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孃,我不會有事的。”路清明輕聲道:“上一次天權古路我回來了,這一次我照樣可以殺穿太初劍冢回來見你的。”
“更何況這一回我並不是孤身一個人。”路清明清冷的小臉上少見地流露出了一絲笑意:“顧長生他之前不是把我從天權古路帶回來了嗎?師孃你就算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顧長生吧。”
顧大黃毛:?
一般遊戲還沒開始就喊着:相信黃毛!他是劍宗的驕傲的時候,這把基本就要寄了吧?
秦無衣鳳眸光芒微閃,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顧長生確實是一個可以創造很多奇蹟的男人,就好像他是上天眷顧的氣運之子,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可以逢凶化吉…
可是清明啊…顧長生去與不去,並非師孃擔心的關鍵,我真正關心的是你肩上的擔子太重了…
如果有一天你身上的擔子別人連分擔的資格都沒有了,到了那個時候你該有多孤獨呀?
秦無衣眸光微斂,一字一句認真道:“清明,你可以不用這麼累的…”
“師孃,是我自己想去的。”路清明平靜回道:“別的地方怎麼樣我不關心,我只是想保護劍宗,保護師孃你們。”
“……”
這一次秦無衣沉默的時間更久,最後也只是化作了一聲幽幽的輕嘆:“好…”
“多謝師孃支持。”路清明低頭行了一禮,正要轉身離去,卻忽然被秦無衣叫住了。
“今夜你且在尊上宮歇息吧…明日一早,師孃想親自爲你梳洗送別…可好?”
“……”
面對秦無衣這樣一個合情合理的請求,路清明可謂是沒有任何的理由拒絕。她低垂眼簾,似乎一度回想起了曾經幼時秦無衣爲她梳頭時候的景象。
“好…”
……
顧大黃毛回到第六峰送走了酥酥過後,本來心情還是算不錯的,但是坐在牀上想了一會過後,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草率了。
萬一…我是說萬一,我沒有死在太初蜃景裡,而是迷失在裡面回不來了怎麼辦?
按照流程,我是不是也該去和身邊的人告個別什麼的?
不然他迷失其中,突破化嬰興高采烈出關的小綠茶,以及從天衍宗喜滋滋地捧着一堆攢下來的修行資源回到劍宗的小貔貅看到這個結局,不得直接當場黑化崩潰?
實在不行的話,就留個遺言當作最後的輕語,精準破防小綠茶?讓她這輩子都忘不了我?
顧長生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這波可以,但沒必要。畢竟小貔貅和小綠茶現在就已經到了一輩子都忘不了他的程度了,他又何苦在事情還未發生的時候就去讓她們徒增擔憂呢?
尤其是謝清梔,她現在說不定正在突破的關鍵時刻,讓她知道了絕對是心魔滋生,有害無利的,更別提身處天衍宗,揹負了搖光山河圖計劃的裴師妹了。
秦無衣那邊已經有路清明去告別了,他就不用多此一舉了。或許…可以和大綠茶告別一下?說不定還能騙到謝辛夷幾滴眼淚以及一個吻別?
顧大黃毛默默爲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旋即又想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嫵媚動人的身姿,頓時陷入了一陣遲疑…
他和路清明前往太初蜃景,雖然說噶是大概率不會噶的,但是誰也不清楚裡面的情況是怎麼樣。若是他和路大帝迷失在其中無法迴歸,抑或是在裡面消耗的時間太久了…燭離教的絨布球妖女晏兮可怎麼辦?
