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錢浩兩手一攤,苦笑不已,其他人都樂了。便是徐子修,平日不參與師弟們的鬨鬧,可今天卻帶頭起鬨。
“老師說的沒錯,唐醉你要是作不好,至少罰酒三杯。”
眼看大師兄都起鬨了,其他師兄弟哪還能消停?尤其是樊駿,拍手鬨鬧,跟個小孩子似的。
王瑾也是,一邊用筷子敲擊碗碟,一邊大聲說道:“三杯怎麼夠,至少五杯。不,起碼敬一輪過來,敬師父更得三杯。”
“還有上次聚會,八哥沒來,這次一起罰。”樊駿不甘落後,緊跟着叫嚷。
樂知山見徒弟們熱情高漲,不禁大爲開懷,打趣道:“唐醉,你這要是作不好,今晚可回不了學校了。”
錢浩摸摸鼻子,再次苦笑一聲。
這些個傢伙,還是師兄師姐,吃個飯需要這麼玩嘛?
還敬一輪,還補上次的?
想到這個,他不由瞪了樊駿一眼,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樊駿笑嘻嘻的,壓根不怕,甚至反做了個鬼臉。
“好吧,我想想。”
反抗無效,他只好屈服,無奈的應了一聲。隨後,他就陷入沉思,好似在想詩詞。
確實在想,不過,他是在想應該竊用哪一首?沒辦法,能選用的詩詞太多。
不僅如此,他還不能選太好的,否則豈不是讓衆師兄難過?
儘管他們不是心胸狹隘之輩,不會因爲一首詩忌恨他,但寫詩的人看見旁人作出好詩,心裡到底很有些失落。
歡聚之時,失落可要不得。
這點人情世故,錢浩還是懂的。因而,他想了好一會兒,這才選出一首普通的詩。
“咳,今天有些不在狀態,就隨便作一首吧。”
儘管錢浩說隨便作一首,但衆人還是充滿期待。沒有別的原因,只因錢浩作的好詩詞太多,他們無法相信他作的不好。
這話,應該是他謙虛吧。他們如此想。
但是,還真不是謙虛。
這詩,也就是錢浩吟出的詩,四平八穩,毫無新意。雖然章法圓潤,一點出格的地方也沒有,但也沒有精彩之處,只能說是首老成之作。
儘管對於這個結果,大家都有些失望,畢竟都抱着聽好詩的心理。不過,他們也沒真灌錢浩。
甚至,樂知山還誇了錢浩兩句。
都是自家人,嘴上說的狠,心裡到底是軟的。
然而,外人就不是這樣了。
尤其詩詞圈,可能文人相輕吧,總有些刻薄的意味。這不,錢浩詩才吟出一半,門外就傳來諷刺聲。
“吃飯就吃飯吧,沒什麼本事,居然還學古人行酒令。”
“黃兄說的極是,沒一首可堪入耳。唉,不行就不行,你起碼關起門來自吹自擂吧?”
來鴻酒樓不差,牆壁隔音也好,隔壁是聽不到隔壁的聲音。外面也聽不到包間裡的聲音。
可是,也許是誰不小心,錢浩他們的門沒關嚴。雖然縫隙不大,但足夠他們的對話,被觀城臺上的人聽見。
觀城臺上人不多,可都是文人,本身就有些自負。另外,他們還喝了點酒,酒氣上衝,那自然更加肆無忌憚。
恰好樂知山誇錢浩,話說的有點好,偏偏錢浩又“表現”不佳,與那誇讚不符。
如此一來,外面的人都有反應了。
年紀稍大的還好,畢竟穩重一些,頂多小聲非議幾句。可一些年輕人,那就忍不住了,不僅諷刺,還故意高聲諷刺。
這如果是往常,錢浩理都不理。理他們作甚?
他們不信,與他何干?
他們算什麼,他需要向他們證明自己?
可今天不同,他的老師在這裡,師兄師姐也都在這裡。一行人,憑白被人侮辱,他還能不站出來?
不過,沒等他站出來,徐子修就先沉着臉,大步走向包間外。其他師兄弟見此,也都陸續起身,緊跟其後。
辱及師門,焉能不站出來?
王瑾、樊駿,還有錢浩,包括最後的樂知山,全都跟着走出了包間。
錢浩一出來,就看到徐子修站在最前面,沉聲說道:“剛纔是哪位,言語侮辱我師門?”
無人迴應。
徐子修冷笑一聲,繼續沉聲說道:“怎麼,這就是你們的高傲,敢說不敢認?”
其他人見氣氛壓抑,怕真出事,連忙你一言我一語的勸慰。說什麼都是誤會,肯定是誰酒喝多了,這纔沒個分寸。
可惜沒有用,就在徐子修準備招呼衆人回包間時,之前的嘲諷聲又起。
“我說的,有什麼不敢認得?詩差勁就是差勁,還不準人說了?”
聲音一落,只見一個年輕人走出人羣,來到徐子修的面前。
這年輕人穿着一身白色休閒服,長的很俊朗,氣質也不錯,衆人都看的眼睛一亮。尤其是跟長輩來的小女生,那更是眼波流轉,想看又不敢一直看。
這年輕人出來,另一個年輕人也就跟着出來。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此人也不差,同樣一身名牌休閒服,大約也是富家子。
此人一出來,臉色微醺,矜持的笑道:“徽州孟書生,無意冒犯諸位。只是事實如此,書生說兩句實話不算侮辱吧?”
圍觀的人一聽,都臉色微變,心道這下要出事。
果不其然,徐子修臉色一沉,顯然已經怒不可遏。錢浩等人也是,但大師兄在前,他們不好先開口。
可是,就在此時,徐子修還未開口,一個肥碩的中年人站出來。
這人定是暴發戶,穿金戴銀,還鑲了一顆金牙,令人看着很不舒服。
但這人毫不自覺,反倒搖着肥頭大腦,鄙視的看向徐子修等人,高傲的說:“你們這些窮酸貨,居然還來這吃飯,真是傷風敗俗。還有,你們知道孟先生是誰嗎?孟先生點評你們,那是你們的榮幸。”
說一通話之後,這人立刻搖着尾巴,跑到孟書生二人面前諂媚。
孟書生雖然不喜這人,但這人如此推崇他,他自然要矜持的迴應一下。
徐子修已經怒極,一張臉氣的通紅,連手也顫抖起來。可是,要說詩詞,他還有點自信;但說到這錢財,他唯有沉默了。
錢浩看出自家大師兄的窘迫,立刻排開衆人,沉着臉走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