了人家可怎麼辦?”老闆娘氣勢洶洶的說道。
迫於老闆娘的淫威,他猶豫了片刻,還是乖乖的給我解開了。
活動了一下被勒紅的手腕,我一下子撲到老闆娘腳下,抱着她的大腿聲淚俱下的說道:“老闆娘,你讓我幹啥都行,只是不殺我。”
老闆娘被我嚇得後退了好幾步,然後親自彎腰扶起我,笑的眉眼彎彎。
“姑娘,你不要害怕,這裡也都是一些苦命的女娃娃。這亂世,你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漂泊又能幹什麼呢。”她嘆了一口氣,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要不是我是被拐賣的,我差點就信了她的鬼話。
然而,這種話我是不可能說出來的。我在臉上摁出了一個酒窩,笑容甜甜的說道:“是啊,老闆娘說的極是。若不是您,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漂泊,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呢。”
聞言,老闆娘的笑容更燦爛了。她一把拉起我的小手放在她溫暖的手掌中,語重心長的對着我說道:“哎,這就對了,小姑娘能有這種覺悟是最好的了。你以後就跟着我,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謝謝老闆娘,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了。”我涕泗橫流的說道。論演員的基本素養,演的太入戲,差點我自己都信了。
自從被賣到青樓以後,我的日子過的是越發愜意。老闆娘說了,我是一個潛力股,和普通的庸脂俗粉不一樣。
但是,以我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可能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她打算要好好的培養我,等到我養好了身體,學會了許多才藝,到時候就是我大筆進賬的時候。
生意人果然就是生意人,眼光長遠,天生就會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
所以現在我每天的任務就是學習,什麼吟詩作畫,吹啦彈唱啊,唱歌跳舞,魅惑人心啊等等一系列操作。
當然,像我這麼聰明絕頂又勤學好問的人,這些對於我而言沒有任何難度。每天小日子過的無比愜意,老闆娘還專門派人給我熬夜,待遇高的不得了。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是我蘇牧白無所畏懼,她無非是想讓我給她賺錢,然後等錢賺的差不多了,再轉手給我賣掉,掙最後一筆。
反正不吃白不吃,而且老闆娘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我。在她的眼裡,我簡直就是一塊行走的礦山。
既然她都不在乎,我又何苦自己爲難自己呢?
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也沒聽見外面有什麼風聲。花離葉剛剛成親,高興的很呢,估計我失蹤個好幾個月,他也不會注意的。
炎羽是個大傻子,陸無心重病在牀,還在藥鋪養傷呢。至於龍翼?哼,他不親自過來嘲笑我,我都已經非常非常感謝他了。
至此,我在人間所有的人脈都已經分析完畢。總的來說就是一句話,要是想靠別人來救我,八成是不可能了。
沒人疼,沒人愛,我是一顆地裡的小白菜……
我躺在牀上一臉生無可戀,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老闆娘從外面走了進來,只見她笑的滿面春風,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顛兒顛兒的跑到我的面前,一把把我從牀上拽了下來,嬌嗔的說道:“哎呀,小白啊,你怎麼還在睡覺啊,快點快點起牀梳妝,搖錢樹來了。”
我被她連拖帶拽的拉下了牀,只見她臉上飛起兩片紅雲,春光滿面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紅鸞星動了呢。
“什麼搖錢樹啊?”我迷迷瞪瞪的問道。
老闆娘笑的嘴都合不攏,一邊催促我快點梳妝打扮,一邊給我解釋道:“這個搖錢樹啊,就是王家的大公子,他們可是我們鎮上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而且他向來出手闊綽,對姑娘們一擲千金,是典型的人傻錢多……”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了下來,轉了一個彎,說道:“哎呀,我不跟你多說了,總之你只要記住,他是一顆行走的搖錢樹就行了。剛剛他指明要你上臺,你等會兒可得給我好好表現啊。”
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玩意兒,但是我知道,接下來的這個人物可能有些不一般。我連連點頭,無比溫順乖巧的回答道:“是,我知道了。”
話說,只是上臺表演應該沒關係吧。我纔剛來多久啊,他就指定要我,難不成我已經豔名遠播了嗎?