她的元嬰還存放在混沌燭臺裡滋養呢,定期需要回歸元嬰天宮以免她的天宮衰敗破滅…
若是顧長生就這麼一走了之,泡芙聖女大概率會玩完。她待的地方是以實力爲尊的燭離教,不像劍宗和天衍宗多少有點正派的顏面在。沒了修爲和根基的晏兮跌落高臺,只怕會被原先樹敵的那些對手、手下敗將踩進泥裡徹底斬滅修行的希望。
罷了罷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日了那麼多次了,灌都灌滿了好幾回,一點情分都不講眼睜睜看着晏兮隕落,也實非顧長生所願。
我果然還是不適合當一個純粹的反派。顧長生默默感慨了一句,旋即催動靈力利用元嬰和主人心意相通的特性將泡芙聖女喚了過來:
“速來劍宗,有事找你。”
彼時的妖女小姐姐其實早就已經不在劍宗附近待着了,燭離教拿到了太陽混沌蓮子後早早帶着人迴歸了宗門,開始全力培育混沌蓮子。身爲燭離聖女的晏兮自然沒有理由繼續留在劍宗。
儘管這樣,她還是得時不時偷偷摸摸回一趟劍宗讓元嬰迴歸天宮,只有這樣她纔不至於會天宮衰敗被人看出端倪來。
這樣的日子畢竟是提心吊膽的,晏兮一開始十分抗拒這種感覺,可是奈何她的元嬰在混沌燭臺裡的滋養是她苦修速度的幾倍甚至十幾倍,這樣美妙的感覺和心靈上的落差一上一下,竟然是讓她隱隱對這種日子有些欲罷不能。
明明知道一旦去了就要屈辱地跪在顧長生的身下,可是忍不住啊…對於她這樣的妖女來說,修爲的飛速提高是令人上癮的毒藥,一旦嘗過了就再也無法主動停下。
人爲什麼總是喜歡走捷徑?因爲走捷徑真的很爽啊!
而且…隨着次數越來越多,晏兮發現爽得好像也不只是修爲的提高…還有…
下一次去劍宗的日子是什麼時候?原來還有那麼久麼?
晏兮咬了咬嘴脣,溼漉漉的眼神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立起來,恰逢此時顧長生的呼喚在她心頭響起,晏兮眼眸微微一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今日爲了主持宗門大典而穿的燭離教聖女專屬服飾,默默做出了一個違背宗門先祖的決定。
算了,不換衣服了,就穿這身過去!
……
顧長生見到晏兮的時候,已是暮色籠罩四野,她一路又是乘坐飛舟又是傳送靈陣的,這才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第六峰。
燭離教聖女的服飾和劍宗尚白的風格不同,那是一種肅穆莊嚴的黑,上面隱隱流淌着燙銀的紋路,裙襬長長地拖在身後,大氣莊嚴的美和她原本的妖嬈嫵媚氣質形成了絕佳的反差。
爲了維持這種反差,晏兮甚至走過來的時候一直緊緊抿着紅脣,不苟言笑的模樣倒是真有幾分真燭離聖女的風範,髮髻後的墜飾輕輕搖晃,她走到了顧長生的面前,熟練地緩緩跪坐在了顧長生面前,擡眸略帶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主人…可有吩咐?”
顧長生微微一愣,沒想到晏兮這小妖女居然還在這個時候給他整一手反差系列…妖女被惡墮大部分人都無感,可若是聖潔莊嚴的神女被惡墮…
比如說秦無衣那樣的…
直接社飽了好吧!
顧長生意識到了這是一場有關人性的考驗。幸運的是他的意志力讓他承受住了這場歷練。他平靜地開口道:“起來吧…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晏兮:?
怎麼回事?今天居然沒有照慣例塞我嘴裡說話?主人這是對我之前的表現不滿意了麼?
莫非…莫非是上次我咽不下去偷偷吐在手心的小動作被發現了?
還是說…我上上次嫌麻煩沒有洗乾淨,不小心留了一些在裡面被主人發現了?
晏兮的小臉瞬間白了幾分,身子都輕輕搖晃了片刻,眼淚汪汪地仰頭辯解道:“主人…我錯惹…我不是有意的…” “我決定把你的元嬰還給你。”
妖女小姐姐的辯解話語還未完全出口,顧長生便十分平靜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
晏兮聽完腦袋瓜直接宕機了好一陣,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是:
可惡,星怒玩膩了就不打算要了是吧!(怒)
“主人,我做錯了什麼…你就不要我了…”晏兮楚楚可憐地道:“你告訴我好不好,我馬上改,求你不要殺了我…”
“我什麼時候說了要殺了你了?”顧長生反問道:“我說的是要把你的元嬰還給你。”
“……”
晏兮這回再度呆滯了良久,末了這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主人您這是…要獎勵我?”
