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邦冷葉城，慷慨教堂。
這日下午，剛過餐點，一男一女兩位氣質華貴之人聯袂來到了門口，向看門的傳教士遞出一張名片。
兩名黑衣傳教士相視一眼，連忙行禮。
“見過兩位冕下，我這就去通知傑克大人。”
“不必了，祂已經在等我們了。”
冷葉城裁決長法瑞克笑道。
說完，祂與身邊穿長袍的盤發女性一同走了進去。身後兩名傳教士等祂們走遠，這才長出一口氣，語氣驚訝地交流起來：
“是收容所和狂人學派的聖者……祂們是一同前來拜訪傑克大人的？”
“沒想到傑克大人剛來沒多久，就能讓冷葉城兩位聖者聯袂拜訪……當初佩吉大人坐鎮之時，都未曾受到過如此對待。”
“算了，還是不聊這個了吧……”
其中一人意識到不妥，連忙打斷了話題，另一人見狀也默契點頭，閉上了嘴巴。
教堂小徑上，大學者蘇拉雅淡笑道：
“你怎麼想着來拜訪傑克？還拉着我一起……”
“我覺得你是故意的，蘇拉雅，你明明知道原因。”
法瑞克搖搖頭。
“‘白鱗之龍’的實力伱我都很清楚，休斯頓晉升聖者也有近百年，但在祂面前半小時不到就被殺……現在又來了一位卡門法師，真讓人頭疼……再怎麼說，我們也在這裡待了幾十年，不可能對此不聞不問吧？”
“唉……”
蘇拉雅嘆了口氣。
祂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深邃。
“你不懂，我看得出傑克屬於尋道之人，對鬥爭並無多少興趣……祂之正身已經前往拜倫王國，這既是其追求，亦是變相地讓我們安心。”
法瑞克沉默半晌，這才沉聲道：
“抱歉，職責所在，不過來看一眼無法安心。”
“隨你。”
蘇拉雅無所謂地說道。
“不過奉勸你，曾經對佩吉說過的話，不要再對傑克說一遍……你化身被毀就算了，我這具化身還有一堆研究沒有完成。”
“別把我當三歲小孩教育。”
法瑞克鬱悶道。
兩人徑直穿過了教堂後方的空地，見到一些馬戲團幹部在此活動，雙方相視一眼，諾亞和戈洛夫等人遠遠朝祂們見禮。
法瑞克和蘇拉雅頷首迴應，旋即走入了一棟大公寓的門口，剛一進去，便看到一位黑帽紳士正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候。
“芙洛伊，麻煩你去泡兩杯茶吧。”
陳侖朝身畔的黑裙修女道。
說着，還在她臉頰上親吻一下，後者臉頰泛紅，乖巧地點點頭，轉身去了廚房。
“歡迎兩位，請坐。”
陳侖擡手示意。
法瑞克和蘇拉雅剛坐下，陳侖便笑道：
“還沒來得及向您當面道謝，蘇拉雅冕下，您的推薦信爲我節省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雨果是個審時度勢的傢伙，即便沒有信件，祂也會同意冕下在聖拜倫大圖書館借閱的請求。”
蘇拉雅微微一笑，說道。
“不管怎麼說，還是得感謝您的幫助。”
陳侖頷首致意。
這時芙洛伊端着熱茶而來，親手爲兩位客人倒了一杯，陳侖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然後擡頭繼續說：
“真是抱歉，本來還想向兩位介紹一下我的朋友，卡門法師，但祂癡迷於對知識的追求，以及魔法的研究，平時基本不會露面……我想蘇拉雅大學者對此會理解的。”
“當然。”
蘇拉雅噙着笑，點了點頭。
“雖然我對這位卡門法師瞭解得不多，但作爲魔法途徑的超凡者，吾輩一向如此……像我這般還時常外出的‘閒人’，實則也屬於少數異類。”
一旁的法瑞克不由地暗自翻了個白眼。
幾十年的相處，祂對蘇拉雅再瞭解不過，這個女人同樣是個對知識的偏執狂，今天若不是自己好言相求，對方也不可能離開法師塔，跟着一起來慷慨教堂拜訪。
看着法瑞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陳侖忽地開口道：
“對了，法瑞克裁決長，我原本還打算去拜訪您一趟……既然今日湊巧，乾脆就趁此機會和您商討一下。”
法瑞克顯得有些疑惑。
“不知是什麼事？”
“是這樣的……雖然我剛來冷葉城沒多久，但也一直踐行着契約之神的意志，此前已安排麾下麥琪修女爲居民治療‘寒霜病’，但我覺得這樣還不夠。”
陳侖臉上流露出憐憫。
“老實說，我很喜歡這裡，不論是恬靜的環境，還是人們生活的祥和氛圍……可惜天災使然，仍有不少貧苦者飽受寒冷的煎熬，我不止一次見到過衣不蔽體的孩童，漫步在街頭，幾近凍死。”
他說着，擡起頭直視法瑞克，笑眼平靜。
“所以我打算以慷慨議會的名義，向冷葉城捐贈十萬金磅，用於建造學校、醫院和庇護所，不知法瑞克冕下意下如何？”
法瑞克先是陷入沉默。
