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七點,天空灰濛濛的,彷彿下一秒就會下雨。
葉容琛和顧雨薇還在睡夢中,葉容琛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顧雨薇一眼,皺眉迅速的把電話拿過去,然後便沉聲應道:“說。”
電話是孤鷹打過來的。
在這種時候,孤鷹一般都不會打電話來,除非有特別重要的事情。
“未醫生已經醒過來了。”孤鷹在電話那頭興奮的開了口。
一聽到是未醫生醒了過來,葉容琛立刻從牀上坐了起來。
他收了電話,對還掙扎着不願睜眼的顧雨薇說道:“未醫生醒了,孤鷹讓我們馬上去醫院。”
顧雨薇就算昨晚上再累,此時,聽到這個消息,她也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了。
兩人洗漱完畢,葉容琛開車很快便到了醫院。
清晨的醫院特別的安靜,當他們快步趕到時,孤鷹站在病房門口正等着,並沒有進去。
“怎麼樣?”葉容琛一靠近便開口問孤鷹。
“剛纔醫生說有醒來的跡象,而且,我也看到他睜開了眼睛,只是,並沒有和任何人說話。”正因爲沒有和孤鷹說話,所以孤鷹纔出來等葉容琛,讓醫生先在裡面看着。
“只要醒了,就比什麼都好!”葉容琛感慨道。
顧雨薇已經等不及了,看了葉容琛一眼,便推開病房往裡去。
未醫生的主治醫生此時正在給他檢查身體,見葉容琛等人進來,恭敬的對他說道:“葉先生,病人已經脫離危險,沒有大礙了。只是,他現在不願意說話,你們可以試着開導一下他。”
“謝謝你。”顧雨薇搶先回應,並走到未醫生的牀前,目光焦灼的看着他。
未醫生的目光與顧雨薇對視,或許是因爲兩人認識,所以,他的眸光忽然閃了一下。
“未醫生,好久不見啊!”以前顧雨薇曾經和他見過很多次,但每一次他對顧雨薇都相當的不待見。
第一是顧雨薇拿不出高額的治療費用,第二她一直懷疑未醫生對她母親的治療有問題。
一個即不相信自己的醫術,又沒錢治病的人,哪裡還有那麼多理由提要求。
所以後來,未醫生幾乎不怎麼見顧雨薇了,推脫不掉才碰個面便閃人。
“我母親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按理說你應該安享晚年纔對,怎麼會變成這樣呢?”顧雨薇帶了幾分嘲諷的口吻在問話。
她現在很急,心裡也有氣。
明明是直接想問未醫生是否抓住了黃蘭英什麼有用的把柄,可她卻忍不住想要把自己這幾年的不悅都發泄一通。
葉容琛上前拍拍顧雨薇的肩膀,然後,再開口問道:“黃蘭英這個名字,你不會陌生吧?你今天躺在這裡便是她派人做的,而且,你的老伴已經在那次車禍裡去世了,你是我們好不容易纔搶救過來的。”
此時,未醫生的臉色有些難看。
不知道他是因爲才醒過來所以臉色有些蒼白,還是因爲聽了葉容琛的話而感到傷痛。
他顫抖着脣,並沒有發出聲音來,手卻緊緊地撰着。
“黃蘭英是怕我們找到關於我母親去世的事情,所以想要殺人滅口,還有以前做你助理的楊護士,她已經把當時的情況都告訴我們了,就在這間病房外,她慚愧的跪在地上祈求我的原諒,可她的話根本不足以讓黃蘭英受到懲罰,我們還需要你。”顧雨薇認真的說着。
她希望未醫生也能醒悟過來,至少,可以像楊麗那樣把當時的情況告訴她們。
而且,葉容琛也有實足的信心,未醫生手裡一定有什麼黃蘭英不可告人的秘密。
“未醫生,你也是救死扶傷的醫生,現在,你已經被黃蘭英拋棄成了一顆棄子,難道你還要繼續幫她隱瞞嗎?”葉容琛微眯着眼睛,仔細的審視着未醫生。
他沒有看錯,未醫生現在應該是在慚愧。
而且,未醫生應該也和楊麗一樣,怕死。
“如果你有什麼事,就和我們說吧,這樣至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還有你家人的安全。”葉容琛再一次提及了未醫生的家人。
他調查得知,未醫生當年給兒子女兒都辦理了出國,前段時間是因爲他們夫妻倆人出了車禍纔會紛紛回來。
不過,葉容琛不可能告訴未醫生,他的死訊已經傳出去了,黃蘭英也不會再針對他。
“我兒子他們現在在哪裡?”未醫生虛弱的開了口。
“他們住在你家裡面,應該是在等你康復吧,不過,能不能回家,那還得看你是不是要與我們合作了。”葉容琛的意思明確。
黃蘭英現在是要害未醫生,如果他還活着,他的家人也會受其害。
葉容琛便是可以保護他以及家人的人。
只要他們合作,一切都好辦。
“未醫生,當年你是我母親的主治醫生,她到底得了什麼病,我想你是最清楚的。所以,我現在想聽你親口說出當時的情況。”顧雨薇毫不忌諱的問他。
他們早就知道了真相,現在,是給他機會讓他交待當年犯下的過錯。
未醫生扭頭看向了顧雨薇,這個曾經青澀的女孩如今變得如此的咄咄逼人,可她卻能給自己一條活路。
想到自己曾經對她做過的事情,他此時也顯得有些愧疚。
如果不是黃蘭英給的錢,如果不是自己貪財,又怎麼會發生那種事,又怎麼會這麼多年還要承受這種折磨?