顧長生:“……”
壞了,我好像真的把這隻妖女玩壞了,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些不健康的東西。
“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有可能會回不來。”顧長生想了想還是言簡意賅地解釋道:“你的元嬰在我手上可能會跟着一起回不來,所以還是還給你。”
“你、你會隕落麼?”晏兮的心頭猛地被揪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瀰漫開來。
“我死了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麼?”顧長生瞥了她一眼道:“正好可以埋葬你這段灰暗的過去——暗算別人不成,反倒是被人當星怒間諜培養了那麼久,對你來說應該是一段想要徹底毀滅的經歷吧。”
說罷他喚出了混沌燭臺,將裡頭一直躺着被滋養的晏兮元嬰給揪了出來:“拿去吧。”
晏兮垂眸沒有開口,只是愣愣地接過了自己的元嬰,感受着元嬰再度迴歸天宮的充實…
他在去危險地方的時候居然還想着我…他心裡有我!
顧長生:?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把元嬰還給你怎麼還一副感動得快哭了的樣子?斯德哥爾摩症犯了?
“主人…我…”
“你不必多言,我雖然把元嬰還給了你,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原諒了你曾經想設計利用我的事情。”顧長生冷聲道:“待我歸來之後,若是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我還是會召你過來…”
“你要是不來的話,哼哼…”
晏兮,你也不想你當過星怒間諜聖女的事情被燭離教的人知道吧?
“奴家明白~”
晏兮一聽顧長生好像並沒有打算就這麼放生她這個絨布球,心底不知怎麼地鬆了一鬆,咬了咬嘴脣道:
“主人一定會平安歸來的,兮兒等着您…”
顧長生:“……”
他眼神古怪地看着晏兮,莫名覺得她多少有點大病在身上…正常人聽見自己再也不用被人用元嬰威脅,動不動跑過來訓練廚藝、強行補充蛋白質,不說笑出聲來,至少也應該高興的吧?
難不成我真的把她調校得到位了?我這方面的天賦有這麼強的?
顧大黃毛陷入了懷疑人生的沉思,晏兮的眼神則是越來越拉絲…嫵媚得像是要掐出水來。不得不說顧長生這一波送還元嬰的操作讓她很是感動,滿腦子想的居然是臨走之前讓顧大廚展示一頓爆炒技巧。
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會有一段時間不能見到主人了吧?爆炒廚藝訓練班的課程…只怕是要生疏了呢…
“主人…”
她輕聲囈語着爬了過來,水汪汪的眸子讓人動容:“讓我和它告個別好嘛…畢竟我馬上就要很久都見不到它了呢…我會很想念的…”
顧大黃毛輕咳一聲,伸出手抵住了晏兮的額頭,阻止了她想要用銀牙解開他腰帶的動作:“你且回去吧,元嬰迴歸,你需要時間沉澱一下這麼久以來的收穫。”
開什麼玩笑?泡芙聖女什麼時候都可以灌注,可酥酥的黑絲福利是那麼好等的麼?
這要是被酥寶進來撞見了他在爆炒…那他還談什麼享受黑絲福利了!
顧長生覺得自己是一個高尚的,純粹的老色皮,而且還十分專一。
我承認晏兮這一身確實很有誘惑力,讓她穿着這麼一身莊嚴肅穆的燭離教聖女裝扮在他身下婉轉…chenghuang…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可沒有女主命格的傢伙是無法加入修羅場這樣神聖而至高的終極戰場的!
想進修羅場,先有個女主牌再說吧!
酥酥師姐,你可不要忘記了我今晚爲你拒絕了多大的誘惑啊…一會你的黑s要是不多準備幾雙讓我撕裂…我就哭給你看!
想到這裡顧長生不免有些激動了起來,然而他盼啊盼,等啊等,終究還是沒盼來自己想要看到的黑絲聖女祁寒酥。
顧長生:?
白嫖黃毛?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祁寒酥你給我出列!
整活都整到我的頭上了是吧?
一襲白衣清冷絕世的路清明出現在了月光下,倚靠在門邊輕聲開口打斷了顧長生的思緒:
“這麼晚了還不睡,你在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