祂不着痕跡地和蘇拉雅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身爲聖者，兩人都不缺錢，但對方隨隨便便就拿出十萬金磅做善事，着實是出乎了祂們的意料。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傑克冕下，您之憐憫與慷慨，令吾欽佩……我覺得這是好事，也在此替冷葉城居民向您致意。”
法瑞克右手貼着左胸，朝陳侖輕輕低頭。
“您無愧於慷慨議會之執政官，讚美契約。”
半小時後。
法瑞克和蘇拉雅離開了慷慨教堂。
路上，蘇拉雅揶揄地笑道：
“怎麼樣？你今日拜訪的目的達到了嗎？”
法瑞克先是一怔，旋即苦笑搖頭。
沉默幾秒後，祂停下腳步，回首看向那座高大卻不奢華的教堂，彷彿能感受到一雙眼眸，正平靜注視着自己。
祂心裡清楚，對方從一開始可能就知道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但卻用極其委婉且柔和的手段，表明了態度。
“算了……”
法瑞克長出一口氣。
“以後我也懶得再管傑克的事了，希望祂真的如你所說，是位尋道者，渴求平穩之人吧。”
*
*
*
拜倫王國。
啓迪港，聖拜倫學院。
晴朗的下午天氣明媚，氣溫雖然並未回升，但總歸是讓人心情愉悅。
學院的草坪上，搭建着一個臨時的野餐點，北極星、露西和阿索卡等五名學生，正在此處聚餐閒聊。
“北極星學長，你的牛排烤好了。”
露西正將一塊烤熟的牛排放到了餐盤中，微笑着將其擡起示意。
“謝謝。”
北極星大步走來，接過餐盤後道謝。
“露西，你的手藝真是沒得說誒，烤得很棒！”
晴天小雨舉起手裡的叉子，嘴角還沾着蘸料，笑着誇讚道。
“謝謝誇獎，學姐……阿索卡，這是你的。”
露西迴應了一個笑，隨後又將一條烤魚裝盤，遞給了一旁默默等待的少女，後者禮貌道謝，端着盤子走到了桌邊。
“各位，我一直有個疑問。”
費利斯安諾站在燒烤架旁，一邊啃着一根豬肋排，一邊擡起眼眸說道。
其餘人紛紛投來視線，他咀嚼着嘴裡的肉食，露出好奇的表情。
“你們有誰知道傑克教授的實力嗎？據我所知，學院之中唯有雨果校長最強，祂是一位偉大的聖者冕下，其餘教授裡，詹尼安教授和傑弗里斯教授都是公認的強者，當然史丹利副校長和朱莉教導主任也都很厲害……”
費利斯安諾頭頭是道地點評着教授們，眼眸中露出憧憬。
露西擡頭看了他一眼，卻抿着嘴沒有說話。
“老師……曾經威脅過一位聖者。”
阿索卡擡起頭，猶豫着，小心翼翼地說道。
“嗯？”
費利斯安諾投來詫異的視線。
然而阿索卡卻沒有再說話，低着頭小口吃着烤魚。正當費利斯安諾還想追問之際，一旁的晴天小雨卻忍不住了，她放下叉子，故作神秘地說道：
“我知道老師有多強！”
除了北極星無語地瞥了她一眼外，露西、阿索卡和費利斯安諾皆是看向她，似乎相當好奇。
晴天小雨左右看了看，接着沉聲說道：
“要我說，學院的雨果校長，恐怕也不是傑克老師的對手……祂老人家同樣也是高位聖者，而且動起手來，比誰都可怕，我親眼見到過老師殺人，一次就要殺掉數百上千人！”
“學姐，你是在說笑，對吧……”
費利斯安諾的手一抖，骨頭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他連忙彎腰撿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我以契約之神的名義發誓！”
晴天小雨煞有其事地說。
“你們應該知道崔蘇爾帝國的紅災吧？當初就是老師以一己之力，將紅蘋果教會血色修道院十核之一‘拉法’殺死，才終結了那場動盪……當時死在祂手中的教會人士，起碼有好幾十萬！”
“嘶……”
費利斯安諾倒吸了口冷氣，頓時只覺得渾身冰涼。一旁坐着的阿索卡和他的反應差不多，小腦袋縮進了大氅和圍巾裡，露出來的兩隻眼眸流露着驚慌。
但是露西卻不害怕，反而露出了自豪且崇拜的笑容，臉頰泛紅，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北極星實在看不過眼了，便皺眉說道：
“你們別聽她的，老師沒這麼可怕。”
費利斯安諾和阿索卡一怔，暗自鬆了口氣。
“我就說，教授那麼溫文爾雅的一個人，怎麼可能……”
“老師最多隻殺了幾萬名教士而已。”
北極星認真解釋道。
“……”
費利斯安諾笑容僵硬，一旁阿索卡的大眼睛中，頓時閃爍出濛濛的霧氣，似乎馬上就要落下淚來。
“咳，我……我看食材好像吃完了，我再去拿點，你們，你們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費利斯安諾打着擺子，顫顫巍巍地轉身離開，差點還因腳滑摔倒在地。