未醫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望着天花板,如釋重負的說道:“當年,我確實收了黃蘭英的錢,也把楊麗介紹給她,但我並沒有害你母親的性命,我只是換了她的病歷而已。”
未醫生想起當年的事情,他愧疚的閉上了眼睛。
“我換了病歷,讓你母親得不到真正的治療,其實,也算是一種間接的害了她的性命,我竟然到了如今都沒有醒悟過來,是吧?”未醫生再次說道。
“你太卑鄙了!”顧雨薇咬緊了牙。
聽到楊麗說這種話的時候她已要經很憤怒了,再聽到未醫生親口承認時,她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沒有辦法,我想要錢,黃蘭英唯一的要求就是換病歷,按病歷上來治療。這對我來說很簡單,但卻被楊護士發現了,她問我原因,我不得不把她拉下水。”未醫生已經六十多歲的人,蒼白的頭髮,褶皺的皮膚,明明該是有一顆仁慈的心,卻在此時,顧雨薇卻覺得他不配做人。
病患所有康復的希望都在醫生身上,而醫生,卻成了殺人的幫兇!
這種局面,多麼諷刺啊!
“害死你母親的人是楊麗,是她給你母親加了藥,我想,她也一定都承認了吧?”未醫生看向顧雨薇。
突然,他的眼睛很有神,連一點雜質都沒有。
隨即,他再繼續出聲:“我老伴已經沒了,我活着也沒多大的意思,我的孩子們是無辜的,我只求你們能保住他們就行了。”
“我們憑什麼要保住他們?他們與我們非親非故,可以說,你還算是我的仇人,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做事?我覺得我該把他們的消息告訴黃蘭英,這樣可以一了百了了。”顧雨薇故意說着。
她現在只能激未醫生。
看他已經對生沒了希望,很有可能他已經對黃蘭英也毫無顧忌了。
如果他不願意把有利的證據交出來,他們便功虧一簣了。
顧雨薇握緊了拳頭,這個時候,她知道自己不能太激進。
她斜倚了葉容琛一眼,發現他相當的鎮定。
此刻,他雙手抱胸,穩穩地站在一旁,就像看戲一樣,嘴角處帶着笑意,彷彿在等自己的成果。
可顧雨薇覺得,自己已經無法撬開未醫生的嘴了,這樣下去的話,他們不可能得到任何好處。
“其實,我們可以交換,反正你對生死已經看透了,但你的兒子女兒孫子都還想活下去,難道你想讓你們一家大小都去陪你老伴嗎?”葉容琛饒有興趣的開口,“事以至此,你把自己有所隱瞞的都說出來,即能保住他們,也能讓你再繼續享天倫之樂,有什麼不好?難道,你就真的那麼狠心?”
他就像是一個觀衆在提議,而並非是像顧雨薇那樣拒絕未醫生的要求。
這便是葉容琛深知的說話的技巧——他必須與顧雨薇一人分飾一角,演好這場戲。
“我有所隱瞞的?”未醫生停頓了一下,好像有些困難的回想着。
“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要再繼續瞞下去,把事情帶進棺材去嗎?”葉容琛冷聲,“但你得記住了,你帶進棺材去的不僅是你瞞下的事情,還有你一屋子的兒女!”
聽着葉容琛的話,未醫生撰緊了手,連正在給他輸的液體也停了下來,一抹紅色的血液迅速的往管子裡往上升。
顧雨薇看到也沒有理會。
她也知道,未醫生應該是在猶豫,此刻,他內心是在做得艱難的鬥爭,她1;148471591054062不能在這個時候打斷他。
“爲了你自己還有你的家人,我看,你還是如實的說了吧!”葉容琛冷下黑眸,“這件事情已經藏在你心裡這麼多年了,也壓得你快喘不過氣來,我想,你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應該會不時的想起那個被你們害死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