看了看鏡子裡面國色天香的自己,我禁不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唉,長得好看就是麻煩,走到哪裡都是鶴立雞羣,這麼的引人注目。
瞧瞧這臉蛋兒,眉不點而黛,脣不點而紅,淡妝清純,濃妝魅惑,真真是一個天生麗質的美人兒啊。
雖然上次大病一場,到現在身體都沒有完全康復,卻意外的多了一絲弱柳扶風的感覺。不是說男人都喜歡這種嗎,讓人有一種保護欲。
思考了片刻,我還是畫了一個大濃妝,塗了許多的胭脂。萬一那個搖錢樹看上本姑娘了可怎麼辦,不行,爾等凡人不配見識本姑娘的美貌。
況且,胭脂有毒,他應該下不去嘴吧。
等等,我不是上臺表演嗎,我一天在這給自己戲加的足足的,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
老闆娘在外面招魂一樣的喊:“小白,快點兒,客人們都等急了。”
“誒,來了來了,馬上。”我扯着嗓子應道。
一出去就看見坐在看客臺正中央位置的男人,要不怎麼說冤家路窄呢。這個男人可不就是在被炎羽打了,之後我又放火差點燒死他的那個什麼王公子嗎?
色字頭上一把刀,他都差點連命都沒有了,現在竟然還敢天天在在這裡尋花問柳,大兄弟,我佩服你的勇氣。
不知爲何,看見他呆頭呆腦的樣子,我就想戲弄戲弄他。
聽說他自從手被打骨折以後,消停了幾天。後來失火以後,炎羽不見了,他又依舊風雨無阻的每天都來,其頑強的精神真是令天地都爲之動容。
要是這個精神隨便換個地方,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可怕的妖孽。幸好,他一向專一,專一的花天酒地。
聽聞他們家是開錢莊的,家中給他尋覓了一門好親事。對方是正經人家的閨女,書香門第,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簡直是居家的必備良品。
據說,姑娘不僅文武雙全,而且長得很好看。然而,他竟然並不感冒。也不知道爲什麼,可能男人總是這樣,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我真是搞不懂,這個長得像豬一樣的男人,放着自己好好的嬌妻不管,爲什麼老是喜歡在流連這些煙花之地。
要不是他們還沒有成親,姑娘管不着他。而我又不能隨便出門,不然我也想看看這傳聞中文武雙全的千金大小姐究竟是何種模樣。
可是,別人眼裡的十項全能選手,卻是這個王公子心裡的噩夢。
他只記得,自己小時候曾經與她見過幾次面。那時候,她還是一個粉粉嫩嫩卻嘴不饒人的小辣椒。
不知爲何,想起她,他就一個頭兩個大。
他們兩家算是世交,所有的人都把他們當成未來夫妻,所以經常有人會拿他們倆開玩笑。沒想到小姑娘特別認真,還揍了自己好幾次
想起她一臉盛氣凌人將自己罵的狗血淋頭的模樣,他就氣的牙癢癢。當然,這些都不是他拒絕她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當年狠狠踢了自己襠部一腳,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心裡一直都有陰影。
所以他總是不停地試一試,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廢了。現在要他娶她,感覺就像有人把自己往火坑裡推一樣,他是全身心抗拒的。
還是青樓好啊,天天換新鮮的,玩完又不用負責。公平交易,各取所需,多簡單啊,又不是所有人都是炎羽,大部分看見他都是屁顛屁顛的倒撲上去的。
不知道爲什麼,看見他我就覺得好笑。可能是他太慘了,我有些看不下去。
我在臺上唱戲,他就在下面目不轉睛的看着。看起來十分認真,認真中又透露着幾分猥瑣,讓人覺得不戲弄一下都對不起他這麼傻兮兮的表情。
唱着唱着,我故意朝着他拋了一個媚眼。那傢伙果然一下子興奮起來,直接從口袋裡掏出銀子扔在了臺上。
望着腳下白乎乎的銀子,我頓時心情大好。難怪老闆娘喊他搖錢樹,隨隨便便打賞的就是一筆鉅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